第六十八章 胎痣又长出来了

林锦墨毕竟是闺阁女儿,打打杀杀不好听。

而身为正正经经的古代人,更是规矩极严之地出来的洛尘逸深知男子对女子的“救命之恩”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他并不打算现身,甚至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跟林锦墨牵扯过深。

他想,林锦墨应该也是如此想的,否则不会答应得如此斩钉截铁,甚至都不想让自己的人送她一程。

她一个人打理了头发,一个人洗了脸,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北苑火场,然后告诉他们,她是一个人躲过了追杀。

看着林锦墨被众人簇拥,洛尘逸没有意外。

齐齐却有些遗憾,她捂着伤口,被洛尘逸抱在怀里,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恢复了几分活力。

“可惜了啊,多好的机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像林二姐姐这样有意思又洒脱不扭捏的女子可不多见,哥哥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就好了。”

“别胡说,”洛尘逸面上毫无表情,那双天生的笑眸也冷淡下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何况你哥哥现在也在泥潭麻烦之中,何必祸害其他姑娘?”

齐齐挑眉,“我看哥哥都亲自来保护她了,明明很在乎嘛,”说着,她顿了顿,忽地笑开,“况且,你今儿个救她,回京后这件事就会传到父亲耳朵里,无论你愿不愿意,父亲肯定要起疑的。”

洛尘逸眉间一凛,“正是因此,才不可错上加错。”

齐齐默了一下,冷哼一声,“哥哥肯定喜欢她的,哥哥看京中其它美人也不是没有弱不禁风的,怎的不见你怜惜?”

方才还把人抱怀里了呢,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她有这个荣耀了吧?

“再说了,”齐齐道,“他日林家进京,从四品提为正四品,离朝廷三品大员也就不差多少了,这身份地位也未必配不上啊。”

反正她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哥啊,”齐齐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林二姐姐……我们好像见过?”

洛尘逸微眯了眼,半晌,轻轻一笑。

“也许吧。”

齐齐狐疑地看着他,洛尘逸却转身,带着她离开了暗处,远离了那灼天的烈火,不再看被人簇拥的林锦墨。

“等等,哥哥不再看一会儿吗?”齐齐惊叫,她可还想再看一会儿呢!

“你的伤口不痛了?”洛尘逸危险地盯了她一眼,“这伤口虽说不深,但也不容易好,可知让母亲看见了会有什么后果?”

谁知齐齐却狡黠地笑了,“所以啊,我当然要养好了伤再走咯,反正父亲派人跟着我的,哥哥,就劳你大驾……回京去告诉娘亲,说我在青州找到了一个好姐姐,打算玩够了再回去!”

洛尘逸眼皮一跳,“你让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你是真不怕娘那鞭子抽我是吧?”

齐齐“哼哼”一笑,“我带伤回去,你不止要被抽鞭子,还要被拉去祖庙罚跪,信不信?”

洛尘逸……洛尘逸他无言以对。

“所以啊,”齐齐故作乖巧地眨眼,“妹妹是在帮哥哥分忧,而且,我在青州,在大哥哥的眼皮子底下受伤……大哥哥怕染祸上身,你这一路,才会毫无担忧不是?”

洛尘逸停住脚,垂头看着齐齐。

齐齐莞尔。

“齐齐,”好半晌,洛尘逸才沉沉一叹,“哥哥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

“可我想保护哥哥,就像哥哥当年拼死护我不外嫁蛮夷之地一样!”齐齐正色,很认真地看着他,旋即,又戏谑道:“而且,我想帮哥哥看看未来的夫人怎么样嘛。”

洛尘逸无语,复又抬起脚步,似笑非笑道:“你这样胡言乱语,当心乱了人家名声。”

“放心,”齐齐用完好的手拍着胸脯,“你妹妹是什么人,在外最懂规矩的。”

洛尘逸不吭一声,却显然对她的话保持怀疑,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轻笑。

齐齐一手揪着头发,没注意。

她心里正想着,赶明儿该想个什么法子去林家拜会才好,最好,能够想办法留在林家!

……

却说那厢,剑二带着一波锐士拎着半死不活的马匪来到林翟天面前,林翟天的表现可谓是受宠若惊。

“这……贵公子可还好?!”林翟天惶恐不安,险些给剑二跪了,方才林锦墨出事都不见他如此紧张。

剑二略笑笑,“大人说笑了,公子若是出了事,剑二怎还会在此地?正是公子没事我才来的,这群马匪无恶不作,公子说了,必定是外敌跑来的杂碎,想在此地打秋风,特意叫我送过来的。”

林翟天松口气,随即阴冷地瞪了眼那些马匪,口气满是杀意,“您放心,这群马匪到了我的手上,我必不让他们活着离开青州。”

还有几个马匪鼻青脸肿却没有昏迷,闻听此言,立时身体一软,后悔不迭。

剑二也冷冷瞥了眼他们,“这是大人的官务,我等无权僭越。但公子说了,这群马匪口不择言,在他碰巧出现时竟攀咬他是为林二小姐而来,将来审问之时,还请慎重,免得坏了小姐的声誉。”

这事就实在严重了,林翟天神色一肃,怒意上脸,“烦请公子放心,这些个腌臜孽障,林某知道怎么处理。”

不就是口不择言吗?林翟天恨恨地咬牙,舌头拔了就是。

说罢,剑二就要告辞,遥遥的同林锦墨对视了一眼。

林锦墨但笑不语,侧身同陈氏说话,安抚陈氏。倒是林锦风,他站在林锦墨身边,抬起头,幽幽地看了眼剑二。

剑二表情微僵,总觉得那一眼好像已经看透了他,忙不迭转身走了。

林翟天同赶来的师爷抬了下下巴,声音骤沉,“让人堵上他们的嘴带走,今日剑二出现的事不可声张,但说义士与马匪狭路相逢即可。”

说罢,他抬手往下一按,“记住,有关那位‘洛公子’的事,一个字都不要给我往外流,否则……”

师爷打了个冷战,讪笑着应了。

林翟天也是中仁笃稳之人,便是面对死刑犯,都不曾露出这般狠辣渗人的表情,师爷顿时有些后怕。

那位洛公子到底是何人?竟让林大人如此谨小慎微?

他迷惑不解地带人离开,至马匪来到了院外,才将林锦墨藏身躲祸、马匪逃窜遇义士拔刀相助这两件事分说了,众人也才松口气,皆叹服林家二小姐聪慧异常、有勇有谋,运气还很好。

师爷又喊人散了,方才逃命的善贾却此刻上前,对师爷道:“承蒙二小姐提前告知搭救,免了一家横祸,明日必亲自登门道谢。”

如此一类,又有几人,间或叹服林二小姐善勇智德,又趁机说林翟天教子有方令人折服之类,趁机拍马屁的也不在少数。

师爷一一应了,好容易才僵笑着散了人。

至此时,陈氏和林翟天才带着林锦墨出来,上了马车径自回府。

林锦风与陈元各自驱马于两旁,后面是迎春等人默默跟随,踩着清冷的月光,回往林府。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见那温泉山庄的老庄主埋头痛哭,为自己一生的基业,也为那该死的马匪。

而马车上,林家父母却根本顾不得这些,陈氏拉着林锦墨的手查看,只见那手脚上好几道乌青,顿时眼泪又下来了。

林翟天也是热泪盈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今后万不可如此冒险!若是那马匪穷凶极恶非要找到你如何?你这孩子,也忒大胆了些!”

陈氏连连点头,应声说“你爹说得极为在理”。

林锦墨苦笑,她这次也是无奈之举啊。

林翟天说着说着,突然目光一顿,视线停在她的手臂上,“咦?你膀子上那胎痣不是五岁之后就没了?怎的又长出来了?”

陈氏哭声一哽,视线霎如钉子般扎在了林锦墨的手臂上,瞳仁剧烈地颤动。

马车里瞬间变得死寂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