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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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送菜的农人推着木轮车入城。

车水马龙的开封渐露拥挤,读书的小学生已经匆匆赶向学堂,酒客闲汉又开始新一天的飘荡,吆喝卖果子的商贩已经来到了天桥大街下。

一切欣欣向荣。

突然间,农人停下了脚步,他正在桥梁上歇口气,今日要送到关家的白菜都是最新鲜的,他歇口气后就要立刻出发,免得有人已经先在关家门口吆喝,抢了他的生意。

关家不算是大家族,在开封这片地界,他们只做了点绸缎生意,但他们的生活也过得风生水起,因为听说他们家有个好姑爷。

开封是京畿之地,什么消息能藏住啊?关家的好姑爷并不算是什么,但不知听谁说的,那姑爷的妹妹竟然就是即将上任的新开封府尹的结发娇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身上有远亲。

关家结了这一门子远亲,将来必定发达的,因此他家生意就热闹了起来,农人也想把最好的菜送到他家。

农人起身,正要离开,忽然间发现那河中飘过了什么。

他下意识看过去,先是瞧见一片采缎,而后是一只绣花鞋,再然后,就是一具被泡涨了、浑身青紫的女尸。

农人蓦地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女尸彻底浮出水面,白花花的胸脯涨得老大,美好的女孩竟像只被水灌满的老母鸡!

“啊……啊!死人!河里有死人!!”

……

“河里真的有死人啊?”收菜的丫头听他闲聊,瞧着农人没什么精神的脸,看来是吓坏了,忍不住咂舌,“大哥你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准等会开封府就会四处盘查,要问到你的。”

农人想那道不至于,因为在他吼过之后,那河边桥梁上很多人都看了过去,到处都是人,并不差他一个,就是要问也是盘问打捞的水手。但农人还是心神不宁,准备早点儿回家了。

农人离开丫头就回到了府中,将这事儿说给主母大房听,主母盘着灵蛇髻,瞧着一封帖子喜上眉梢,闻言就皱起了眉。

“青天白日的,居然有人这般虐杀一个女孩儿?真是造孽,”她想了想,紧张道,“这案子别拖到了明年,到时候姑爷妹夫过来两眼一抹黑……”

她忙站起来,拿起旁边的贴子出去,到了门口回头对丫头道:“你再出去,多采买些吃的用的,着下人收拾出两间贵客住的厢房,叫林儿来堂屋说话。”

丫头怔怔地点头,不明白主母为什么这么紧张,但动作却没耽搁。

主母摸了摸头发,直接走到了堂屋。关老爷正在送客,自从亲家妹妹抬了高,连带他们这八竿子才打的着的亲戚都被人惦记上了。

“老爷,”主母急急说了那案子,道,“如今的开封府尹怕是未必认真查案,这事要是拖到年后就不妙了,咱们要不要让人去细细地打听一下案情,保不齐亲家妹妹那边用得着呢?”

关老爷也是一惊,想了想,“无妨,这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只能叫人先打听着,”他笑了笑看看自家娘子,“你不是为这个来的吧?”

主母也笑,将手里的拜帖往桌上一放。

“那兄妹俩你姓埋名的进来了,恐怕是为躲着什么,我想既然他们要上门,必定是有所求,正巧遇见这桩麻烦事儿。我听说那林大公子是个头脑聪明的,自小过目不忘的……”

说到这里,主母就叹,“那年纪轻轻已经过了童生、秀才、举子,乃是个小三元且是一举成名,将来会试殿试便不得榜首,也有探花,咱们不妨将这事儿说与他听,凭他的意思再来行动,你说如何呢?”

“如此也免让人说咱们攀附权贵、多管闲事,更不犯了如今开封府尹的忌讳。”

关家老爷点点头,“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这样也好,就按你说的做。”

他的话才说完,外头就进来一个眉目中正的年轻人,他行礼道:“父亲,母亲,一大早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关老爷看看他,见他一身轻装朴素,很是听从他平日说过的要勤俭节约,不叫外人抓住把柄。

于是便满意道:“你来得正好且看看这封拜帖,咱们家要来顾客了,这两日-你且约束弟弟妹妹们,让他们注重言行,切莫冲-撞了客人。”

关家大公子走过去看看拜帖上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林家弟妹要过来了?”

“可不是嘛,说是先过来替爹娘打点,不叫他们来年辛苦,倒是两个孝顺孩子。我也早晚盼着他们来呢,如今终于到了。”主母眯着眼笑道。

关家大公子并没有太过惊喜,而是沉吟一番道:“按他们的身份,进城之时必定会传出消息,但至今我们都没有听到半点儿信息,倒是这拜贴突然上门,看来这兄妹俩倒是有些顾忌。”

他想了想,“既如此,那天我们就不能大张旗鼓地打正门让他们进。爹娘不曾见,咱们府门外的陌生人可又多了好些。”

父母二人听罢,都有些犹豫。不让进正门,万一被他们当做怠慢该如何?

关家公子又道:“他们即使隐姓埋名而入,当也做好了这些准备,我们倒不必太过忌讳,只还要吩咐下人们,切勿将府里来了贵客之事宣扬出去,否则到给他们添了麻烦。”

关家老爷点头,“说的极是,你便下去好生准备便可。”

关林颔首,将这事放得郑重,随后便去叫弟弟妹妹一起说话。主母不放心,又把姨娘们和丫头们聚在一起叮咛嘱咐。

而后就等着林家兄妹上门。

但林家兄妹送了拜帖之后,这会儿正在开封府不远处的酒楼盘桓,为一问题烦扰不休。

这契约签也签了,但是要经开封府盖章烙印。他们却不好直接过去,身边的下人又都是活契,更不好叫他们拿着接地契走。

半晌林景墨道:“恐怕开封府早就知道林家有人要过来,我们倒不如直接过去。”

“知道是一回事,但人出现又是另一回事。不妥。”林锦风断然否定。

林锦墨也知道不妥,但这契书若不在两三日之内去盖了章,只怕后面会有变故。

两人面面相觑,想去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就该把家里的管家或者死契仆人带过来,让他们进去盖章烙印便可名正言顺。

林锦墨叹口气,忽地灵光一闪,“若是让关家的人来呢?”

关家跟他们是姻亲,虽然隔了个舅舅,却因为他们在京城,若是受托买房也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之后还要采买仆人,也需要经过关家的手才行。

林锦风默了默,“可行。”

“可行”两个字方才落下,两个人就听到酒楼里一阵喧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堆人闹闹哄哄的像是在打架,旁观的人里竟还有个“熟人”。

竟是剑二!

剑二正看打架看得火-热,冷不防察觉到两股视线,瞬间回视。

三人:“……”

见都见了,不打声招呼有点说不过去。

剑二满脸堆笑地上前,“大公子,二小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这几日过得可好?”

林锦风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看向外面那群人,答非所问道:“打架好看吗?”

“打架不好看,但打架的人好看,”剑二拖了张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撇撇嘴道,“那两个人争抢一个舞女,从青楼打到这里来了,结果舞女死了,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干的,这是直接要往死里互殴呢。”

“死了?”死这个字太敏-感,林锦墨忍不住好奇,“怎么死的?”

剑二微微皱眉,“虐杀,而且……唉。”她没说完,但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个女人被虐杀,不用特意提点,很多人都能变色。

林锦墨喝了口水,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