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我愿意给你

一起去啊……

林锦墨眼神飘忽。

方才就见窗户边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花园二字,林锦墨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洛尘逸。

她没有犹豫多久,因为她现在非常想知道庄玥的情况,但她也明白,半夜跟外男见面被发现意味着什么,所以也不敢支会下人,偷偷来的。

没想到,这还没出大门呢,就被撞见了!

衰。

关雎披着白裘,本来已经准备睡下,身上也没有任何珠钗环佩,眉心朱砂将整张脸点缀得素净又明艳。

她有一头柔软的发丝,与她此刻强硬的态度极不搭配,“锦墨,你我同去,纵然被别人撞见,也可说是我们姐妹二人一同赏月偶遇,若是你一个人,就说不清了。”

她没有说撞见什么、偶遇谁,但其中的意思却足以让林锦墨脸红。

她曾经好歹也是个穿着比基尼逛沙滩的美女,还从没想过到了古代居然会因为夜半跟人私会而脸红。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她是第一次体会,就像被人戳破了什么心事,有点羞耻,又有点兴奋,跟同那个渣男前任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得不承认的是,关雎猜对了。

而且她很聪明,并没有点明那个人的名字,不曾戳破林锦墨的秘密,守住了她此刻异常薄的脸皮。

林锦墨心里生起小小的感激,手指勾了勾她的衣服,“那我很快就好,不会让表姐为难的。”

关雎莞尔,从林锦墨入府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看她害羞成这个样子,忍俊不禁道:“那我去取一盏灯笼。”

拿好灯笼,两个人才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住处。她们一走,安静的角落里居然又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洛桑,一个齐云丝。

两人无语地看看对方,“……怎么办,多了个人。”

“没关系吧,”洛桑摸了摸鼻子,“关雎姐姐那么精明的人,又是过去望风,有利无害……对吧?”

说是这样说,但齐云丝还是觉得不放心,小声道:“那我们就站远点,靠门那边等着,若是有人出现,我们就先一步把人引开,免得关雎一个人应付不来,你说呢?”

“好!”

与此同时,南院客苑。

洛尘逸也捏着一张纸条心头狂跳,好片刻才冷静下来,理了理仪容,又同不远半开半合的窗边打了个手势才离开。

窗口旁,剑二摸了下脸,苦笑着看向光明正大占据了自己位置的林锦风。

殿下啊殿下,这你可不能怪我办事不利,谁能想到林锦风竟然也半夜不睡觉要出门呢?

林锦风脸色不善地横了眼剑二,那目光阴测测的,叫剑二头皮发麻。随即,林锦风陡然一声冷哼,拂袖出门,剑二嘴里发苦,只能跟上。

两人刚走出去,穿着便服的周蔡郎就跟了上去,挑挑眉,“怪了,不是约我三更见面?我这才到,人怎么走了?”

他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脑袋,也跟了上去。

在他身后,小黄门神色古怪,侧头道:“殿下,这……咱们也要去?”

“去啊,”司琮兴趣盎然地摸摸下巴,“这不挺有趣的么?”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黄雀之后居然还跟着猎人?

小黄门看这串糖葫芦一样的夜会大军,嘴角轻抽,简直无言以对。

月色越浓,园中正静。

林锦墨跟关雎站在一盆秋菊旁默默等待,对影成双。

皇城司的人已经靠着门口睡下了,留守换班的人目光笔直,也不知看向何处。北园花圃树荫繁密、冠盖如蓬,烟月撩人,如诗如画。

林锦墨紧张地等待着,不多时,就听背后传来一声轻咳,“林姑娘,关姑娘,你们……也来赏月啊?”

两人对视一眼,林锦墨尴尬地不知该不该转过身去,关雎倒是落落大方,提着灯笼打了个哈欠,“是在赏月呢,就是有点累了,咳,表妹先赏着,我去旁边坐坐。”

“现在就去啊?”林锦墨下意识拉了她一把。

关雎抿唇,忍笑避过,“我若不去,难道还在这里看着吗?”

带着表妹来见外男已经让她有些脸红了,如还要在这里盯着瞧着,那实在有点挑战她的底线。

语毕,关雎看了一眼身后的洛尘逸,提着灯笼就慢悠悠地走了,不刻便消失在了视线内。

天有点凉,林锦墨有点热。

她深吸口气,侧头看向了洛尘逸。

洛尘逸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一语不发地站在七八步远的地方,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轻抿,那双笑眸平静地凝视着她。

没有灯笼,月亮柔和的光芒让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莹润光泽,好像还未说话,人就变得含蓄温柔起来。

她不知道,洛尘逸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气氛都变得旖旎古怪起来。

这是从来到开封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没有第三个人在旁的相处。

或许是月色太美好,也或许是晚风过于温柔,林锦墨竟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准备好的台词,此刻都说不出来。

但是就这么一直看下去,似乎更加奇怪。

林锦墨犹豫着是不是要自己先开口,那厢洛尘逸就突然迈开了脚步走向自己,嘴角一勾,笑得莫名邪气,“我在想,倘或我不说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开口了。”

“怎么会!”林锦墨条件反射道:“我正要说呢!”

天啊,怎么会有一种想要夺路而逃的感觉?!太特么矫情了吧!!

林锦墨耳根越来越热,心想自己莫不是被原身的记忆给影响了,也被古代礼法给禁锢住了?可原身……那可是直接跑到客房脱衣献身的人物,比她奔放多了啊!

“怕什么?”洛尘逸见她眼神飘忽,一副随时准备抽身而退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停在她面前,“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啊?”林锦墨微愣,奇怪道:“不是你给我传信的吗?”

洛尘逸:“……”

林锦墨:“……”

两人心下都凉了凉。

半晌,林锦墨觉得周遭那点旖旎暧昧都退散了很多,眨眨眼睛,有些窘迫,“原来,不是你叫我来的啊,哈哈,真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了。”

丢人,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是洛桑,”洛尘逸不用猜就知道,无奈地捏了下额心,“抱歉,这么晚了,你身上还有伤,她还……”

林锦墨尬笑,“小孩子嘛,呃,恶作剧一下也正常。”

洛尘逸:“嗯。”

……

啊,好尴尬,怎么这么尴尬!

林锦墨欲哭无泪,简直想打退堂鼓了。她心虚地垂着眸,盯着洛尘逸腰间的双鱼玉佩,心想这会儿是不是该告辞离开。

不想,洛尘逸却突然将腰间玉佩,“齐齐今天两次胡闹,是我管教不严,这块玉佩我从小带到大,就算是赔礼吧。”

林锦墨诧异抬头,“啊?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洛尘逸递出玉佩,也递出一丝可能,“我愿意给你。”

林锦墨心湖一动,涟漪骤起,抿了抿唇,“可我……两手空空,”她从来不懂古人的浪漫,但此刻却好像突然体会到了,不禁有些懊恼,“我没法还礼。”

洛尘逸禁不住眉眼一弯,拿起她的手,将玉佩放了进去,“不着急。”他顿了顿,“你如今还礼,我也不敢收。”

林锦墨愣住。

洛尘逸偏头看向旁边那盆秋菊,微微叹道:“你收好这玉佩,知道它独一无二,便足矣。”

林锦墨张了张嘴,忽地想起还没到开封、他们在路上分别的那个晚上。

洛尘逸骑着马渐渐远去,她就站在客栈阳台之上目送,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如山岳一般坚实可靠的脊梁,是与自己渐行渐远的人。

然后想到更远,比如青州的初遇,山庄内他逆行而上,伯爵府中夜雨滂沱……最后是自己前世的结局。

她突然一个激灵,从暧昧的悸动中清醒过来。

她的婚姻,她失败的人生,这些再次提醒了她,她的未来经不起丝毫风波与豪赌。

洛尘逸很好,可他……太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