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匣子里,真的是各色珠宝都齐全了,有祖母绿的、和田玉的、玛瑙的,碧玺、猫眼,似是要将首饰铺子都搬回家中了。
她出身书香门第,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在慕府也做了许多年夫人,看到这些首饰,怎么会不晓得各种的名贵。
“哎呦,这孩子,这要花了多少钱啊。”
习惯了苦日子,忽然又得了这么多名贵首饰,她一时不知是不是在做梦,她眼中带泪心中五味杂陈,灵犀说要改变她和姐姐们的生活,真的做到了。
“我的灵儿。”
她捧着首饰忽然便哭了起来,哭灵儿命苦,为何生得女儿身。现在她在老伯爷那里这般受宠,将来若身份揭发后下场又该是咋样。
哭着,哭着,她慢慢觉得不对,“伯爷不似惯着孩子的人,他更不可能贴补这边家用,灵犀有这么多钱采买这些,定是为了讨好伯爷花尽了心思。 ”
想到女儿还那么小,每日就要费尽心机去讨好固执的伯爷,又是一阵心疼。
“灵儿,都是娘没用,不能护着你,也寻不回你二姐、三姐。”
慕盼犀进来,就看到娘在哭,手里的托盘一翻,便过来抱娘。
“娘亲,你为什么要哭,咱们有饭吃了,你为什么要哭呀?”
全氏见她把大女儿吓到了,忙擦了自己的眼泪哄到,“娘亲没事,只是见日子好了高兴的。”
慕盼犀抬起头,看到娘果然不哭了,点了点头。
“小弟在大门前与人说话呢,娘要出去看看吗?好像是拓跋公子呢。”
全氏随即摇头,“拓跋公子一看便出身尊贵,他能与你小弟做朋友,娘高兴都来不及,就不去打扰了,盼儿过来看看,灵犀给你带礼物了呢。”
慕盼犀虽然性子一直不长,却也是爱漂亮的,她对那些玉石不喜,直接拿起慕灵犀送她的那对大红珠花簪在鬓间。
“娘,你看盼儿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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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灵犀才出房门,便看到拓跋颜等在院门口,二人才从学院分开,这人怎么找过来了?
“天都这样晚了,拓跋大哥怎么没有回轻策山庄?你现在病虽好了大半,可还是不能受寒哦。”
拓跋颜见慕灵犀便关心自己,会心一笑。
今日路上天窠料理了一群盗匪,按道理吴知府治理的地界,就算有盗匪也只是一些鸡鸣狗盗的小喽啰,而今日这些人更像是有组织,各个蒙面身怀武艺,如果不是他身边带着暗卫,只天窠一人对付那十二人怕也要吃亏。
而慕灵犀的马车就在他前面,今日要不是他在,将那些匪患解决掉,灵犀是不是就出事了?于是待天窠带人将恶人都处理了,便忍不住过来瞧瞧。
他见慕灵犀似是不晓得此事,便没有提。
“无事,到了用饭时间,想到你回来了,便想尝尝你姐姐的厨艺。”
慕灵犀心情好,人变得额外爱笑,“巧了,今日我不但带回来美食,还给师父带了好酒,你来了就一起过去吧,趁机让师父给你看看身体可有好转。”
“好。”
二人信步向前慢行,乡间小路上有一冬落下的积雪,每走一步都能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慕灵犀乐在其中。
“拓跋大哥来找我,真的没有事吗?”她心细如发,总觉得不似他说来蹭饭这般简单。
“恩,确实无事,明日小年,刘神医对我也算是再造之恩,原本我也是该去探望他一下,以表感谢。”
慕灵犀见他这般说,便不再多心,晓得他身份贵重,天家之人,百姓为他们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没想到他这般将师父恩情记在心上。
“你知道吗,要说今晚这顿美食,我和师父可都是托你的福气。”
拓跋颜不解,“怎么说?”
慕灵犀便将吴即感谢她的事讲了。
拓跋颜淡笑,“他会感激你也是无可厚非,有了这层身份,他父亲的仕途会更顺遂一些,自然高兴。灵犀你现在晓得我身份了,就不惊讶吗?”
慕灵犀侧头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道,“说真的,吴即告诉我你身份后,我也惊讶了许久,也为难过,不晓得要用怎么样的态度与你相处,不过见到你人后,那些纠结就都散了,我们是朋友,以朋友身份坦诚相处就好,你说是吗?”
拓跋颜喜欢听他说是自己的朋友,再次咀嚼朋友二字的涵义,脸上露出久违地笑容。
年少的情意最真挚,他真的喜欢这种不参杂半点利益的关系。
到了师父家,慕灵犀见大门锁了,很是熟练地在一旁老杨树洞里找到一把钥匙,直接插进锁里,“师父什么都好,就是照顾自己的能力差了点,这钥匙放在身上十次能丢十次,所以他就习惯了将钥匙藏在树洞里,瞧,咱们不用在外面等了。”
天窠趁着慕灵犀进院的瞬间,来到主子身前。
“查到了,是天机楼的杀手,受楼光远雇佣,来杀……”
天窠没有说往下说,看了一眼瞧了一眼正对着他们笑的慕灵犀。
“快进来呀,你们不冷吗?”
拓跋颜收起脸上的冰寒,对她笑了一下,“恩,这就来。”
“楼光远是谁?”
天窠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只是短短时间便查得一清二楚,“慕府楼氏的二哥,早年就是街上的混子,借了妹子的光开了天下第一楼。”
“哼,一个街头混子,一个给死人做断室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还不晓得满足,作天作地作到本皇子头上来了。”
他想起慕灵犀的话,留着仇人并不是原谅对方,而是逼迫自己快速成长。
他沉吟片刻,觉得灵犀的话有道理,一下子将人杀了,确实没有乐趣,猫戏老鼠慢慢捉弄,在这天水还有一点乐趣。
“这样,给楼家男人找点事做,让他们兄妹反目,既然这么轻闲总找一个六岁娃娃的不痛快,我们就要他们忙起来。”
天窠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只是他总觉得主子变了,从前遇到这种事,主子多半都是干脆利落解决。
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
灶房内,慕灵犀熟门熟路地热饭,饭菜才摆上桌,刘时广就似闻到了香味的猫,飘着就进来了。
“就知道是我的宝贝徒弟回来了,也唯有你惦记我这个老头子。”他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牛肉,放在嘴里嚼着,香得眯起眼睛。
慕灵犀看他还背着药箱,心疼道,“师父饿得这般厉害,那病人很难治吗?”
“恩,难倒是不难,就是身上多数刀伤,又没钱医治溃烂的不成样子,要不是师父好心,这人怕是撑不过两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