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犀永远不会忘记前世徽友正对她做出的恶心嘴脸。曾几何时梦魇中,依旧有那段记忆回放。她闭了闭眼睛,将噩梦一样的回忆压下,发现身边跟着的人,疑惑地看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
拓跋颜一般不是不喜在这些官员面前露脸吗?
“我看你的神色不对,我过去看看。”
慕灵犀心中一暖,在她最难的时候,总有拓跋颜在身边陪着,想到早上他因为一个包子闹情绪,对他小声道,“晌午有大餐,你早上饿着点只会感激我。”
拓跋颜斜挑了剑眉,脸上多了痞气,“哦?”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只解决掉一个嬷嬷便要庆祝?”
慕灵犀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是,离最初计划有些偏颇,不过恶人不分大小,除掉一个少一个,总是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拓跋颜看到青山和曲水以真容出现在春辉院,便一切了然了。
这两个废物一看就是将差事办砸了,还暴露了原来的容貌,脸上出现愠怒。
慕灵犀一看就知道他在懊恼什么,定是想着给自己的人能力不足,自责了。
“还有机会的。”
“你总是能包容别人。”
慕灵犀摇头,“自己人才会包容,再说,他们只是一时大意,留一次机会更好地办差,其实也是好事。”
知春堂。
慕铮难得出来会客,只是现今他的状态还不是特别好,手还有一点颤,偶尔面部表情也控制不太好抽搐。知情的人都不会选择在他发现的时候登门。所以徽友正此次前来,他是不太欢迎的。
“大人今日来,可有要事?”
徽友点头,“无事也不会在正月里打扰伯爷,确实有要事。”
王玥梅命人奉上茶水,坐到了慕铮身边,她要时不时替伯爷擦一下口涎,以免损了伯爷的形象。
徽友正脸有嘚瑟道,“伯爷还不知,我升迁之事吧?公文已经下发,只等沐休结束后便要上任,是咱们天水郡的礼部侍郎。”
“在下近日养病,大人这等喜事竟才知晓,明日定要奉上一份厚礼,以示恭喜。”
徽友正摆手,“这个不重要,我来是另一件事情要说。”
慕铮点头,“大人请明示。”
如今徽友正官职有变,才升任礼部就来慕府,怕是与御贡一事有关。
慕铮心中隐隐不安。
“伯爷,先说清楚,这些年我与你虽有些交情,可事关皇家的事情我也不敢徇私。但我这人又顾念恩情,想到楼府的大夫人兄长曾对我有救命之恩,便想将这份恩情借此机会还了?”
王玥梅听了蹙眉,这位大人竟然与楼氏的兄长有旧?
“不知大人说的皇家之事,可是我家酱油的御贡资格?”
徽友正点头。
“那大人的恩人又是哪位?”
徽友正轻咳一声,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说的是伯府的大夫人楼氏,当年本官赶考病在路上,是楼家二爷将我带回家中,楼家老父母收留我又为我请了大夫,走前还出资为我做路费,这些年我一路高升也未报答一二,昨日竟听说这位二爷就这样没了。”
他说着表现出一副心痛无比的姿态,捏着帕子擦拭眼角,“总以为恩情有报答之时,未想到人已不在。如今本官升至三品,总有这个能力报答一二,便想着来伯府给老兄递个消息。”
慕铮听得眉头紧蹙,自然听出徽友正的话外之言,今日来楼家递消息,皆因为楼乐菱是伯府的媳妇。
他一时沉了脸没有说话。
徽友正将那坛“牡蛎油”命人搬了上来,“伯爷,我今日说的可是大事。这坛牡蛎油本官可尝了,远比慕氏酱油要好吃得多,如果我将此油列到竞选名单当中,你慕家的皇商一职务必被拿下,想到楼家的后人还要楼夫人照顾,这份情我便送你。我给你三年时间,你们慕家若能研制出超越傅家的料方子,一切好说。若研制不出这人情我也算还了,一切还要公事公办。”
慕灵犀与拓跋颜躲在二进门处偷里面的对话,皆听出了徽友正话中的威胁之意。
拓跋颜:“这个徽友正一路阿谀奉承、贿赂上峰终是坐到了礼部侍郎一职,这还未上任就敢徇私舞弊。”
他记住了。
慕灵犀也道,“早看出他与楼姨娘关系匪浅,这才失势就上门来给撑腰来了。”
拓跋颜:“你都能看出来,你祖父更是能看出来,依我看,怕你祖父未必就能服软。”
“我就是怕祖父上火,也不晓得那牡蛎油到底味道如何,竟然能威胁到慕家的产业。”
福伯道:“慕家几百年传承,多少难关都克服过来了,这些年一直无人能酿制出超越慕府的酱料。老奴担心的是,大夫人怕是要东山再起了。”
“祖母应该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王氏看着温婉,却是个心志坚毅的,她一心为儿女着想,就断然不会松手掌家权。
这时,就听徽友正道,“我话说到此,伯爷叫大夫人出来与我见上一见,人死了,我总要对她说一声节哀。”
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合规矩,却又不好反驳,只好将楼氏叫了过来。
楼乐菱想到徽友正就喜欢她一身我见犹怜的姿态,干脆穿得比昨日还要素,月白的坠地长裙上面缀着点点银线绣的梅花,腰系银色丝绦,越发衬得柳腰不盈一握,走路时更是如弱柳扶风轻摆慢移。
今日她这份装扮当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俏,一身孝。
她一进来,徽友正的眼睛便黏到了她身上,她感受到炙热目光,嘴角上翘盈盈下拜,将自己最美好的侧脸留给徽友正。
“儿媳给父亲请安。”
“楼氏给徽大人请安。”
楼氏一进来,慕铮脸色就不太好,他本就病着,又是在正月的,这一身素缟真是碍眼。
王氏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安分,也没给留脸面。
“楼氏,虽说你哥哥没了应该节哀,可你毕竟嫁入慕府,是慕家儿子,穿着上就要多为和着想,你这一身孝服穿得太过不合时宜。”王玥梅训斥道。
楼氏见徽友正在,晓得他是为自己而来,有了底气,“婆母教训的是,月菱只想在自己院中为亡兄寄一份哀思,伯爷叫得急没来得及更衣便过来了。”
徽友正沉了脸,楼乐菱的地位在慕府看来确实不好,自己这边说给她做脸,还能得来一句训斥。
他沉声道,“楼夫人顾念亲情,说明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夫人明知她兄长过世还要责怪她穿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