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一直以来都会有祭祀大典,祈祷风调雨顺,国民安康,这个大典十分重要,往年都是由天子领头的,无论如何,场面一定要盛大。
唐毁以前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记在心里,今年有几位大臣联合上书,恳求重视。
“先给方圆几里的寺庙捐些香纸钱,另外,洪灾最严重的那几个县城,晚上再派人去送粮草,能修缮的,就尽力。”柏宁最近开始变得话多,他处理的事情特别繁琐,三天两头就要出一趟长安,忙过了之后,立马又得加固皇宫的布防。鸣风有时候去找他,都要坐在旁边念叨几句:“你也别太拼命了,怎么还成宿成宿的不睡觉,照顾好自己啊,别倒下了。”
柏宁埋着头,这个时候又十分沉默寡言,其实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唐毁坐在天子这个位置上,背地里有许多人看不上他。
从出身到能力,没有哪一个是让人信服的。
于是便有些不光明磊落的人,关上府邸大门,喝着酒大骂这一任皇上根本不行,要不是背靠桐丘,他唐毁早就被收拾了。
几经商讨下来,直接就把废物两个字按在了唐毁身上。朝廷内暗潮汹涌,想要一把拽下他的人不在少数,唐堅活着,唐深死不见尸,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唐毁在这里指点江山。大家吃醉了酒,如何放肆的话都敢讲,议论完这个天煞孤星,很快便将矛头指向沈枝意,甚至有人评判起她的外貌和身材,只觉得单薄的很,一看就不是生儿子的命。
这些人是在谢老侯爷的府上动嘴皮子,所以会稍微放松些,毕竟这谢老侯爷可是有爵位在身的,连唐堅都夸赞了好几句。没想到的是,只过了短短三日,谢老侯爷的府邸就被人一把火烧了一大半,还有名下的钱庄和首饰铺子,接二连三地被人砸场子,最可笑的是,谢家四个儿子,大半夜被人扛到街边,一觉醒来,自己就赤裸裸地躺在地上,还有野狗过来追着他们跑。
街边全是老百姓,嘴都合不拢。
谢老侯爷脸面丢尽,气的卧病在床,丫鬟端着木桶给他擦拭身子,也不敢说什么。
一直热热闹闹的待客院子,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也没有人再围在一起说唐毁的不是。其中说的最凶的那几个人,还带着东西过来探望,十分认真地叨叨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就是有人暗中报复。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才刚刚开始。
柏宁甚至都没有问过唐毁的意见,自作主张,明目张胆地给这几家人穿小鞋,要是品性再恶劣一些的,直接按个罪名,发配边疆,祖上十八代都罚的明明白白。
后来鸣风还大半夜地悄悄溜进柏宁的屋子,在他耳边担忧地问道:“你不跟主人说,难道不怕挨揍吗?”
“你觉得什么能瞒住他?”
“……”那倒也是,自家主人就跟有千里眼顺风耳一般,什么都知道。
祭祀大典,因为有人直接挑明了,说唐毁要是参与,碰过的东西都不干净,虽是天子之躯,但也遮不住污秽之气。这般说法,最先站出来破口大骂的,是沈枝意,她难得利用自己的皇后之位,将带头反对唐毁的大臣召进宫,一副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得模样,直勾勾盯着他,问道:“污秽二字,你是如何用他来评价唐毁的?”
“他出生那年,有位德高望重的云游僧人……”
沈枝意直接打断:“云游僧人是你爹?”
“?”大臣错愕。
“既不是你爹,为何他说的话你就死死记住了?”
大臣只觉得荒唐,稍微一反应过来,便道:“皇后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坐在这个位子上,你就应该……”
“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听你咄咄逼人?”沈枝意一旦认真起来,身上一直被惯出来的大小姐架势还是十分能震住人的。
“……”
“李指挥使,你父亲是为国战死的,所以你如今才能免于牢狱之灾。东营镇的妇孺儿童消失案,你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皇上迟迟不肯对你下手,那是因为他不想英雄无后代,现在看来,别给他老人家蒙羞就算好的了。”
这已经是戳着人家心窝说话了。
“姓沈的!”李指挥使一拍桌子,猛一站起来,用手指头对着沈枝意,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东营镇?!老子不知道!他唐毁给了你个位子,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磐微一撸袖子,就差拎着刀剑冲上去了,沈枝意赶忙一把拉住她。
“李指挥使,保重。”
胡袇就在门外,等他出来,直接让护卫按住,冷冰冰道:“带走。”
“干什么?!你们是谁?!沈枝意!你一个女的,啊啊啊啊啊啊。”
胡袇踩在他小腿上,让他跪倒,面对沈枝意。
“皇后娘娘的名讳,用你的命都不够喊的。”
“你们要干嘛?!我爹可是威化大将军!居然敢对我动手?!把你们都拉去砍头,一群奴隶命!”
李指挥使的腿已经成了十分畸形的形状,被胡袇连续踩了两脚,就这伤势,再晚些,怕是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渡过了。
他被一路拖走,外面的人不敢妄加揣测,等沈枝意走远了,才一脸不可置信道:“李家?在长安称霸那么多年,连袁……都不敢随便下手的,皇后娘娘这……”
“要死啊,我门只管做好自己,皇家的事,少打听为妙。”
李指挥使被押进大牢,结果就是,来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功臣给唐毁施压,不但要放人,而且还要赔礼道歉。
在沈枝意看来,这就是有病。
“这皇上给他当算了,没事吧这些人,再这么搞事情,都砍头都砍头。”
唐毁坐在案桌前,写下几个字,然后抬头看气鼓鼓的沈枝意,宠溺地摇摇头。
“你笑什么?”
“没。”
“拿出点气势来!听见没?不要一直被骂。再说了,你凭什么挨骂?”沈枝意越想越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