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互相挖坑

第194章 互相挖坑

三日后,赵铭道坐在通海县衙之中,看着眼前瞿式耜给自己写的信,陷入了沉思,信里有两个要点,许了贵州提督,要王应雄回朝辅政。

前者赵铭道是明白的,说是提督贵州,实际还是援楚抗虏,而且贵州范鑛皮雄勾连,自己去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还不是随着朝廷拿捏么。可瞿式耜要王应雄回朝辅政这种事,赵铭道是不信的。

权力的味道是甘美的,品尝过后的人再难放弃,历朝历代多少仁人志士都为权柄所累呢,这不是普通的权柄,而是大明朝的相权,已经不是瞿式耜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身边多少人指着他呢,换一个掌权者意味着下面很多人跟着遭殃,就算换也要从一党中提拔呀。

瞿式耜给出的理由是何腾蛟经营湖广无能,致使朝廷大败,他要督师湖广,御虏抗清。理由是那么的大义凛然,但赵铭道可信不着他,而印证其真假的办法很简单,派人去桂林,打探一下几位大学士的情况就知道了。

幸运的是,云南与桂林很近,赵铭道派遣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卑职买通了吕相爷府上的门子,说瞿大人三两日就要去一次,吕相爷身体很硬朗,只是称病而已,其他几个相爷也一切正常。又问了驻扎桂林的一些兵卒,都说没有接到援楚的命令,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兵马经过。”

赵铭道点点头:“那庞公公与马大人那里呢?”

“这是庞公公与马大人给您的信,马大人写的,庞公公也署名了,卑职亲眼看着他们写的。”

赵铭道拆看信件,信中所说,朝廷内外都没有王应雄还朝的消息,倒是如何封赏赵铭道本人,朝廷里的官员也吵闹了不休。

赵铭道这才确定,王应雄还朝是假的,如果瞿式耜要离开桂林,政权也应该交给吕大器,为了避免相争,还要避免王应雄还朝,而瞿式耜若要督师湖广,必定要带亲信兵将前往,若不然在湖广那种军头林立的地方如何使唤得当呢?

“你下去吧,去跟督师大人那边透一下口风。”赵铭道吩咐完,靠在椅子背上,仔细思索起来。

瞿式耜这样一个恨不得自己死的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封信,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自己与黔国公府试图交好,放的那些烟雾弹引发的反应。

其实赵铭道交好黔国公府是和王应雄商量好的,也没想那么多的弯弯绕,就希望能骗的了沐天波,哪天找个机会摆一场鸿门宴,把这老小子给擒获了,到时候王应雄再宣布一些沐天波的罪状,或杀或罪,把沐家连根拔起,也就能掌握云南了。说白了,就是想避免一场内战,不曾想惹出这么多风波来。

但赵铭道细细思量下去,感觉这件事也并非全然坏事,笑了笑:“想着一步一步的来,没想到沐天波却给我两步并作一步走的机会,一步到位呀,哈哈。”

不多时,王应雄就是来了,脸上一看就有心事,赵铭道问,却是连说无事。王应雄是得到消息来的,但他只是得知赵铭道收到了瞿式耜的信,信里写什么,他不知道,到了赵铭道面前又不好问,赵铭道故意不说,请他喝茶,一直喝到茶都没了颜色,赵铭道才是拿出那封信,说道:“督师大人,您看看,下官收到一封信,说是瞿大人写的,可是没有署名也没有印章,内容却是惊世骇俗的很,您帮下官参谋参谋,是不是有人耍我玩呢?”

王应雄接过了信件,都不用拿出以往的信件对比,他就知道这是瞿式耜亲笔所书,看了一遍脸色铁青,再看一遍却是摇头诡笑,又看一遍忧心忡忡起来。

王应雄先是被吓住了,后来又觉得这是阴谋,但转念一想,让赵铭道提督贵州也算是割据一方了,王应雄忧心赵铭道会答应瞿式耜。

“信确实是瞿式耜亲笔所书,可其中条款却未必是真的,平虏侯以为呢?”王应雄放下信,直接问道。

赵铭道笑了笑:“是不是真的,这得问您呀,督师大人,咱们是患难与共的,您可别忽悠下官,是不是您觉得沐天波这点子太硬,不好下手,想着退回桂林,做阁臣去,不要我了?”

王应雄道:“又说什么浑话!瞿式耜说的话你也信,他自称去督师,让老夫去做阁臣,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呢?”

“说的是没错,可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铭道摊开手,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王应雄登时赌咒发誓起来,赵铭道这才表现的像是勉强信了,问道:“督师大人,那您说平白无故的怎么来这么一封信来,会不会与沐天波有关,这几日我与他可是打的火热呢,昨日还来信问我,有没有姊妹,嫁给他家世子呢。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是沐天波干的,我要是带着手下这些弟兄去当个贵州提督,对他来说可是太有利了,好像瞿式耜也挺愿意让我去堵湘西的枪眼呀。”

王应雄也是越发觉得有理,于是说道:“平虏侯,不如你写信问一问黔国公?”

赵铭道微微点头,提笔就写,写了一半忽然停下,团了一团信纸,扔在了纸篓里,王应雄问:“怎么了?”

“督师大人,这信要是写了,可就是射出的箭收不回来了。瞿式耜私信于我,摆明了就是试探我的态度,我写信给沐天波,可就算表明态度了。我又不能说我不想当贵州提督,只能说愿意。

可是我只要说我愿意,他们就会真的推荐我去做贵州提督,到那个时候咱们骑虎难下,我要是去了,您是独木难支,我要是不去,那只能撕破脸直接打他沐天波了,咱不是避免这一点么。”赵铭道解释道。

王应雄点点头,捡起纸篓里的废纸撕了一个稀烂,说道:“对,你不能写。”

王应雄是真的怕赵铭道将错就错的答应了,把他扔云南不管,那他就自己挖坑埋自己了,但转念一想,王应雄想了一个好主意,说道:“平虏侯,不如你假意答应,沐天波对你再无疑心,到时候你以道别为名与他欢宴,宴会上把他一擒,咱们的计划不就成了么!”

“呵呵,督师大人这事想的不那么周全呀,沙定洲当初不就是这么骗的沐天波么,他会上第二次当?再者,这和咱们计划有冲突呀,不好,不好。”赵铭道笑着摆手。

赵铭道才不会答应这件事,自己假意答应,若是将错就错去做贵州提督,王应雄肯定不干,可是自己若再去做贵州提督之前把沐天波给除掉了,那岂不是把自己搁里面了,到时候云南就是他王应雄的,自己只能被迫去上任贵州。

王应雄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的小计策被赵铭道一眼识破,而且是直接拒绝了。虽然很没面子,但王应雄还是要继续想下去,左思右想都没主意,回头看赵铭道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茶,王应雄与赵铭道合作时日久了,知道他这是胸有成竹,于是说道:“平虏侯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说,馊主意有一个。”赵铭道讪笑两声,说道。

“直言无妨。”

赵铭道说:“我琼州镇离开,他沐天波未必欢送,可要是他觉得您离开,那对我可是疑心尽消了。”

“老夫离开?去哪里,怎么离开?”王应雄问。

“乞骸骨归乡呀!”赵铭道直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