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损招频出王应雄

第208章 损招频出王应雄

瞿式耜与王应雄敞开心扉,诚心交谈,心中全是懊悔,他们二人其实心里明白,赵铭道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草莽登堂入室,执掌一省,他们二人都是有责任,即便是始作俑者是丁魁楚一脉的奸党,但赵铭道真正飞黄腾达却是拜二人所赐。

二人都不想承认,是因为二人是政敌,一旦承认就会为对方所攻讦,但在赵铭道现实威胁下,二人很快达成一致,协同应付,不以赵铭道之事问责于对方。

“王公,如今赵铭道执掌云南时日未久,尚未扎下根基,还是及早调离的好。”瞿式耜直言说道,一开始他就反对赵铭道提督云南,之所以在皇帝那里坚持不住,是担心王应雄与他对着干,现在王应雄也有意愿对付赵铭道,那二人合力,调离赵铭道,在他看来就很简单了。

王应雄摆摆手:“此贼早有计议,老夫自昆明来时,他就有言在先,若你我对其行难忍之事,他必造反,瞿大人,你现在可有兵马平定赵铭道么?也不妨告诉你,此次入滇平沙定洲之乱,黔国公府二百多年积蓄都为其所占,原本琼镇、西营合计就有精锐近万,赵铭道在昆明招降纳叛,聚土司之兵,在昆明城下更是一举吞并沐天波所聚万余,又清理了几个卫所,加起来兵马少数也有三万了,瞿大人能调遣的可有这个数?”

瞿式耜听了这话,面露难色,他要是能调遣三万兵,还能容的赵铭道跳梁到这个地步么,别说三万,现在桂林连三千兵都未抽调的出来,前线的兵马倒是不少,可鞑子主力在湖广,那都是被定住的,现在何腾蛟还一日三求援呢。

原以为赵铭道跋扈不过是仗了王应雄的势,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个样子。

王应雄又说:“退一步说,即便赵贼真的顺了你的意思,离开云南,那他回哪里,还不是广东,去了广东更是祸事,广东可是有丁光三那贼子,二贼合流,当如何,那就是再兴犯阙之兵!

上一次,赵铭道不过三千兵,瞿大人还可以略施计策,离间他与丁光三,可若三万兵马发至桂林,届时要的至少就是你我的人头,等丁光三执掌朝政,大明亡也!”

瞿式耜重重点头,歉然说道:“王公,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就是不知王公可有良策对付这等胆大包天的贼子。”

“老夫有拖、磨二策,请瞿大人思量。”王应雄抱拳说道,赵铭道过河拆桥,王应雄恨之入骨,早就想着报复了,如今瞿式耜在对付他的问题上表达了一条心,那是再好不过。

而瞿式耜见王应雄有计策,心中欢喜,若论对赵铭道的了解,他自知自己不及王应雄的,于是立刻请教:“请王公示下。”

王应雄说道:“第一策,就是拖延。赵铭道反心已露,贸然相逼,是为下策,其人野心勃勃,并非要做那黔国公,而是要做云南王,此贼执掌云南,士绅、土司和卫所都会为其所害,他在云南是要改天换地的。

赵贼狡诈,但也不过是一粗鄙草莽,何以懂得屠龙之术,妄动根基,搅扰格局,怎可轻易成功?哪日云南水深火热,绅民恶其所为,到时只消朝廷出面,不需太多兵马,即可平定。

再者,赵贼这段时日聚拢招募,兵马何其多,区区云南偏僻一省,如何养活那么多兵马?左不过是靠着黔国公府的巨富之财,但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赵贼又养兵练兵,又四处征讨,那些钱财又能支撑几日呢?拖下去,可见赵贼自寻死路!”

瞿式耜认真听着,仔细思量,感觉王应雄说的非常有道理,若说赵铭道像沐天波那样盘踞云南,威服自专的话,还真拿他没辙,可这厮要改天换地,动士绅、卫所和土司,那可不是自寻死路,大明立国二百多年,谁不想动这些人呢,可哪个不是无疾而终呢?

“王公,那第二策呢?”瞿式耜问。

“赵贼如今是自寻死路,我们何不再推他一把呢,现如今这天下之事,就是钱粮之事,方才说了,赵贼扩军大战,搅扰地方,钱粮支应定然不久,其一定想方设法攫取钱粮,但其身为署理云南提督,本无这个资格,只能让杨畏知去办,无论怎么办如何办都离不开朝廷的大义名分,我们索性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他无所着落。”王应雄面色阴冷,攥紧了拳头。

瞿式耜呵呵一笑,问:“王公,如何能釜底抽薪呢?”

“简单,蠲免云南全省钱粮赋役!”王应雄道。

瞿式耜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忽然握紧王应雄的手:“哎呀,真是高招,妙招,釜底抽薪之招呀,王公真乃神人也。”

“哎哟,哎哟,疼,疼!”王应雄猛然被拉起手,牵扯了伤口,登时哎呦哎哟的痛呼起来,瞿式耜连忙放下,歉然满脸。

他觉得王应雄这一招真是高招,无论是朝廷还是军阀,粮饷来源都离不开赋税一路,纵然有摊派、苛捐杂税,那也是必须在赋税之中找名目,赵铭道定然也是如此,但一旦把赋税都免了,赵铭道也就没这个名目了,那就无从聚敛钱财,无钱就无兵,即可加速赵铭道的灭亡,要么逼着赵铭道违反蠲免之策,尽失民心,如此算来,朝廷总归是不亏的,难怪瞿式耜如此高兴。

瞿式耜找来王应雄的家人,送来汤药,服侍着王应雄躺在床上,说了自己的担忧:“王公,这蠲免钱粮赋役有一隐忧,请王公解疑答惑!”

“请讲。”王应雄道。

瞿式耜说道:“蠲免钱粮是德政是好事,可若在云南一省推行,难免其他省份要求蠲免,该如何呢?”

事实上,蠲免赋税不仅百姓得利,士绅也得利,百姓没有能力要求朝廷这么做,但士绅有这个能量,凭什么只蠲免云南呢?而且现如今的各地士绅都受本地的军阀祸害,蠲免钱粮也让军阀无法巧立名目敲诈勒索。可若是西南各省群起并进,那这一策就是祸国殃民举措了,前线没有钱粮怎么养兵抗虏呢?

王应雄呵呵一笑:“哎呀,瞿大人呀,你忒也心急,没有听清老夫的话,老夫说的是蠲免云南全省钱粮赋役,可没说由朝廷出面呀。”

“这朝廷不出面,那.........。”瞿式耜更是难以理解。

王应雄问:“赵贼与内廷庞天寿、马吉翔勾结通联之事,你应该早已知晓了吧。”

瞿式耜微微点头,他针对赵铭道王应雄的几次计策都因为司礼监几次三番的不批红而被迫中止,瞿式耜早就察觉,而且私下也得知,庞天寿与马吉翔起居华丽,肯定受人贿赂,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赵铭道的。

王应雄说:“如此还不好办么,咱们一起给皇上个奏章,就说云南连遭沙定洲、沐天波两次变乱,百姓流离失所,地方穷困疲敝,请蠲免钱粮。庞天寿知道了,还不赶紧通知赵贼么,赵贼此人,最擅长邀买人心,与其朝廷来做,不如他来做得民心呀。所以他也肯定要杨畏知上书求免,到时候顺水推舟,不就成了。”

瞿式耜心想也是,给赵铭道来一招被自愿,他能怎么着,再怎么得民心,也得朝廷下令才能蠲免,最终还是朝廷得利。

“好,很好,王公真是了不起。”瞿式耜更是满意,又坐在王应雄身边,说道:“王公,沐天波虽然戕害士绅,罪名不小,但他到底在云南颇有威望,若能放回去,也能与赵贼相争,抗衡一二,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