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乐蜷缩在薄被里,只觉得身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块儿,皮肤燥热的生疼,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挣扎着从睡梦中醒过来,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对焦,就模模糊糊的瞧见床边靠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丫头。
她头上梳的是简单的双丫髻,一身素白颜色的裙袄,此刻正红肿着眼睛惊呼了出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
秦乐乐脸色一变,再环顾这四周的环境,一室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秦乐乐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
先是从眉骨向下顺过五官,再到下颚和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最后摸到了一马平川的胸口,秦乐乐忽然瞳孔放大,心中震惊中透着悲戚,这不是一副还没有发育八九岁模样的小娃娃身子吗!
见她这般一番动作,香草惊讶:“姑娘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乐乐这才一顿,看向一直守在床边的香草,最后无力的瘫坐了下去,浑身上下只觉得冰凉彻骨。
所有的景象,都指向了一个现实,她穿越了!
睡梦中的那些画面再次串联,那原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
“四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要吓香草啊!”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香草真是急坏了,原本因为哭泣早已经红肿干涸的眼睛瞬间又有泪花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现实如此震惊,此刻看着香草这小丫头哭哭唧唧,不免有些烦躁,她伸手夺了香草手里的药碗:“喝了药,你就乖乖出去,留我一人清静清静?”
香草见姑娘终于肯搭理自己了,忙不迭的点头。
秦乐乐叹了口气,作势准备低头喝药,药汁虽苦,好在还是温热的,看得出熬这汤药的人定是用心的,只是药到嘴边,秦乐乐忽一皱眉,下一秒药碗已经被移开了。
香草看着姑娘忽然把药拿开,这才懊恼的一拍自己的额头,以为四姑娘这是在怕苦,她自责的道:“姑娘!都是香草没用!从前的蜜饯都吃完了,那炊事房刁钻的管事嬷嬷还把咱们院去讨要的小丫鬟打了回来。好姑娘,身子要紧,这药你先忍着苦快些喝了吧。”
看着香草一脸的真挚和不掺杂质的关切,再加上原主记忆中香草是从小跟在身边一起长大的丫鬟,秦乐乐这才选择暂且信任她:“这药是哪儿来的?”
凭借着前世天才中医博士后的灵敏嗅觉,这汤药里的成分随便一闻便了如指掌。
说到这药,香草又是鼻头一酸,猛地从床边扑了下去,跪倒在地:“姑娘恕罪!这药……这药……”
看着香草这样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难不成这药真是她动的手脚?秦乐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药是香草典当了金夫人的首饰才买来的!”
金夫人?是原主已经故去的娘亲?
香草痛哭,姑娘身子本就羸弱,一连病下了数月,起初二爷还会来四喜院瞧上一瞧,时间久了不见姑娘好起来,就直接把人交给刘夫人照看。
什么最好的大夫药材,为了治小姐的病统统不惜得都用在小姐的身上,那不过是表面上做给外人看的样子,四姑娘究竟过得怎么样的时光,也只有他们四喜院里的人自己清楚明白!
先是暗地里断了她们四喜院的供给,现在甚至就连姑娘的药都给断了,三日一来的大夫更是被通了气对奄奄一息的姑娘视而不见。若不是她跟大夫求了药房,当了金夫人的首饰去私下买药,只怕小姐早已经熬不过来了!
秦乐乐皱眉,还想再问什么,身子已经经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香草见了慌乱的拿了帕子递给她:“姑娘,别问那么多了,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病才能好起来。”
秦乐乐好不容易平息,抬手按下了香草想要去端药碗的手臂,喉咙吞咽,虚弱的说:“这药有问题!”
她死死的盯着香草的眼睛,直到从里面看到了剧烈的震惊和惊恐,她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怎么可能……”香草刚要惊呼出声,秦乐乐连忙伸出食指在唇中比了一个禁声的姿势,眼睛示意她朝着窗外看,果然透过雕花油纸的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外有个人影。
秦乐乐唇角一勾,故意放大了音量:“这药太苦了,倒掉吧。”
在秦乐乐的眼神鼓励之下,香草跟着故意放大了声调:“良药苦口,姑娘还是赶紧喝了吧。对这就对了!姑娘赶紧再喝口清茶漱漱口吧。”
果然窗口那影影绰绰在听到这里后便消失不见了。
秦乐乐满意的看向香草,身子因着病态容易倦怠,仅仅因着刚才说了一会子话,就已经气喘不止,后面只能侧靠着床梁缓缓将歇着,半天才有了力气说话:“香草,我能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