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明珠啊..你真是本宫的亲孙女哇。”
眼神里尽是失望之色,仿佛在这瞬间整个人萎靡苍老了许多。
“你可知错?”
萧明珠捏着帕子,垂眸时让人看不透她的表情,只见她微微抬眸,看向萧老夫人,满脸不愤道:“回祖母,孙女不知道。”
“萧家如今孙辈只剩下孙女一人在京城,世子哥哥人还被关进了大理寺,我身为萧家的子女,不忍门庭没落,何错之有?”
那下人婆子低着头,眼神闪烁,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触了霉头。
这时,李氏闻讯赶来,嘴角微微一撇,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轻声劝道:“婆婆,您老是身子骨弱,今个儿怎的又这般动气?年轻人嘛,出去走动走动,长长见识,本是无可厚非之事。
您这般大惊小怪,倒是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如今这京城里,谁人不知宁王的势力如日中天,便是我这足不出户的后宅妇人,也是略知一二的。
您这般反对,着实没有几分道理。”
萧明珠心中漾起一抹欣喜,庆幸于自己方才归府的机敏之举。她悄然吩咐贴身丫鬟,急步赶往李氏的居所,将她恳请凤倾歌释放世子哥哥的经过细细禀报。
李氏,那位对世子视若珍宝的定国公夫人,若闻听此事中有有她萧明珠的一份助力,定会念及她的好,赶来为她解困。
闻听此言,萧老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李氏,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你这愚不可及的妇人!若非你教养出的好儿子,竟胆大包天,对长公主下毒,企图谋害天家威严,何至于让这流言满城风雨,玷污了定国公府的清誉?
本宫的亲孙女,天生丽质,才情出众,即便是嫁入皇室,成为皇子正妃亦是绰绰有余,怎能容许她自轻自贱,沦为妾侍之流?”
萧明珠听闻此言,眼眶渐渐泛红,委屈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祖母,想我萧家昔日辉煌,如今却落魄至此。倘若您当初将那份宝藏图留在家中,或是呈予宁王殿下,孙女儿又何至于在宁王面前颜面尽失,只能委身为妾,受尽冷眼。”
“孙女实在不明白,你为何独对长公主厚望,连价值连城的宝藏都可以轻易给她,而她得知宝藏后却陷害世子哥哥投毒,恩将仇报,您可知长公主遇刺失忆了,她如此是个废人。
如此的朝堂内外皆是宁王一人独大,若此时与宁王走近,他日自是风光无限,祖母为何非要让孙女嫁去一个落破户,孙女不愿。”
李氏闻言,脸色骤变,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失声惊呼:“什么?!咱们萧家世代守护的宝藏,怎能轻易拱手让予长公主?
她全然不顾念恩师的栽培之恩,竟无端构陷世子下毒,令世子清誉蒙尘。
您老人家莫不是被糊了心智,怎会将这等至关紧要的宝物,交付于那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手?”
“婆婆,您这么做对得起公爹,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吗?”
萧老夫人目光如霜,冷冷扫视着屋内那两个如同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的小辈,心中涌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一切。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怒意与失望一并压下,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绝。
“都给本宫住口!”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冬日里的一道惊雷,瞬间震住了室内的喧嚣。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瑟缩的李氏,语气中满是责备。
“李氏,你教子无方,致使家中乱象丛生,来人,即刻将她拖下去,送往白云寺清修一年,未得本宫允许,不得擅自回府。”
言罢,她的视线又移向另一个萧明珠,那眼中的失望与痛心,如同利刃般锋利。
“还有你,本宫自问待你亲厚,尽心竭力地教导你,却没想到,这一切竟都付诸东流。
你竟将礼仪廉耻全然抛诸脑后,真是令本宫痛心疾首。从今往后,你便在房中抄写佛经,闭门思过。若再敢有丝毫失礼之举,本宫定不轻饶,必将你逐出家门,以正家风。”
往昔婆婆,她总以慈爱之心待小辈,即便是曾经那些年岁也不见她如此。
而今,她竟罕见地以“本宫”自称,那份威严,恍若隔世。若非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自称,李氏几乎要忘却,家中这位温婉的婆婆,昔日曾是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长公主。
李氏满心不甘,轻声抗辩道:“婆婆,此事怎可归咎于世子?分明是他遭人恶意构陷……我不去,世子很快便能得长公主放归,重获自由。您老人家一向明理,此刻怎如此执意,不容分说呢?”
她本欲借藏宝图作为筹码,与宋江交换钰儿的自由,却不料,这宝藏入了长公主之手,便也知如同石沉大海,再难寻回。
只是,她今日出门得知了一件大事,原来凤倾歌已经遇刺失忆了。
一想到这件事,说不定会有转机,趁着凤倾歌如今失忆,找出宝藏线索一定比较容易,于是,她前去找宋江谈,只是他推推脱脱,压根不重视钰儿这个儿子。
想到这些李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对宋江也是对有怨言。
幸好,她已经秘密得知如今长公主是长荣郡主假扮,这个秘密还是她偷偷在宋江那里得知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相信萧明珠的话,觉得凤倾歌会放世子回府。
宋江,当初哄骗她嫁进萧家,还说将来有一天成事,会给她们母子荣华富贵,她信以为真,若不是这次钰儿出事,让她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她还傻傻地被蒙骗在鼓里。
如今萧家已然没落,宋家想要富华更进一步,若是不拉她儿子一把,她定要让宋江名声扫地,大家都别个好。
李氏欲要开口,却被萧老夫人打断,只见她强势冷呼一声,一个黑影落到了她的跟前,“既然让她自己好生走不愿,你便将她绑了,直接快马加鞭送去。”
“是,殿下。”
黑衣强行点了李氏的穴道,让她发不出声音来,任她如何反抗都没有用。
萧明珠见到如此阵仗,心下也是一惊,想不到一向慈爱示人的祖母,今日会如此强势威严,令她觉得十分陌生,她后怕的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祖母,你饶了孙女吧!孙女听您的,不再肖想去给宁王做妾了,还不行吗?”
萧明珠心中暗自盘算,只要能让祖母解了她的禁足之令,她便能设法与宁王保持联络,无时不刻。
毕竟,这京城里多少名门贵女梦寐以求能踏入宁王府,成为他身旁的一抹风景。
倘若自己在这幽闭的日子里,他另娶了旁人,那她的一切筹谋岂不付诸东流?
回想起今日凤长荣的提议,宁王并未明确回绝,这在她看来,无疑是透露出一丝纳妾的意向。
时局之下,小皇帝碌碌无为,全然倚仗长公主的庇护,而长公主亦是风雨飘摇,自身难全。如此一来,宁王问鼎九五之尊的宝座,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她萧明珠岂能轻易放过?
此刻,宁王的心中仍旧萦绕着对那宝藏的无尽向往,因此,对于她适时递上的这份提醒之情,自是铭记于心。
借此东风,将她纳入后宫,册封为妃,想来也并非难事。
萧明珠在心中暗自盘算,那份心思犹如暗流涌动,却难逃萧老夫人那双阅尽沧桑的慧眼。
老夫人历经世事,犹如行过万千江河,早已将她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
不同于往昔那般轻叹一声便作罢,此刻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更为严厉的冷笑。
“我萧家一番苦心栽培,竟是养出了你这等见识短浅之辈。皇宫深处,那可是吞噬人心不吐骨的地方,你竟天真地以为自己那点小聪明,能在那后宫之中游刃有余?祖母并非有意贬低,但你与长公主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
方才,长公主麾下的隐秘守卫悄然求见,于暗处低语,将长公主与宁王之间那盘错综复杂的棋局,细细铺陈于她眼前。
不仅揭露了二人深藏的心思与精妙算计,就连今日她应宁王之请,出面会晤那位由长荣冒充的“长公主”之秘,亦被长公主毫无保留地揭示给她知晓。
此举足见长公主智谋深远,早在众人之前便已布下棋局,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玩弄于鼓掌之间,游刃有余。
而那些懵懂不自知者,仍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小聪明中,心中暗自得意,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他人眼中那出精彩大戏中的小丑,一举一动,皆在旁观者的戏谑注视之下。
“来人啊!将大小姐关入房门禁足思过,府上任何人不得探视放出,本宫绝不允许萧家再出跳梁小丑,自甘下贱的蠢货,令祖上蒙羞。”
话音落下,两名婆子强行拉着萧明珠离去,往她的院中而去。
萧老夫人暗暗一叹,深深觉得无奈。
不由又是一笑,这些小辈子,唯有长公主最是肖像她的性子,不免心底划过一抹寄予厚望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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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尘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未曾料到,眼前这位女子竟是如此诡计多端,竟在无声无息间,对他施下了药物。
榻上躺着的男子,眼神中仿佛燃起了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这样的神情却让凤倾歌感到无比的畅快,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与挑衅。
随后,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陆离尘坚实的胸膛上划过,动作中带着几分挑逗与玩味。
“身姿曼妙,倒是令人赏心悦目,本郡主便暂且代表姐笑而纳之。”
“你好大的胆子。”陆离尘面色铁青,怒气冲冲,鼻尖仿佛能喷出火星,“若再对本王出言不逊,即便是倾倾的至亲表妹,本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凤倾歌手衬着下巴,盈盈一笑,一副欠抽的表情,伸手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划了划几下,“这张脸确实俊俏无双,难怪表姐对你念念不忘,只是你这额间的疤痕,倒是深的挺深的,你为何还留着它,不将它袪除?”
陆离尘一听,眼睛微眯了眯。
“莫非,这伪装之下藏着对你而言意义非凡的秘密?”
凤倾歌带着几分玩味,全然不顾后果地在陆离尘的面庞上轻轻游走,指尖跳跃,企图揭开那层精心编织的易容面纱。
陆离尘的目光冷冽如霜,尽管身体被束缚,动弹不得,那份怒意却如同火山般蓄势待发,他低沉而有力地呵斥:“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速速从本王面前消失!”
凤倾歌找了许多,发现没有易容的迹象,心底有些莫名的遗憾,暗叹,真的不是她多心吗?
“罢了,无趣至极。本郡主素来不愿勉强他人,这世间男子,又何愁寻觅不到?凤倾歌悠然起身,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药嘛,乃是表姐特意为我备下的,专为防范那些心怀不轨,妄图欺侮本郡主之徒。如今真相大白,你对表姐的一片赤诚之心,犹如明镜高悬,令人钦佩。如此,便算你通过了本郡主的小小试炼,恭喜了。”
陆离尘眼神微闪,一抹疑惑掠过心头,他细细打量着凤倾歌,试图从其容颜中捕捉到一丝真假的痕迹。
“瞧来,长公主对你确是另眼相看,这份恩宠倒是难得。然而,你为何要对本王如此相待?莫非,这仅仅是一场考验,只为试探本王对长公主的情意是否纯粹?
方才,本王无意间撞见你与宁王及萧家那位温婉的大小姐并肩自一间厢房走出,此情此景,叫人不得不心生疑虑。凤长荣,那样才是你的真正面目?”
凤倾歌低低一笑,“八字没有一撇的姐夫,你管得可真宽。”
言及此处,凤倾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如冰,直指对方身份出处。
“本郡主若未记错,阁下不正是远道而来,楚国那位传闻与我表姐不清不白的三皇子,陆离尘吗?你以为,你那点小算盘,能逃过长公主那双洞察世情的慧眼?莫非你还真的想要娶东陵的长公主不成,她如今失忆成了个傻子,你也愿意。”
话音未落,陆离尘体内仿佛有股力量猛然爆发,他竟硬生生地冲破了束缚自身的穴道,身形一振,赫然坐起,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哼,世人皆传长荣郡主胆小如鼠,被宋驸马囚禁于府邸,沦为替他拉拢权贵子弟的工具,想来这‘自愿’二字,也不过是强加于你的笑柄罢了?”
陆离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锐利,直击凤倾歌的痛处,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凤倾歌轻轻向后退却一步,面上笑容犹自温婉绽放,“我这位郡主行事如何,又岂容得你一个异国皇子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