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殃透过浮世绘看到,一个温雅热闹的春天出现在浮世绘里,好些凡人正自说笑着,徐徐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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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繁花盛开,沧珠城一片生机昂扬之态。城郊柳堤河岸,绿草萋萋,花香十里,翠盖田田,兰舟争喧。
横塘渡口,采莲归来的女子,蛾眉弯弯。兰浆轻漾,裙带飞扬,那洒落江畔的笑声,像是一阕轻快的小令,婉转清扬。
古雅朱红雕花凉亭之内,锦衣翻飞,折扇轻摇,才子佳人聚相靠拢。或吟诗作对,或谈古论今,或凝重论政,到处是软语轻喃,蝶舞莺啼。
自沧珠城内来此踏青的名人雅士,络绎不绝,半晌过去仍不见停歇之势。临河而建的五座凉亭,皆已坐满,再无虚席。
想大家俱是沧珠城人,故而晚到之人也有遇到熟人被请进亭内之情。也有不想被打扰抑或不想麻烦他人,自愿寻去别处赏景之情。
此际辰时将尽,红日也已升上中天,和曦光芒照耀住大地的每一方土地,甚至是每一片狭小的山窝。
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古树吐露新芽,清鲜嫩绿,面朝日光,展放笑颜。
“素和兄怎的这会子才来,莫非有事情绊住了?”左边尽头的一座凉亭内,缓步迎出一位年纪轻轻的公子,浅蓝锦衣,腰封绸带,举手投足间风雅之态尽显。
“确实被些琐事缠身,让万俟兄久等,实在情非得已,还望万俟兄莫怪。”只见前方柳树尽头,踱步走来一大一小两位公子。
年纪大些的约莫十八岁左右,正值弱冠之年。玄色锦袍,风姿优雅,方才那句话正是出自他口。
年纪小些的也就有十二岁左右,黑色锦衣,镶嵌金边,面白肤细,红眸莹亮,乌发垂腰,碧玉簪子柔柔的挽起一半发丝,俊朗妩媚,半分妖娆。
“素和兄若有要事,遣人来说一声便好,我哪敢有丝毫怪罪之意?!”方才迎出那人低声浅笑,调侃意味浓重,待瞧见他身旁这小小少年时,神色一顿,又恢复如初,“怎么,今次却带了自家弟弟出来?这种情况倒是从未见过呐。”
白衣男子微露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领着自家弟弟踏进亭内,寻了方位置坐下才道:“唉,还不是三妹,四妹还有五弟老是欺侮他么?
他母亲死的早,怪道他又生了这么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惹得父皇也认定是不详之人,亦是不喜见他,弄成如今这般模样。”
那黑衣少年听得此番话,唇角紧抿,眼里神色皆无,红眸暗沉阴晦看不见底。眉宇间潮水尽退,平淡无光,再无汹涌之意。
“恩,这件事想来整个熙国都是知道的,可既已如此,也别无他法。我倒是希望阿筝能够快些长大,以后纵使所封之地偏僻一些,去了那里也就自在许多,不必再像如今这般留在沧珠受此欺负了不是?\\\\\\\"那被称为万俟兄的公子看向黑衣少年,
眉眼带笑,朝着他招招手,“来,阿筝过来,到昭哥哥身边来坐,昭哥哥给你讲公仲将军灭敌沙海湾的故事,可好?”
“好。不过阿筝今儿不想听这个故事了,阿筝想听公仲将军以五万军士灭敌三十万大军的故事。
昭哥哥上回便说要给阿筝讲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如就趁现在吧?”黑衣少年黯然的红眸中,折射出万道光芒,欣然欢喜之意跃然纸上,一目便可明了。
“当然可以。坐过来。”万俟昭浅笑眯眯合上了手中折扇,搁在石桌边角处,轻缀茶水,显然在为说故事做着充足的准备。
黑衣少年眉眼弯弯,抬脚向万俟昭身边空座处走去。
“杜筝!杜筝!”一个清幽娇嫩的声音溢满欢喜,聚集愉悦,似空谷莺啼,天籁之音。又似乳燕归巢,细碎动听,自前方密林处徐徐递来。
他们齐齐回头望去,只见前方密林深处走出一抹雪白身影,素肤如凝脂,眉目如翎羽,飘飘柔柔却又清冷肃然,柔情绰态,媚于言语。
丹唇微翘,勾起一抹淡然浅笑。眸色漆黑,婉转灵动,仿似一弯深潭,荡荡悠悠,不见底色。长发挽起,翡翠碧钗,形状诡异,定睛细看,竟是骷髅。
来人不是貂舞还能有谁?
【一旁正自细细端详着浮世绘的青殃,在看到貂舞如此出场之时,眸子不由弯了弯,浅浅笑意荡漾其间。】
“杜筝,我终于找到你了。”貂舞神情溢满欢喜,铺满愉悦,眸光闪耀,燎燎生辉。她直直的望向凉亭内的身影,抬脚便小跑上来,竟丝毫不顾周边因见到她的容貌而惊讶愣住,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众人。
那个人就在前方,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她。她的眼里便只有他,只能看得到他,别人,无关之人,她又怎会去在意。没有谁能比前方尽头的那个人更懂她,更值得。
貂舞一路跑进凉亭,稳稳站定在黑衣少年面前,欢悦之情仿似要迸射而出,却被生生止住,她嗓音柔和,略微颤抖,轻轻唤道:“杜筝。”
黑衣少年血红眸子也定格在貂舞身上,半分讶然,半分不解,半分熟识,浅浅开口:“在下复姓素和,单名筝,不知姑娘所唤何人?”
“我叫貂舞,眸光潋滟灵动舞的舞。”貂舞答非所问,面上泛白,瞬也不瞬的望着眼前已下界轮回第十世的杜筝,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关于他们的过往,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
“这名字取的好,像极了姑娘的眼睛,潋滟,灵动。姑娘莫要觉得在下唐突,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尤其是姑娘这双眸子,很是熟悉。”素和筝定定的望着貂舞,血红眸子里露出疑惑,流出不解。
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为何却觉得如此熟悉。
“你当然见过我了。前生,前生的时候我们便已相识。前生和你在一起的所有事情我都还记得,可是你却忘了,还忘得这般干净。
罔顾我千里迢迢来寻你,没曾想你却是这般薄幸。”貂舞黯然神伤,她本也不想说这些,她知道杜筝下界历劫是要进入轮回道的,那么前生之事肯定会不记得。
可当她望见那本熟悉已极的血红眸子里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宠溺,温和,全然一派默然,清冷,便不自觉哀伤欲绝。
【此刻的青殃,眸子也不自觉暗淡了几分。唇角刚刚勾起的笑意,已然消失干净。】
“在下,嗯?前生见过姑娘?”素和筝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毫无焦距的眸子望向貂舞。
“姑娘这话当如何说起?纵使舍弟前生真的与姑娘有何瓜葛,前生已过,想来也再无一丝一毫的联系才对。”素和煜神色复杂的将他们两人望了几眼,尔后双眼绽放光芒,直直的盯向貂舞。
“怎会没有联系?杜筝,前生既已过去,可是这一生你会记住我吗?你一定要记住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更不能娶妻于他人。”貂舞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素和煜,又看向素和筝。
眼睛暗淡无神,盈盈泪光闪烁其间,却依旧固执的眨也不眨,静待着他的回答。
“我会的,我一定会。这辈子我谁也不娶,谁也不会放在心里,唯独是你,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素和筝望着近在眼前的柔弱身影,漆黑婉转,泪痕点点的眸子,额蹙伤痛,不得开怀,想也未想便答应下来。
“杜筝,”
“师姐,你的身体还未将养好,怎能擅自下界而来,会受反噬之苦的。”清亮的嗓音,青色的衣衫,面容白皙,清秀俊逸。
眸子间含满担忧与不安,生生打断了貂舞未完的话语。
【此刻端坐浮世绘前的青殃,看到那时的自己,面上不由浮出几丝苦涩。那时的他,只是担忧貂舞的身体,如此单纯又美好。】
“青殃?你怎么来了?”貂舞看向缓缓走上前来的青殃,讶然异常。
“师姐,我不放心你才赶来看看。跟我回去吧,若是你想找他,等身体将养好了,我陪着你一起去找。”青殃满面忧色,担心的望着貂舞。
“我已经找到他了。青殃,你看,这就是他啊。”貂舞神情欢喜,闪出身子,露出神色平淡,红眸晶亮的素和筝。
青殃抬头看去,细细将他瞧了又瞧,果然是他。模样也无甚变化,只是此番年纪稍小,脸上亦是流露出些微青涩懵懂,想是以前年幼的他,也是这般模样,这般神情吧。
“既然如此,师姐就跟我回去吧。现下身子这么虚弱,耽搁的久了反而被反噬的厉害。
若想早些见到他,还是尽早把身子养好才行呐。”青殃耐心的劝服着貂舞,眸光不时看向她身边的素和筝。
“恩,青殃这话说得对。”貂舞神情欢悦,眸光星星点点,转身望着素和筝:“杜筝,你一定要记得我。等我把身子养好了,我便会来寻你。若是那个时候,你遵守诺言还未娶,那么我,我,我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