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
晏梨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左相现在哪里还吃得下晚膳呢?
果不其然,只见左相二话不说,抬腿走了出去,浑身夹带着的怒火,就连晏梨都觉得有些可怖。
犹豫了一下,晏梨还是跟了上去,临过去前,还叫身边的家厮去通知了柳氏。
彼时,李氏坐在前庭,正焦急的想着法子。
这件事她自知瞒不住,左相早晚会知道,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她尽早主动提起。
可怎么提才能将对她的不利降到最小?
正在她沉思时,眼角余光就瞧见左相走了过来,瞧着他快而大的步伐,她心口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相爷。”人还未到跟前,她先盈盈行了一礼,脑海中飞速的想着说辞。
然而,她的身子还没直起,就感到一股凌厉之气迎面扑来。
一个巴掌旋即猛然落下,又狠又厉,带着十足的力气,将她一下子打翻在地。
她捂着脸,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瞬间全是空白,只剩满眼的震惊,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无比错愕的仰头看着左相,尖着嗓子问道,“相爷!我——我做错了什么!您为何突然如此对我?”
一旁,家厮和女使见情况不对,早就识相的低着头退了出去,前庭里只剩下左相和她二人。
“你还有脸问我?你做错了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不是要把整个相府毁了你才甘心!”
李氏一愣,看着左相满脸的震怒,心里的不祥预感立即达到了顶点,“相爷,我……”
她话未说完,却见晏梨这时走了进来,眼眶还红着,明显是刚刚哭过。
这下李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她咬着牙怒声呵斥,“你个贱蹄子!一定又是你在相爷面前浑说!贱人!啊——”
她刚想站起来冲过去,然而左相怒到极点,见她仍死不知悔改,气得抬脚就朝她胸口踹去。
李氏一天连着被两人打,委屈愤怒恐惧和惊慌都齐齐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郎君如此待我,就连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晏梨站在左相身后,冷眼看着李氏坐在地上哭诉,眼底浮上讥讽,嘴角也勾起一抹冷嘲。
没了周妈妈这颗爪牙的李氏,就像是没了心眼的熊瞎子,只会撒泼,将她在母家那套耍赖的把戏尽数使了出来。
可左相怎么还会容她?
当即,他怒气汹汹的呵斥道,“你上辈子造的孽?你还是想想你这辈子造的孽吧!你休要仗着你母家就想在此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今日之事你犯下滔天大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李氏被他吼的一愣,知道自己眼下别无他法,只得一把抱住他的腿,哭着求饶。
“相爷!相爷我错了!我就是……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的星儿名声没了,可她这个贱人却能嫁入高门!星儿可是您最疼爱的孩子,您就忍心吗?”
晏梨刚刚的话还盘旋在左相的脑海,他周身都裹挟着燃烧不尽的怒火,竟也不顾她的哭诉,一脚踢开了她。
“你不忍心!所以你就如此算计梨儿!就为了毁了梨儿和裴少公爷的婚事,你竟然不惜算计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名声!你让梨儿今后如何见人?你让我所有的儿女今后如何做人?你把相府的脸面,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你这样也配当一家主母吗!啊?!”
李氏被他厉声吼得整个人都怔怔的,就连哭诉都忘记了,只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晏梨突然跪在了两人面前,眼底又泛起一层水光。
“父亲,母亲,不论如何,惹得您二老如此不快,惹得整个相府上下鸡犬不宁,说到底都是梨儿的不对,可梨儿今日就想问母亲个明白,梨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梨儿不争不抢,从未做过半分逾距之事,梨儿生怕惹得府里不快,所以一直谨小慎微的活着,甚至就连这桩婚事,都竭尽全力为相府考量,不敢为自己谋半分私心,可为何母亲您还是要对梨儿如此厌恶?母亲,您今日就说清楚,梨儿定好好改正,再也不惹您分毫!”
此话一出,左相看着她委屈垂泪的模样,到底是有了几分心疼。
而与此同时,更多的怒火却对着李氏倾泻而出。
“你看看梨儿!她才是个小姑娘,就能如此为相府着想,为了家族和谐着想,你再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你们都做了什么!整个相府都被你们搞得昏天黑地,你还不肯罢休!你是要让我丢尽了脸面才肯满意吗?!”
“相爷,我……”
李氏急得直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恰在这时,柳氏面带忧色的走了进来。
“相爷,姐姐……你们这是……”她环顾了一圈,细眉紧紧蹙起,“梨儿又是怎么了?”
说话间,她银牙轻咬,下一秒也跪在了左相的面前。
左相一愣,下意识的伸手要扶她,“玫儿,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柳氏却抬眸,如水的眸子波光涟涟的望着他,柔声道,“相爷,不管姐姐和梨儿做错了什么事,您都不能发这么大脾气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您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再说了,姐姐和梨儿若是做错了什么,也定是有原因的,姐姐一心为了相爷,梨儿又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这番话说的温柔得体,左相听了不由对她多了几分青眼。
他拧着眉,沉声道,“这事你不知内情,你先起来吧。”
说着,他扫了眼低垂着头的晏梨,声音里的怒气消退了些,“梨儿,你也起来,回房好好休息。”
柳氏闻言温柔的笑,边起身边要去扶李氏,却听左相冷着声音道,“不用扶她!让她跪着!”
柳氏一愣,微张了张嘴,似是还要说什么。
但左相却抬手一挥,“你不必为她求情,从今日起,她的管家权全部由你来承接。”
此话一出,李氏彻底慌了,原本的怨毒和愤怒尽数被惊恐和慌乱取代,她圆睁着眼睛抬头,“相爷!”
然而左相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厉声呵斥。
“你心肠歹毒!犯下大错还死不悔改!枉为当家主母!这个家若是再让你管下去,只怕就要完了!从今以后,家里大小事务都由玫儿做主,你不许插手分毫!还有,你给我跪到家祠去!三天不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