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晏梨冷凝着脸,听着他的信誓旦旦情深意浓,心里更是厌烦到了极点。
当即,她再也听不下去,俶尔转过身,一双眸子锐利的看着他,眉宇间结了一层寒霜。
“李锦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在你心里比什么都重要,那我且问你,若是我执意只做正妻,不做妾室,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去违抗皇命,拒绝迎娶郡主?”
这番质问来的突如其然,也出乎意料,李锦年顿时凝噎。
他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丝声音,脸色霎时变了几变,眉宇紧紧的攒起。
看着他陡然沉下来的脸色,晏梨唇畔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对于他这个反应,她毫不意外,她其实一早就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上说的再天花乱坠,可这男人心底压根就只有他自己,是个极其自私自利之人!
“怎么,不敢了?”她挑了挑眼角,声线凉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屑。
“我……”李锦年咬了咬牙,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面对着晏梨的视线,他总觉得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仿佛极其难堪。
而事实上却是如此,晏梨此刻的眸子里都带上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再开口时就连声音都染着轻嘲。
“李锦年,你以为你那是爱?是深情?你以为我会被你打动的感激涕零?呵,别开玩笑了!”
听她这么说,李锦年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圆了看去,接着便听到她毫不留情的拆穿。
“你所谓的爱,其实不过就是一种执拗,你得不到,就想尽办法去得到,哪怕这个办法肮脏龌龊,哪怕我会因此被毁掉,你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做!这哪里是爱?这分明就是无耻的占有!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不惜伤害任何人!”
她顿了下,脑海中蓦的浮现起事发那日郡主失神的双眸和灰败的脸色。
压抑许久的怒火和不平在心底交织,她抬起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戳在李锦年的肩窝上,也戳穿了他的虚伪。
“你做了错事却仍不知悔改,郡主那般傲气的人,也被你毁了这一辈子的幸福!你看着她在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吗?你得知她因被你毁了名声而不得不嫁给你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你现在还敢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些混账话!你拿郡主当什么?你拿我当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们都是玩意,可以随意被你搓扁揉圆?你还是不是人?”
她这番话说的厉声厉气,字字戳心,李锦年被她说的体无完肤,“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而她压根就不想听他的回应,只一股脑的将对他的厌恶都淋漓尽致的表达了出来。
“李锦年,求求你当个人吧,成么?”
这番话说完,她重重的吐出口气,似是想要将这些日子压着太多的郁结都吐出来一般。
隔了几秒,她再度开口,声音已然恢复了几许平静,却依旧透着洌寒。
“之前我拒绝你,不是什么欲拒还迎,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念念不忘,我拒绝你,就是不喜欢你,我既对你无情,便绝不会嫁给你,别说妾室,就算抛开郡主这件事,你让我做正室,我也不会同意,原因无他,只因我心里没有你。”
“我总觉得你听不懂话,也担心你日后会再来纠缠,索性今个儿我就跟你挑明了,我心里的人是裴攸北,也只有裴攸北,我很庆幸,我心仪于他,又恰好是他的未婚妻,待到日子定了便可以如愿嫁给他,我之前在你母亲面前所说并非气话,你切莫再自以为是的揣测我的心意,只会徒惹笑话罢了。”
最后这番话是她害怕他再纠缠,为了让他清醒故意说给他听的。
只不过情急就用裴攸北做了挡箭牌,这话说得委实有些假,可她的心不知怎的,却莫名因这些话而微微跳漏了两拍。
她只抿了抿唇,也没去在意,依旧直直的看着李锦年。
“现下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还望表哥能放下过往,一心向前,郡主是个好姑娘,你切莫辜负了她。”
说罢,只见他神色灰败,满脸的不可置信,唇瓣微张着,却像是哑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无表情的将他的反应收于眼底,晏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冷着嗓子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石桥上,只剩下李锦年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瞧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交织。
……
晏梨一边循着回去的路快步前行,一边将李锦年在心底又骂了一遍。
这个死男人!入了夜不急着睡觉,偏生要来找她的不痛快!
就在她走过两条街后,终于零零星星的见到了人,这边是闹市,而眼下还未到宵禁,一些小商贩还在外面铺着摊子。
她心里稍稍安定,可刚要舒一口气,天上却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晏梨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湿润,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加紧了步子,却赶不上雨滴坠落的速度,不消半刻,雨势就大了起来。
那些商贩早就在开始落雨时就收了摊位,现在街道上压根就没几个人,而只有她被淋了个狼狈。
她银牙紧咬,只觉得火气在胸口憋闷,压根就没发泄完,而不知怎的,一阵委屈就涌了上来,似是堵在她心里好久。
她绷着脸,抬手遮在头顶,却压根挡不住雨滴砸在身上的猛势。
就在她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时,突然,一抹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雨水的气味裹了上来。
这气息独特,她只在一人的身上闻到过。
这念头顿时让她一愣,脚步停住,她察觉到无声靠近的那抹气息,转头就朝身旁的身影看去。
只一眼,便让她呆住了一般,缓缓放下了手。
只见刚刚那个还被她用来当挡箭牌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