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叶蓉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指了指少年的椅子说道:“佃头请坐吧,给我说说这水稻是怎么回事。”
张全虽然贪了些银子,但是对于水稻的事情却没有撒谎,只是巧妙的将自己摘除了出去,剩下一堆难题推给叶蓉,美名其曰等她的吩咐。
叶蓉但听不语,深深望了他一眼,这个张全刚开始给她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没想到也是一个不安分的。
她沉吟良久,问道:“佃头既说水沟干涸水稻无法存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按照以往的法子,早该另掘一条用来引水,为何刚才我看了个遍也没见有田地有翻动的痕迹?”
张全被问得一愣,叶蓉对这些田间地事有这样的了解是他始料未及的,一时间就不知道如何搪塞过去,只支支吾吾的说:“掌柜,这,这另掘水沟涉及极广,没有您的命令,小人也不敢随意乱来……”
叶蓉这算明白了,这是拿她当冤大头坑呢,想到自己田庄竟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不由得冷笑一声:“张佃头,你觉得我很好糊弄?”
张全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叶蓉身后的两个禁军,不敢顶撞,便战战兢兢的说道:“掌柜,小人哪敢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但确实辜负了掌柜的期望,掌柜有所迁怒是应该的。”
一句两句话竟说成了她的不是,叶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了张全许久,问道:“张佃户来当佃户前是去戏班子谋生过不成?可惜我这里没人懂看戏,领不了你这份好意。”
张全没想到她翻脸堪比翻书,原本以为碰上个软柿子,却不成想踹到了一块硬石头上。但钱已经拿了,戏也已经演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叶蓉在一旁悠悠坐下,打量他许久,说道:“莫要以为自己有两份聪明,就把周遭的人当做傻子,张全,我对手下的人一向宽厚,但我对不仁不义的手下人如何你还不知道,想看看吗?”
张全被她盯得背脊直冒汗,闻言浑身一颤,忙说道:“小人知错了,求掌柜的开恩,小人确实该死,为了偷懒一味的推卸责任,实在愚蠢至极,求掌柜的高抬贵手,饶过小人这一回。”
他说完给叶蓉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看样子确实是真心忏悔。
叶蓉原本就只是为了敲打敲打他,眼下的关头也没太多时间折腾,水稻的事情不解决这些地要真荒废了。
她凝眸片刻,平静的说道:“不必跪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将水沟的问题解决了。”
说实在话,张全好歹是在田庄做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应该比她这样的知道得多些,叶蓉让他起来,坐在一旁回话。
张全起身望了一眼她身后的禁军,面上挤出一堆笑来说道:“掌柜的,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派人去山上重新引一条水流下来,另掘一条水沟。”
叶蓉皱了皱眉,现在去找水源先不说现在许久不见雨水能不能找到,就算真找到了,从山上掘水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计量。
张全好似看出了她这种担心,拍着胸口保证道:“掌柜的放心,小人虽然见识不如井底之蛙,但应对田间的事情却是得心应手的,若是不成,掌柜的拿我是问便是。”
他这样一瞬叶蓉便松动了一些,毕竟张全若想要在这里继续好好的做下去,必定不敢再得罪她一回,否则他这佃头也不必当了。
但是她心里终归不放心,也想看看这个信誓旦旦的庄稼人到底有什么办法,思忖后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过前些天我忙着布庄的事情对田庄多有疏忽,现在亲眼看到水沟挖出来心里才安,打算在这住上两天,张佃头安排一下吧。”
“什么?!”
张佃头仿佛当场被雷劈中一般蹭的站了起来,瞪着两个眼睛看向叶蓉。
叶蓉面不改色的望着他,张全立刻坐回椅子上,将自己的神情好好收敛了一番。
叶蓉微微凝眸问道:“怎么?张佃头有意见?”
张全连忙否认,只是颇为担忧的说道:“整个田庄都是您的,小人怎么敢有意见,只不过是农庄不比京都,太过简陋怕怠慢了您。”
叶蓉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说道:“无妨。”
张全看她铁了心要住下来,再劝恐怕会惹她怀疑,便换成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应道:“那请掌柜的稍作片刻,小人这就去安排。”
叶蓉点点头,在他起身的时候悠悠说道:“张佃头,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我素来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将我当成傻子。”
她一说完,张全感觉她旁边的两个禁军气势更加凛冽了,他心里一惊,连忙拱手应道:“不敢不敢,掌柜稍作片刻,小人去去就来。”
叶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出去,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她才放松了身子,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打量了一眼张佃头的屋子。
黄土四壁的墙上挂着不少的字画,里间有一个黑木柜子,好像摆了些古玩。
叶蓉正要看清楚却听到瑾灵问道:“小姐觉得张全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叶蓉回过神来摇摇头:“偷懒懈怠肯定是有的,可疑倒是没看出来。”
瑾灵疑惑道:“那你刚才那样说——”
叶蓉笑了笑,说道:“吓一吓他罢了……省得他胆大包天的来糊弄我。”
瑾灵想到刚才张全三步并两步逃出去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道:“也是活该,谁让他偷懒。”
叶蓉笑着点点头,又往那古玩柜子看了一眼,觉得无趣,便撑着头望着墙上那些字画出神。
张全被叶蓉刚才那句话吓得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安,说是给叶蓉她们安排住处,却跟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村里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