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雅柔见李默生态度冷硬,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后明珠又提及传膳,司马雅柔找了个借口就推托了。
与明珠长公主结盟自然不是好办的,远的不说,安和认定了被永平侯侮辱之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一见面就大吵大嚷恨不得把自己给生吞了;振武大将军又这般态度,即使二人关系不睦,想必公主行事也会顾及着驸马几分。
司马雅柔离开后,安和又被驸马训斥了几句,小脸变得垂头丧气,不忿道:“明明就是司马雅柔害我!母亲为什么还屡次邀请她入府,那个贱女人!”
“住嘴!”李默生冷喝道:“若是在外面,你也要如此张扬,让人人都知晓那件事吗?”
安和的表情是十足的委屈,看着李默生不说话。明珠的表情有些冷淡,驸马的反应居然让她看得好笑。
上一次回府来,看见安和发疯大吵大嚷,还将女儿训斥了一顿,连同她也被说不会管教子女。原想这一府里,竟没多少事是与他相干的!
“安和,回你的房间去。”明珠冷淡地开口说:“我与你父亲有事要谈。”
安和郡主委委屈屈地回了房,李默生扬起眉,冷道:“谈什么?怪我坏了你的大事?”
明珠呼吸一窒,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的日子过得何其可笑,与驸马离心至此!
李默生注意到她凄然的神色,薄唇微动,却没有再出言讥讽,一撩袍袖,在旁坐下来,道:“你要惩治永平侯,缘何不与我说,要与外人合谋?”
明珠冷笑一声,道:“即便想说,那也要我见得到驸马爷才好。”
李默生自知在这方面亏待了妻子,只好避过话题,又道:“那司马雅柔情势复杂,毕竟还生出个并非皇室子的儿子,怎知与四皇子关系究竟如何?你要押宝在她身,可是莽撞了!”
明珠的目光有些怪异。原来驸马并非只心系带兵打仗,京中的形势他并非完全不知,那么对她这个妻子,依然是不闻不问么?
“司马雅柔能帮到我。”明珠端庄而坐,语气更加生冷了几分,“安和年轻不懂事,孤一人在京中难以支撑,自需盟友,司马雅柔是个好人选,希望驸马日后待孤的盟友能客气些。”
李默生眉头紧皱,说道:“你一人支撑?”明珠长公主虽然表情冷淡,可此话内内外外都透露着埋怨,谁人听不出来?这是在指责他做丈夫的无作为?
“难道不是?”明珠冷道,“此话不必再提,今日正好驸马回府,孤有事要与你商议。”
“何事?”她的态度,让李默生也不满起来,冷着脸看向她。
明珠道:“听闻驸马由于西北运送粮草的户部主事很是头痛?”
李默生眉眼一凛,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他在西北掌握兵权,可在朝中势力不算强,因此后方时常受牵制。明珠长公主所说之事,恰发生在半个月前。
“有心自会知晓。”明珠唇角的笑意有些冷,说:“若是孤说,这户部主事的位子此刻掌握在孤的手中,驸马可愿意交换?”
“当真?”李默生眉心一动。他不是没有想过参与后方,可兵部现今大半掌握在太子手中,他想要插手难如登天。怎的自己的妻子手中便有这样的机会?
“自然当真。”明珠直视着驸马,郑重道:“孤现将这个位子交予驸马,万望驸马心中记着欠孤的一个情。”
说完,她没有等待李默生的回应,径直起身回了房。
她不怕驸马不答应。但说来可笑,她如此小心翼翼、费心筹谋,才能与驸马有片刻想谈的机会,与他恍如陌路人一般谈交易。这样的婚姻,她留来何用?
明珠叹息着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久久不语。
朝中近来颇有几分不平静,人们小心翼翼又无法按捺住激动的情绪,私下里议论得起劲,全围绕着六皇子曹齐。
“听闻皇后要给六皇子选妃?嗨,怎么也不为太子殿下着急呢?”
“这还用问?太子妃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做得的。哎呦,当年可有一位准太子妃的人选呢……”
“快别提了,也不怕掉脑袋!”
众人热烈地议论来议论去,无辜被牵扯进去的却是司马雅柔,这让她闻言有些憋闷。
到底都什么鬼啊?
怪只怪……当年她的的确确是,准太子妃!
而后闺中失贞,有孕加入四王府,她的名声可是坏透了。现在连六皇子选妃也免不了议论……
香荷外出时听闻了这些传言,回来便一脸憋气,又怕司马雅柔伤心,不敢对她讲,简直要把小脸憋得发紫。
司马雅柔看见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些,可只是一笑。她若是将外界的流言全放在心上,只怕早就气死了。
关于六皇子婚事的消息沸沸扬扬传了几日,宫中终于有旨意下来,皇后召集宫妃、外命妇以及世家官家的未婚少女进宫小聚,名为品诗赏花,实则为六皇子选定正妃人选。
司马雅柔当然也接到了请帖,她一向不喜这种场合,可曹铮对曹齐的婚事还算上心,她不免也留心了些,传讯去派池八池九外出打探,收到请帖的都有哪家姑娘。
不出半日,两人就完成了任务,禀明司马雅柔后得到一声“果然”。
晚间和曹铮说起,她的语气很是郑重,“皇后宴请的未出阁少女,皆是四品以下官员家中的女儿,六品之流的低位居多,官职在五品以上的,大多也没有实权,或者被上司压制,她的目的也太过明显了。”
皇后不会真心对待别人的儿子,可也一向善于伪装,不会太过有失平衡招人非议,这一次却出人意料。
曹铮看着司马雅柔递过来的名单,微微蹙眉,说:“即便六弟不在意这个,我也不能任由皇后毁他前程。”
司马雅柔叹了一口气,说:“皇后不想六王有个家底深厚的外家,此想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