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方落下,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匆匆行来,他玉冠束发,面目刻板没甚笑意,到了众人面前,抱拳行礼道:“见过诸位小姐!我家大人让奴才将此物交与安阳县主,望未曾耽误了各位小姐的雅兴。”
如此说着,手中拿出一片丝绢,安如霜在一旁接过来,转交给安阳县主。见这丝绢乃是杏黄色的真丝绸缎织就,柔软非常,不由向着这男子的来处看了一眼,见那处还有一黄袍男子,不由唇角微勾。
这贵人到的,正是不偏不倚。
安阳县主拿在手中,缓缓展开之际,心中亦是有了些许思量,待见了上头那字,眸中却是惊讶非常地看向那男子,问道:“你家主人如今在何处?”上头乃是行书,根骨分明,入木三分,此字迹她亦是见过。
那男子弯腰行礼道:“县主不必多虑,主人说了,稍后他自会前来相见,此时不便,牡丹之事,便全权交托给县主了。”
安阳眸光微沉,翘了唇角只道:“今儿个可当真是巧,这牡丹数年不曾见人,如今搬出来,倒是出来了两位爱花之人。”如此说着,她点点头道:“你自去禀告大人便是,此事,安阳定会竭尽全力。”
那男子躬身拜谢,这才退下。
哈雅一脸困惑地在一旁问道:“此人也要买这牡丹吗?”
安如霜笑道:“看来是如此的。”说着,又看向安阳县主。
安阳县主亦是转过头来,二人对视一眼,安阳便带着些许抱歉之意,缓缓只道:“哈雅,我原先本是应了你,但此时却是要食言而肥了,实在是对不住。”
她拿到的这个机会,绝对不可生生放过,只需抓住这根浮木,她便能在这都城站起来,这都城之中,才算是当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哈雅皱了皱眉,俏丽的小脸瞬时便带了些许不满,她虽不明白这‘食言而肥’是什么意思,但听着这女子的话,应不是什么好的用意。
“你答应了的。”她绷着小脸倔强道。
“我却是答应了,只是……我方才忘记了,这紫牡丹本是许了人的,如今只有一棵,哎……又该怎样给两家送去?”安阳县主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祝纤纤与陆明月在一旁看着,心中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牡丹花方才安阳县主肯应了给这哈雅,便已然很是令人震惊,怎的出来个黑衣裳的男人,便又允了一家?
在荣王府时,可是从未听过这安阳县主讲起此事啊。
两人心中正疑惑,却见安如霜在一旁微微一笑,佯作劝慰道:“此事既已然如此,莫不如你再选其他的牡丹花?”她见那哈雅直直盯着紫牡丹,知晓她定然不舍,才说出此话。
果然,哈雅极为干脆利索地摇了摇头:“母亲最喜欢的便是紫色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紫色的牡丹……”
她微微沉吟半晌,这才道:“那人许了什么给你,你说出来,我双倍给你,你将那紫牡丹给我如何?”
安阳却是摇了摇头,沉声只道:“哈雅公主不知,在南启国中,人最注重的便是一个信字,若是无了信,人岂不是若畜生般,不信不义?”
“我可是东夷公主,你当真不给?”
哈雅最厌恶拿出名头来压人,但今日她却做了往日最厌恶的事。
“便是南启国的公主来了,亦是要讲个先来后到。”安阳神色淡淡,仿若看不见哈雅脸上的怒意。
安如霜不由轻笑一声,柔声劝:“今日乃是极为雅致的花宴,何必要如此剑拔弩张,不如这样,你们二位便各退一步。虽说是要讲个先来后到,但哈雅这里既是为了母亲要求这紫牡丹,亦是孝心可嘉,不如便差个人去问问,那位可是愿意将这物再转给哈雅,若他愿意,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哈雅脸上不由现了几分欣喜之色,连声只道:“好,这法子很不错,就这样办!”
安阳亦是点点头:“看来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说着,便派了清露去问询。
清露急匆匆便去了,约莫过了半刻钟,又匆匆而来,她走的急切,此时又正值正午,额间便俱是细密的汗水,红玉连忙在一旁递过去一杯清茶。
清露饮下才喘息着道:“那位大人说,这紫牡丹是要送给他病中的娘子的,且,此番花费珠宝金银无数,断然不可如此便轻易给了人。”
那侍女又在一旁道:“哈雅公主还是先回去罢,不如去找王上想想办法……说不定王上能得来呢!”
哈雅面色微动,安如霜在一旁状似无意,却是缓缓道:“此花莫要说这南启国,恐怕天下之中,也只有此间一朵,故而才被称之为稀世奇花……”
哈雅叹息一声,直接便拉着安如霜求救:“那你说,我该怎的做?”她总觉得她会有办法。
“世上没有买不来的东西,只是某些时候,价值不够罢了。”
安如霜想起那丝绢之上的字,心中忍不住道——便是这九五之尊,亦是有为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