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雅沉默片刻,而后转头看向清露,带着些许坚定的意味道:“你跟他说,我是东夷的公主,除了东夷的土地,其他的,只要他将这紫牡丹让给我,我便可答应他任何要求。”
清露连忙应声去了,没一会儿,却是领了个清瘦的紫衣男子来到此处。
那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侍卫,如今正搀扶着紫衣男子,便是如此,那紫衣男子却仍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苍白至极,折扇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却在扇子后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清露连忙对哈雅道:“这位,便是那紫牡丹的买主——朱公子。”
众人的眼神一时俱是落在了这朱公子身上,约莫是被如此看着甚为不适,那朱公子咳的更是厉害了。
哈雅连忙问道:“朱公子,你可是愿意将那紫牡丹转给我了?”
那朱公子本要说话,但张口却是好似要将心肺咳出来似的,看着凄惨得紧,众人皆目带怜悯地看着他,仿佛这人下一刻便要断气了似的。
陆明月见他这幅样子怪可怜的,夫人病了,自己也是一副沉疴已久的模样,便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道:“且先来杯茶再说罢。”
那朱公子接了茶,直用一副泪汪汪的眼眸看着陆明月,半咳半道:“姑娘……咳咳咳……姑娘当真是咳咳咳……心善之人。”
那侍卫大概也是看不过去了,便沉声道:“我家公子身体孱弱,此处人多口杂,恐再带了病气,不若便去一旁的长亭阁谈此事罢。”
如此说着,安阳县主点头应了,祝纤纤却是笑道:“此处也不能无人,我且留在这里罢,观花看人,也是别有趣味。”
听她如此说,陆明月也道:“那我也留在这儿好了,省的你一个人无聊得很。”如此说着,又在安如霜耳边道:“我实是不喜这种场合,且,你又不是不知我嘴快得很,若是说什么说的错了岂不是不美……便由你陪着安阳县主算了。”
安如霜轻叹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只道:“你也知晓自己嘴快。”心中想着,恐怕那位如今还在长亭阁,明月这般性子,确实不怎的合适。
安阳这时才道:“她二人若不去,你可不许再请辞了!”
如此,几人便一同去了长亭阁中。
长亭阁有三层之高,客房分为天地人三等,那人字房间最多,越是往上,房间便越少,直到最上头的天字房间,听说每个房间里面都布置出了小小院子,院子当中抬头便可看见天上繁星,但天字房间却只有四间,分为四君子,梅兰竹菊,几乎是寸土寸金之所,但就算如此,众人却仍是趋之若鹜,俱是想见识见识这长亭阁的天字房。
以至于如今,这长亭阁的天字房,当真是千金难求。
乍进了长亭阁的门,正堂里被一道屏风直接隔开,这边是一个身穿长袍的说书先生,长须飘飘,倒颇有一番道骨仙风之感,此番讲的是景阳冈武松打虎,底下亦是坐的满满当当,那小二便再一旁搬了酒出来卖,看着热闹的很。
另一边众人看不到,只是听着那边隐隐传出丝竹之声,想来是有女子吹拉弹唱,或是极为雅致之所了。
安如霜看着此等布置,心中不由想到,这长亭阁的主家倒当真是个妙人。
没多久,前头引路的便停了下来,那朱公子上了这几道楼梯,此时正又喘又咳的,半晌才道:“诸位咳咳……这边请。”
一边巴在那侍卫身上,双腿软的好似面条一般,眼看着便走不了路了。
此时,就连安如霜和安阳二人都不由想,或许此人当真不是装的罢……
进了这天字房中,众人却是眼前一亮,这长亭阁果然不同于其他客栈,奢靡至极。
无暇白玉铺地,青海玉作墙砖,上头雕刻着寒梅落雪的暗纹,水晶珠帘逶迤倾泻,仿似瀑布一般,珠帘之后传来女子抚琴的动静,其声铮铮,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好似置身于山水之间,听的人几乎痴了。
安阳县主自诩见过不少的华贵房间,此时却仍是不由心中微动,此间景致,竟是比之她的常春苑还要华贵雅致几分,便是比之皇宫之中,亦是各有千秋,不曾落了下风。
不由轻叹道:“这长亭阁当真是都城中第一雅致之处。”
那朱公子咳了半晌才虚弱应声道:“尚咳咳……也就这处,尚能住人了。”
如此说着,那侍卫已然先行走进去,让那抚琴女子离开,众人落了座,哈雅便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今你总可以说了吧?你究竟要什么,才能把那紫牡丹转让给我?”
那朱公子却是挥挥手笑道:“不急,不急,且咳咳咳……先吃杯茶。”
安如霜在一旁看的几乎要笑出声来,却还要绷住面皮,作出一番严肃之态,实在是累的很,这个朱公子,倒是当真会演的很。
安阳亦是无奈道:“哈雅尚急着回去,朱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如此,那朱公子才长长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紫砂壶缓缓放下,黑眸看向哈雅,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声:“我若是想要那天山,你可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