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能去。”
朱昊稳稳当当坐着,却面色颓丧,半晌,才缓缓道:“替我带一句抱歉给她。”
他的孩子,他的女人。
他现在都不敢见。
安如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吗?朱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样说着,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伸手将眼泪一抹,红着眼睛,像一只母狼一样,瞪着朱昊。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不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一个懦夫!
朱昊缓缓坐直了身体,他一张脸埋在手掌中,抬起来时,眼圈是微微发红的。
“皇帝,有很多无可奈何,你也快离开吧,如果被人看到,安家岌岌可危,你知道吗?”
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但凡如今他们还有选择,只要他去了,便会再没有一个选择的局面。
她和孩子,都会死。
“你的无可奈何……”
安如霜嗤笑一声:“你若为她好,早早想到这些无可奈何,她便不用再选择了!我早该想到,你们,面上看着不一样,但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东西!”
“放肆!”
皇帝面色愤怒拍桌而起,指着安如霜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说当今皇帝,见色起意,绝情寡义!”
安如霜冷眼看着他:“怎么,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朱昊同她对视一眼,却是重重叹息一口气,坐在龙椅上,低声喝道:“荒唐!荒唐!”
“荒唐的事恐怕你还未曾见过。”
安如霜看着他:“不过你倒是已然做了。”
这样说着,她伸手戴上兜帽,冷笑一声:“好,如今你不去,以后便再也不要去了。”
她大步流星出了门,朱昊在背后看着她,唤了一旁的近卫:“护送她回去!”
那侍卫微微一愣,忙应声道:“是!皇上!”
如此说着,匆匆追在安如霜身后,却被朱泽言拦截了:“你且去守夜,我去看着人。”
朱泽言匆匆追出去的时候,还以为安如霜已然离开了,却不曾想,她站在皇城外,正怔怔地看着灯火辉煌的皇宫。
“多么金碧辉煌的地方啊,世人都想来,心中羡慕的地方,可惜从骨子里已经烂透了……”
听她这样喃喃说着,朱泽言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翻涌上来,一遍一遍敲打着他的心脏,难受的很。
他低声道:“回去吧,我送你。”
安如霜却抱着手臂缓缓将身子缩在阴影中,她低着头,斗篷将她整个人都裹住。
朱泽言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好受,便在一旁静静站着。
半晌,才听她喃喃自语:“我拿什么见万柔,我说过……我说过要将朱昊带到她面前的。”
朱昊是当今皇帝的名讳,朱泽言听得心中一愣。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不过,最后一次。”
安如霜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他:“你……你要去绑架皇帝?”
这人何时胆子变得这样大了?
朱泽言翻了个白眼儿,连忙补充道:“自然不是。易容,大夫应该都会一些吧?”
安如霜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却咬牙道:“这……这是骗她。”
若是平日,她可以骗她,但如今万柔在生死一线中挣扎着,她莫非还要弄一个假皇帝回去?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好似有什么微微痛着,让她不能安宁。
朱泽言冷哼一声:“万柔,我曾查过她。本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二皇子的,却不曾想,是当今陛下的。”
安如霜微微一愣:“查……是先皇?”
朱泽言点点头:“没想到这位病恹恹的太子殿下,还有这般风流的时候。”
他是怎的想,也想不到太子身上。
安如霜冷然一笑:“朱家的人都是一路货色!”
听她这样说,朱泽言便不由道:“安大小姐,本公子劝你,还是莫要一棒子打死,毕竟皇城之中姓朱的,可不止是他们兄弟几个呢!”
安如霜轻叹一声,忽而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遍,这才道:“成,没有真的,便拿假的来凑一把。”
这般说着,朱泽言轻笑一声,已然翻身上了马,二人匆匆赶回去,自后门进了流溪阁,便听见一阵吵嚷声。
安如霜眉头一皱,心中知晓是安灵珊还在闹,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许烦恶。
但随着二人走着,离得西厢愈发近了,她才察觉,那声音竟是在西厢传来的。
安如霜心中叫了一声不好!
伸手便让外头的小丫鬟推来轮椅,她倒是方便地很,只需卸下那黑色斗篷,微微斜了身子,便是一副恹恹模样。
朱泽言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安如霜也没空收拾他的脸,便只让他兜上斗篷,遮了脸孔过去。
二人来到这西厢时,只见红玉与银子在西厢门口堵着门,安灵珊搬了椅子坐在门口,一边支使着秋月众人推门,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安如霜冷声道:“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安灵珊微微一愣,她还以为这安如霜定然是在这屋里呢,却未曾想到在外头冒了出来。
“哟,姐姐不是在里头吗?我还想着是这帮刁奴欺负姐姐了呢!”
安灵珊微微笑道:“本想着同姐姐道别,不成想这帮刁奴不让我进去……真是气煞我了。”
安如霜面色冷漠,淡淡道:“如今你瞧过了,也道过别了,滚吧!”
她二人以往还保持着面上的和谐,但今日安如霜一个‘滚’却让安灵珊拉不下脸了。
她脸色一沉,抚着小腹道:“姐姐这般说我,真是让妹妹伤心,我还就不想走了,真是想瞧一瞧,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宝贝,让姐姐这样护着!”
安如霜缓缓到了她身旁,她眼神冰冷,凑近了安灵珊的耳边。
“滚,若在多一刻,我便立刻将你肚子里的死胎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