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聊许久,他们又去了林外散心。
芳筱劝不得他,索性放开了聊些别的,不再纠缠那个话题。
不过时光飞快,转眼她出来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阿宇,今日恐怕不能再多聊了,我出来已久,该回府了。”短短聊了这许久,竟连彼此的称呼很快就换了。
“芳筱,我也没注意时辰,是该送你回去了。”安辰宇环绕了一圈,聊的虽是尽兴,也不知这是走到哪里了。
正疑惑,芳筱便转身走在了前面:“放心,沿着此路一直走便可,我们也不曾转过弯不是?”
安辰宇笑了笑,他的确没注意。但看芳筱,嫣然一笑,如那明媚的娇滴滴的花,却也不是那么羸弱不堪。
不想没走几步,天色突然大变,阴暗的四周瞬间黑压压的,有些可怕。
这样的场景,令芳筱不禁想起那巨蟒来了。甚是可怕,身子一颤,不禁向后跌去,幸得被安辰宇扶住。
“看来要下大雨了,那边有个旧屋,我们过去躲躲。”扶着芳筱连忙跑了过去。还好及时进了破旧的屋子,刚踏进的那刻,倾盆大雨随即而来。
“这雨好大,不知何时能停?”芳筱的语气有些焦急,她出门的时候哪里知道这天变得这么快?不过,看样子兴许爹娘该着急了。
一副愁容立马迟迟不退,安辰宇看着略微理解。就好像此刻他也是出来了很久了,哥哥也该担心自己了一般。
天色仍然很暗,安辰宇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蜡烛之类的,无奈聚了些杂草和木材,伸手施法,便自燃起来,照亮了这里。
倾时才发觉这里的确如同外面一样,破旧,经久未用的样子。到处落了一层的灰,蜘蛛网更是不在话下。
这里甚至没有完整的桌椅,没有床榻,没有什么摆设,仅仅是家徒四壁的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和里面散落各处的杂草以及木头。
安辰宇看芳筱仍是蜷缩在火堆那里,可能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或是见不得脏,便又一挥手,去了这里的灰尘和蜘蛛网,总算干净了些。
“阿宇,真是麻烦你了。”看他一前一后的忙着,而自己却半步不敢挪动,甚是不好意思。
的确,她爱干净,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但也不是嫌弃,同时害怕蜘蛛等毒虫。
不过阿宇神力可真是神奇,凭空生火,又让一个废旧的屋子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干净,好厉害。不过这样想来,对于他们来说,恐怕也只是轻而易举罢了。
“再过半个时辰,如果雨还是不停,我会想办法送你直接到谢府。”安辰宇安慰着,也坐了过去。看着明晃晃的焰火,他再一次想起了那日宴会的景象。
“谢谢你阿宇。”芳筱伸手取暖,靠近那火堆时,忽闻门外又是一阵风声急促。
风啸声,雨声,令她再度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为了避免恐惧,只好努力多说话,转移一度的注意力:“阿宇,你以后会一直留在遥安吗?还是有其他的地方要去呢?”
安辰宇只是微微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恐惧,以及一股,难以抵御而又特殊的香气,心里荡漾起一阵阵的喜爱。
忽而有些贪恋这味道,闭目嗅了嗅,香,太香了。
想起她的问题时,冷静下来,刻意坐远了一些:“我是想留在这里,可哥哥说,这里不属于我们。而且,我们也不能停留太久的时间。”
他闪躲的眼神,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芳筱是不能多问的。“那……”芳筱的话来不及说,安辰宇忽而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按住她的手。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安辰宇此话形容的可真是吓人。是有什么人?还是牲畜?亦或是妖……为什么要用“东西”这个词?
本已关好的门,突然被风雨打开,安辰宇随即站起。
一个人影,在大雨之下跑了进来。
芳筱看清了那是一个姑娘,极为紧张的心,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可再一想,这姑娘好生眼熟,再抬眼看去,竟是芙苓!
芙苓扫了一眼,关好门,走向屋内,既不着急整理湿漉漉的衣裳,也不管头上一片潮湿。
“你是何人?”安辰宇并没有见过这个丫鬟,故而不知。
“天下着大雨,我看这里有间废屋子,进来躲雨罢了,公子何须紧张?难不成,影响了二位?”芙苓嘴上不饶人,甚是嚣张。末了不屑的笑了笑,又有种鄙夷的感觉。
芳筱岂会不知她的意思,站起:“芙苓,你何至于此?”
听得芳筱叫唤那女子的名字,安辰宇始知他们大概认识,走回了芳筱身边。
“何至于此?是问我为什么来了这里,还是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可我,为何要回答你?”芙苓寻个地方,坐了下去,并不正面和芳筱对话。安辰宇不解,以芳筱的为人,不会有什么人这样针对她的。那么这个叫“芙苓”的女人,究竟居心何在?
而在这潮湿的气味里,似乎夹杂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和气息,难道也是此女子身上的?
“算了,芳筱你坐下,待雨停了,我送你回府。”安辰宇肯定,那个女人不简单。
芳筱也是气的无话可说,芙苓怎么总是针对她,还这般出口侮辱,她自问既没有打骂过她,也不曾伤害过,虽然她被赶出谢府,可那份针对和恨意,并没有那么简单。
加上前不久的相遇,可见这个女人,进了谢府的目的恐怕也没有那么单纯。
“夫人还好吗?”安静了好久,除了屋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不时的电闪雷鸣,本以为屋子里就会保持这样的寂静直到雨停,不想,芙苓开了口。
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母亲林瑾?“娘自然很好,有劳你挂心了。”芳筱记得,芙苓本就是母亲身边最受宠的丫鬟,母亲待她肯定很好,她能有此挂念,也不枉母亲对她的一番照顾了。
芙苓又不说话了,静静的看向窗外。一道闪电打过,芳筱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脸上分明的两行泪痕。
芙苓哭了?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被谢府赶出,无家可归吗?
芳筱突然生了一丝怜悯,尚来不及感伤,就被安辰宇拉到身后:“不对劲,你躲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芳筱浑然不觉,这里有一股强大的妖气蔓延着,侵袭着,试探着。
“说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安辰宇的气势不亚于那时斩妖的玄武,另一只手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剑,青光只闪,乍寒不已。
而芙苓则不时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尤其在一阵怪风袭来,吹灭了火光之后,更加可怖。芳筱害怕,黑暗之中,只能握紧安辰宇的手,以求得安慰。
芙苓很快发动攻击,只因她感觉到了安辰宇在不断的举剑抵御以及反攻。
安辰宇是神,即便是一只手,也未必对付不了小小芙苓。只是他尚未察觉这究竟是什么妖怪罢了。
芳筱仍躲在安辰宇的背后,十分安全。
但闻芙苓不似人的声音,飘来:“你谢芳筱从小到大就知道躲在你爹娘背后,躲在下人鹊儿背后,躲在一个个心甘情愿为你生为你死的男人身后!
你就是他们说的红颜祸水!你好不知廉耻!”
芳筱捂耳,不想听她胡言乱语。什么叫从小到大都是躲在别人的背后,只贪图享乐而不知安危?
她不是这样的人!
面对鹊儿,除了那一次的不慎丢下,何曾弃她于不顾,何曾让她在前面挡风遮雨不顾她的安危了?
面对楚陵,更多的是她在无条件的付出啊!
“怎么了?我说中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乍起。
安辰宇不愿看芳筱受到这样的伤害,只得将她放开:“待在这里别动,她伤不了你,别看,别听!”
没记错的话,身上还有玄武留下的护身符,的确可以防妖的吧。
她捂着耳朵,也不敢再去观战。
安辰宇弹指一挥,令这里又恢复了光亮,对面的芙苓仍是凡人的模样,冷哼剑指:“我以神之命,欲放你一马,你可识相就此作罢离开?”
芙苓取一缕发丝凑到鼻前一嗅:“还以为神界只剩四大神兽,不想还有苟延残喘的。
我今日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不待片刻,就又发动攻击。
安辰宇闭目再抬,寒光之中多了一丝冷酷和残忍,一剑挥去,毁了对面大半个房壁,斩断芙苓一臂。
芙苓仿佛没有痛楚,很快又长了出来。
安辰宇此刻便知,这个不过是个虚像罢了,本相不出,如何能除?
利用神识向四周勘察,果不其然,本身藏在了屋顶之上,再一剑砍向对面的幻体,直冲向屋顶,击落了芙苓的本相。
套上剑鞘,一击再创:“我不愿赶尽杀绝,如你还有悔改之意,就此罢手!”
煌煌气势,磅礴不绝。
安辰宇的神威果然还是震慑了她一二分。她抚着伤口,沉沉的喘着气,怒视而去。
“不!”一字刚落,又冲向芳筱,长发迅速增长,似剑般刺向芳筱。
安辰宇不再心慈手软,一手劈下,斩断所有发丝,一瞬化为灰烬。
“啊!啊……”手上带着泛光的火焰,连带发丝燃向了芙苓本人。
焰火很快燃及她的全身,这般撕心裂肺的叫喊,芳筱是无论如何不能充耳不闻的。
“阿宇,算了,阿宇,算了……”睁眼只看了一幕,便立马闭上,背过身去。
安辰宇知她心善,又恐个中还有什么缘由,只好收回了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