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间旖旎风光之中,宋颐蘅和玄武说说笑笑的行走着。
不觉间,天色乍变,还没来得及躲避,倾盆大雨便至。
“快去前面的山洞里面躲躲。”宋颐蘅一手将药篓抱在怀中,一手拉起玄武,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山洞之中。
玄武的眼前朦胧了片刻,这个女子和芳筱,真的无法区分了。
这个背影,在他脑海之中已回荡了太久。
这个女子,存留在心上太久。久到迟一步,只怕就要遗失了。
“我也是忘了,早上二师兄还嘱咐我上山的时候要带着伞呢,玄武大哥,你怎么样?”宋颐蘅一进山洞之中,身上已湿了大半,赶紧将药篓放下。
回首一看,玄武仍是迷离的眼神,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回忆什么。
“大哥?”宋颐蘅靠近一步,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玄武轻咳一声:“没事,我去支个火。”
恰巧山洞之内便有些许的树枝木头,捡了堆了起来,由于背对着宋颐蘅,施法生了火。
转瞬间这里亮堂起来,这才看清这里的格局。
石堆积聚,灰尘也不甚多,只是毕竟幽暗了些,味道有些刺鼻。
除了一些石头和枯草,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但这生火的地方,周围一小圈染了一层黑灰,好似经常有人在此生火。
“冷么?”玄武站起,关切的问道。
宋颐蘅摇摇头:“现在不冷,只是不知这雨何时能停。”
现在天色已晚,如果雨又不停的话,岂不是只能留宿这里?
这倒没什么,只怕师傅他们该担心了。宋颐蘅极快的思索了一番,却不知,玄武并不希望这雨很快就停下。
故而施了一道法术飞向空中,不到半夜,这雨是停不了了。
“别担心,要是一直不停,我们只好留宿在此,我替你守夜便是。”玄武这便悠闲起来,寻了个地方给她坐下。
宋颐蘅短叹一声:“世事难料实属常情,的确应该顺其自然。
不过我们的衣裳都湿了,穿在身上好不舒服。”
宋颐蘅顺手拧了一把袖口,滴滴答答的水滴就出来了。
玄武轻轻笑着,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被淋湿。
“给,我的是干的。”将外套脱下,递给了宋颐蘅,忽而朝她又笑了笑,“颐蘅,我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宋颐蘅接过衣裳,一摸,还真是干的!真神奇,不是一起从雨里跑过来的么?
但又听玄武说要变戏法,兴致来了道:“好啊!”
玄武两手空空的给她看了看,而后向后一取,拿出了一件袍子。
“哇!”从他手中接过那银白的袍子,惊喜万分,“玄武大哥,你还有这个本事啊!真厉害!”
玄武不过是施法得来,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宋颐蘅还真是天真。
“说,想要什么,我给你变。”玄武此话说的也不假,本来就是变出来的,心里偷偷乐了。
宋颐蘅探个脑袋向他身后看了看:“真的?什么都可以?”半信半疑的语气,令玄武玩心大起。
“不错。”玄武一丝笑意上了脸庞。
宋颐蘅仔细想了想:“那,我要一套衣裳。”本以为变戏法不过是事先将要变的东西藏于身上,所以一套衣裳是不太可能藏的下,可那只是凡人的普通手段罢了。
玄武向后一探,便将一套青色衣裙取出。
宋颐蘅惊了又惊,连忙站起,往玄武的身后察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你,你怎么做到的?”宋颐蘅拍手称快,实在是佩服啊!
玄武笑的轻浅,将衣裙给她:“我把外套放到洞口遮住,袍子支在这里挡着,你将身上的换了吧,小心着凉。”
宋颐蘅接过那衣裙,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半日方言:“我才是大夫。”嫣然一笑的模样,令人神往。
着手布置好了,宋颐蘅方开始换衣裳,刚退去外衣之时,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犹豫。
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过继而便想开了,玄武可是正人君子,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岂会是那等有企图之人?
不再多想,继续退去潮湿的衣物。
而另一边,玄武取出一方手绢,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系好了最后一道,撩开白袍时,只见玄武坐在那里,蒙着眼睛安安静静。
宋颐蘅呆住了片刻,不想玄武竟如此正直。“好了,你且摘下吧。”将白袍取下,把潮湿的衣衫搭在那里,用火烘着。
玄武闻言取下手绢,看了看,这身衣裳果然适合。
头发已是披散,直直垂落。
青色亦是青涩,添了她的几分可爱和文静。与平日里的安逸不同,此刻的羞涩显得更像女孩子。
“颐蘅,你还是穿女装好看。”不经意夸赞了一句。
颐蘅一愣,转而打量了自己,看了看,倒是反驳了:“难道我着男装不好看?”
玄武无奈一笑,这是不同的。“女扮男装的时候,还是能一眼看穿啊。倒不是不好看,就是显得羸弱。”
宋颐蘅笑了笑:“我宋颐蘅就是喜欢无拘无束,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喜欢什么绝对不勉强。”
宋颐蘅此语,玄武何尝不想如此?
如果全凭性子来,到底是天下的福,亦或是祸?
“我们背靠背倚着对方入睡如何?”宋颐蘅耳闻,外面的雨声仍大,看起来留宿此地是不能避免了。
玄武是不会反对的,反正也不吃亏。
“好。”
一夜很快过去,迎来极好的第二日。
“……”宋颐蘅突然醒来,却发觉自己在玄武的背上,“玄武大哥,怎么?”
玄武不仅背着她,还拎着两个背篓。
“前不久那山洞忽而动荡起来,我担心是昨夜雨下得太大,会有什么影响,但又不忍心把你吵醒,故而直接将你背着了。
你不会责怪我吧?”
玄武一言一语都甚是温柔,令宋颐蘅是即便有不满的地方,都不好意思说。更何况,还没有不满。
“怎么会,玄武,你人真好。”宋颐蘅一时感动,肺腑之言从内心吐露。
而在玄武听来,更为激动。这句话,更像是从谢芳筱的口中流露出的情感。
“玄武,算了,你把我放下吧,背了我这么久,你肯定都累了吧。”宋颐蘅左右看了看,快到集市了呢。
不想此话未得到玄武的回应,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
“颐蘅?玄武,你放下她!”听声音,是方清。
玄武丝毫不屑,并没有打算理他。
但宋颐蘅毕竟和他是朋友,明白自己一夜未归,大家定是担忧,便拍了拍玄武:“别这样,先放我下来。”
玄武这才轻缓缓的放下宋颐蘅,这一放下,便被方清拉了过去:“何苏说你和他上山采药,城门都关了你们还没有回来,怎么样?可是因为暴雨被困在山上了?”
方清的焦急令宋颐蘅顿生愧疚:“方大哥,我们的确是因为暴雨无法及时赶回,便在山洞里将就了一夜,不过我们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么,不必担心了。”
握着方清的手臂,好生宽慰道。
“哎?师妹,你昨日穿的不是这身啊,而且我怎么以前没看过这么可爱的呢?”何苏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
这一番话,令方清更是恼怒:“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玄武仍旧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根本不把方清放在眼里。
“方大哥,师兄,你们想什么呢!
我和玄武那是清清白白,君子之交。
这衣裳是……我来的时候衣裳还是湿的,他就买来给我换的,不行么?
还有啊师兄,什么叫以前没见过我穿的如此可爱,难道我很凶么?”一转眼把话锋转向何苏,何苏甚是无辜,但不觉得说错了什么。
玄武听她如此解释,也能理解,毕竟说是变戏法变出来的,难以置信。既然如此,何必叫大家去妄加猜测?
况且,女子,名节极为重要,不能叫颐蘅为难。
可,方清如此的态度,分明也是喜欢宋颐蘅的。
冷冷的目光转而去注视了一眼方清,却见方清的怒目早已瞪着他了。
“好啦,我知道大家担心我,关心我。那我现在快饿死了,有没有为我准备吃的呢?”宋颐蘅挽过何苏,依旧随意烂漫。
何苏无奈的摇摇头,师妹心性简单善良,但玄武的确是正人君子,故而便不再多虑了。“能少得你那一口?叫上师傅师兄,咱去蔺梦楼凑一顿!”何苏口气好大,去蔺梦楼一顿,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
“真的啊!”宋颐蘅满脸期待,差点惊叫。
何苏一笑:“假的。”
宋颐蘅半张的口合不拢了,重重拍了一把何苏,咬唇无言以对。
不想玄武从后面跟了上来:“不假,我带你们去。何苏,你回去去叫他们二位,我们在蔺梦楼等你们。”
不由分说,带走了宋颐蘅。
方清还没来得及跟上去,便被何苏拦下:“方清,我可是对你的心思了如指掌。可我师妹对你,方大哥,这三个字,还不明白么?”
方清一把甩开:“我方清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
“哎,我好心啊我!”何苏对着方清的背影喊着,但没有一点回应。
无奈的回了善世堂。
在蔺梦楼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宋颐蘅总算是特别满足的随师傅师兄回了善世堂。
而正要赶回客栈的玄武,却被方清挡住去路。
“一直没有机会核实你的身份,今日,我就要看清楚。”方清耿耿于怀,而又不肯松口。
玄武不作回应,径直步入客栈,方清仍跟在身后。
一推门,不想,方清竟从后面看见一个还算貌美的年轻的女子。
箬巫知道方清的身份,便改了称呼:“公子,你回来了。”
玄武安安稳稳的坐下:“箬巫,去把我的身份文牒给方捕快拿出来瞧瞧。”
箬巫应了一声,便施法于一个小箱子中,从里面取出一个身份文牒。“捕快大人,请过目。”
方清心里仍是好奇,是如何的富豪之子,家里一个丫鬟穿戴都如此的讲究,看起来更是谈吐不俗。
而令人费解的便是,出门在外,不带一个小厮,带的竟是一个丫鬟。
一打开,果真是洛阳人氏,印章不假,年纪看起来也甚是符合。
“你住在洛阳哪里?”方清又一询问,玄武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箬巫适时回话道:“捕快大人,我们公子是洛阳洛神堂的主人,您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前去核实。”
方清将文牒放下:“我自会好好核对!”而后离开了这里。
玄武看了眼留在桌上的文牒,凡人,可真是麻烦。
都说患难见真情,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