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玄武总算恢复如初。
而已经坐诊已有一小段日子的宋颐蘅,因为全身心的投入医治问诊之中,便将玄武的事情,暂且不顾。
且彻影受到玄武的吩咐,亲自去往医馆中,告知宋颐蘅玄武并无大碍,叫她不要担心。
宋颐蘅虽有千万的疑惑,可面对态度冷冷的彻影便知,问不出更多的事情。
只道谢了之后,目送了他的离开。
被刺中了心,还会无碍?看起来,真的是自己坐井观天,居高临下了。
师傅说的不错,莫要妄自菲薄,可也不能居高临下,因为这世上的确是人外有人。
“今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替人看病?”玄武住在了书房之中,倚在那里,眼睛一瞥。
彻影只点了点头,甚是无语。自从主人闭关修炼疗伤以来,就命他前去时刻关注着颐蘅的情况,如同千年前。
“彻影,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呢?”漫不经心,似有若无,玄武静养的这些日子,全是由彻影来照顾的。
每次也只有彻影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
彻影也随性,直接就回答了:“主人,彻影的心里,只认定了麒瑶公主一个夫人。”
彻影的话,无疑又是一个刺激和打击。
玄武不禁蹙起了眉,缓缓闭目:“如何?这又是打算和我说什么?
彻影,我的心,我自己难道看不明白?”
也许是本着最后一次警告的意思,故而带了一丝的严肃。
彻影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知心里是尤为不快。
“主人,彻影并非是指手画脚,仅是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如果主人不愿意听,彻影以后绝不再提。”
彻影行了一礼,便要走了。
玄武也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追究的,便不作反应。
后彻影竟又折了回来:“主人,我已经查到了那云阑的下落,您打算如何处理?是要我前去教训一番,还是您自己动手?”
玄武听到这个,突然睁开了眼睛:“哦?查到了?”
彻影点了点头,面对不是朋友的敌人,彻影还是很配合的。
玄武思前想后,最终道:“彻影,你觉得云阑是如何突然来到这洛阳的。
而且还能知道我和宋颐蘅的具体所在的位置。
不仅如此,还能对颐蘅有所了解。
彻影,你觉得,这是意外么?
还是云阑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
玄武一连说了诸多,叫彻影思量了许久。
一时间也不能很好的体会到玄武此话的用意。
但看玄武的表情,好像不是随口一问。
“主人,您的意思是?”彻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直接追问。
玄武迅速站起:“彻影,你和箬巫跟着我也有千年了,我可不希望,我亲手处决了谁。”
此话一出,彻影是再傻都不会不明白了。
看起来,的确有可能是箬巫在背后动了手脚,让消息传去了云阑那里,又从中挑拨一二。
可这样做,又能如何?彻影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为了一份爱,变得如此心机重重,不堪回首。
“主人,彻影明白了。
但求主人再给妹妹最后一次机会,放了她这最后一回。”
彻影俯首,但求玄武不要计较这一次,否则箬巫就完了。
毕竟得知了颐蘅不爱他的事实,万一盛怒牵连箬巫岂不惋惜,岂不痛心疾首?
如此一想,彻影的心情更是无法言喻,无法描述。
只抬头慢慢看了玄武一眼,发觉玄武也在打量自己。
“去吧,记得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了。”
玄武终于还是松了口,放过了箬巫这一次。
箬巫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因为彻影的缘故,不是因为这千年来的付出,玄武是决定容不下她的。
彻影是感激涕零,万分激动:“是,多谢主人饶恕了妹妹。”
彻影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连忙退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玄武一眼,玄武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后悔的神情,这便放心离去。
“妹妹。”路上遇见箬巫的时候,一把拉住。
“哥,怎么了?你找我有事么?”箬巫尚是不知玄武的情况,甚是担忧,“哥,不会是主人出了何事?”箬巫的焦急令彻影也是无奈。
“不是,不是他出了事。”彻影将她拉走,去到凉亭之中。
“箬巫,我问你,云阑是不是你找来的?”彻影还是客气了,询问的口气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箬巫甚是自信道,“难道是主人和你说的,怀疑我?”
直到下一句话,未免寒心不少。
“箬巫,我是你亲哥哥,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句实话?”彻影连忙将她拉起,甚是严肃的看去。
箬巫一紧张,也忘记挣扎:“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彻影一叹,终是不打算逼迫了:“主人,不是不知你的心思,不知你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的追随,你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了么?”彻影气愤道,不知这妹妹是怎么了,净是这样的痴心而又不知悔改。
玄武的确不是不知,不过是等着箬巫自己知道纠正,直到迷途知返罢了。
可是呢,等来的,并不会是这些。而是箬巫无止境的计划,无止境的行动。
“箬巫,我告诉你,主人即便是没有麒瑶在身边,没有谢芳筱和宋颐蘅,也不会爱上你。
所以,你死了这条心,不要再纠缠,不要再伤了自己的心,你明白我的话么?”彻影的紧张不亚于箬巫,恨铁不成钢有时候的寓意和此刻竟是相似。
“哥哥,我是你妹妹,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就如此对待我的吗?
你就是如此珍惜我的么?
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们是至亲,只有我们是永远的亲人。
血缘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破不了的。
可是,你想想,千年以来,究竟是你在照顾我,还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的?
你有想过这千年我一个人如何支撑的么?
如果没有两百年前的那一场战争,那一场魔仙的斗争,你会和以前一样么?
不会,根本不会。
你的照顾,你的呵护,早就不属于我。
可到了眼下,你才知道,以你兄长的名义,来约束我,来捆绑我。
这不可能,我爱他,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哥哥。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就不要再劝我了,这不是我要走的路,我也没有选择了哥哥。”
箬巫的一番话,不知是骂醒了彻影,还是对他来说实在是痛心,没有好好照顾唯一的妹妹,是自己的错。
令她失去依靠,转而去依赖主人的是自己,如何怪得了妹妹呢?
“可是,主人,主人很清楚你做了什么,你想要什么。
箬巫,回头吧,哥哥不能看见你走上不归路。
也许主人可以放过你一次,两次,不可能放过你第三次的。
难道你希望消失在这个世间么?
可是哥哥不舍得,更不忍心啊!”彻影将妹妹一把抱住,激昂道。
箬巫心里一热,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一样的爱她,疼她,只可惜,来的有些迟了。
如果当年就加以开导,未必会有今日的箬巫了。
“哥哥,我的选择就是如此,你放弃劝阻吧。”将彻影推开,满目的殇意。
对于妹妹的解释和痛苦,彻影能够理解,并想要支持。
可那是主人,是他们需要昂首去贴近的主人。
是神的象征,是凡人的主宰,也许也是妖界的主宰。
“哥哥,你记住了。我是你妹妹,我是不可能害主人的,也不会害你的。
普天之下,只有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才能让人如此无条件的相信,对么?”箬巫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转身,人就下了台阶。
彻影极为后悔,这算什么?
到底是自己在劝说妹妹,还是妹妹在劝说他?
“哥,你说话啊?”
彻影连连摇头:“妹妹,不论如何,你此举过于激动,也未免触犯了主人的底线。
妹妹,听哥哥的劝,把这个念头放下吧,妹妹。”
彻影的苦口婆心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哥哥,我再最后一次申明,我爱他,我不可能放弃。
可你,是我的哥哥,你帮我,那我们还是兄妹,可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也不会为难你。”
箬巫的冷色之面,突然就这样降临。
“箬巫……”彻影一唤,可人已经走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彻影下了决心,连忙看向四周,空无一人。
后几日,玄武的病情完全康复,也不需要闭门不出。便找了个好时候,连忙去往医馆之中。
在去的一路上,玄武心里是七上八下。
颐蘅会不会还没有原谅自己?
颐蘅会不会还在责怪自己?
颐蘅还和那个华千赟有所往来么?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只是想了想,眼里心里便都是晕的不行。
“宋颐蘅啊宋颐蘅,我竟然会为了你,特意等你这么久?
可是你为何就不能,再等等我,等我从千万人中将你找到。
爱你,信你,宠你,支持你。
可是你,虽然能力有限,可却让人无比钦佩。”
如果还有重来,宁可不要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