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去了寻草堂时,便看见了宋颐蘅。
台前有一位姑娘蒙纱坐在那里,便知不好此时上前打扰,便走了进去,没有直接去找宋颐蘅。
“这位公子,您是看病还是抓药?”一学徒迎了过去。
玄武看也不看,便道:“我来找那位姑娘。”背手站着,一副万人之上的不可侵犯之感油然而生。
“公子说的可是颐蘅师妹?”那人还偏偏不识趣,继续和他聊着。
玄武依旧是不屑一顾,这里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宋颐蘅和她面前那个女子,再没有第三个姑娘了。
故而学徒的话,不免显得多此一言。
萧子牧一眼扫过了这边,在玄武的身上停下了视线的转移,记得好像见过此人。
再一看,玄武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颐蘅身上,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师弟。”很快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学徒,学徒便转而去忙别的事情了。
“不久前曾看见医馆门前,你和颐蘅师妹曾说过话,不知可是旧识?”萧子牧离他不是很远,却也不敢仔仔细细的打量此人。
玄武的一身华衣,绝非是普通人的穿着,而他无言的气质,更是令人有所忌惮。
如果说皇亲国戚是高高在上,不可蔑视。
那么玄武都可以称得上是万人之上了。当然,萧子牧仅是如此感慨罢了,他也不曾见过几个能有如此气势的皇亲国戚。
“是。”惜字如金,玄武也没有看他。
萧子牧不由得疑惑,颐蘅的性子如此直率,岂会认识如此不苟言笑之人?
“那公子还是稍后片刻,最近来的病者若为女,必找颐蘅,所以有些自顾不暇了。”对于玄武的不理睬,萧子牧确实识趣,当机立断的做出了不再打扰的态度。
不等玄武做出回答,宋颐蘅偶然一个抬头,竟望向这边。
本是看见萧子牧在和人说话,可对方竟是玄武。
顿时惊得站起,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宋大夫?”颐蘅面前的女子见她突有此异样,甚是不解,轻轻唤了一声。
宋颐蘅这才掩了尴尬,重新坐了下去:“姑娘,可以去取药了。”将药方递给了女子,怀着歉意的一笑。
玄武竟然来了,而且看起来毫发未损的样子?
“你,伸手。”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见到玄武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不是致歉,不是责骂,竟是这样的要求。
玄武明白,这是要替他号脉。
并不反对,便将手从背后拿出,伸向他。
颐蘅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红润有光,不似重伤未愈。若是回光返照,气息如此平稳,目光炯炯有神,也不太可能。
手指搭在了手腕处,静下心感受。
很奇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这是用了什么神奇的治疗,或是药物?
“别看了,我已经不药而愈了。”玄武见她蹙眉不展,便知自己心中一剑,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她一定十分震惊。
个中的原因,她一个行医者,必定很感兴趣。
宋颐蘅果真是好奇,连忙追问:“不药而愈?你确定?你究竟是何人治好的?”
玄武一恍惚,这样的情形,如同还在汴京的善世堂,来往之间不存在任何的不妥。
可如今局面已经尴尬,又怎么能回到当初?
也就宋颐蘅不擅心计,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罢了。
“颐蘅,我们借一步说话。”说完便将宋颐蘅拉着出了寻草堂。
宋颐蘅依旧在为玄武的神迹一般的康复惊奇,左右不停的打量。
“莫非你是异于常人,心长在右边?”最终,做了一个最无头绪的猜测。
玄武也不知这究竟是颐蘅在关心他,还是更注重医术。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无奈的应了宋颐蘅的猜测,却还来不及继续开口,便宋颐蘅的不算高声的尖叫吓了一跳。
只见宋颐蘅是满脸的惊喜,咬唇带着微笑,不停地盯着玄武的前胸。“玄武,要不是这里是大街上,众目睽睽,我可真想仔细研究研究。”
对于宋颐蘅的医痴,玄武算是见识到了。
“颐蘅,我明白你如今和华千赟所谓的情投意合。
没关系,我可以证明,我比他更适合你,你的心里肯定有我。
我不想说什么,我可以等,我可以默默守护着你,只要你开心、快乐幸福,我就满足。
不是,这不会是我玄武的作风。
既然爱,我就要争取,我就要证明自己的毅力,证明我一直以来都是爱着你一个人。”
玄武的一番感慨虽然很是感人,可基本上仔细推敲一番便不难得知,玄武所说的人,不是宋颐蘅。
宋颐蘅记得,玄武那日的话,那时表达的情感,都是属于他和谢芳筱姑娘的。
“玄武,其实,我觉得你既然没有放下芳筱姑娘,又为何强迫自己接受新的情感?
听那日那人所言,那麒瑶姑娘好像也甚是可怜。
你自己的感情,想必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如果不爱,便不要轻易的说出。
我虽不是男子,但也是和师兄一起长大的。
你们的想法,我基本有一点了解。”
玄武似乎没有在听,只是慢慢的欣赏这眼前的宋颐蘅。
“好了,我不会再轻易放开你。
我也没有怪你,只是一时间不能相信罢了。
现在开始,我玄武仍然会继续保护你,帮助你。
至于华千赟,我不会对他如何,你且放心。”玄武坦言,只为求得最后的机会。
千年,已经一千多年了。
没能在芳筱最需要的时候,延续她短暂的生命。
没能在麒瑶最无助的时候,解救她无法摆脱的劫难。
如今的颐蘅,为何还要错过呢?
“不强人所难了。”宋颐蘅经过这一段日子重回医术,重新替人看病之人,心性又恢复了当年。
“玄武,希望不论结果如何,我们还是挚友。”宋颐蘅最终轻轻的拍了拍玄武的前臂,用了最潇洒的笑容去面对玄武。
也许忐忑,是曾经怯懦的根源。
“说真的,你的伤,是谁治好的?”宋颐蘅一转眼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
玄武忍俊不禁:“我体质特殊。”
这样的宋颐蘅,竟然比面对芳筱时,还要不能自已。
彻影在不远处观看这一幕幕,怎么看,都觉得甚是不能理解。
也许,更喜欢宋颐蘅的原因,是因为聚集了芳筱和麒瑶的优点么?如同二人的结合一般,芳筱的容貌和麒瑶的性子。
华林镖局中。
“千赟,大哥已经万事俱备,可以出发走这趟镖了。都城的人早就等不及了,所以我必须今日就走,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爹。”
华洵一面吩咐着,一边招呼下人准备出发。
华千赟连连应答,却又听华洵道:“还有颐蘅,好好照顾人家,她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从汴京到洛阳来,举目无亲的,可不就指望指望你了。”
这最后的一句话,华千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那是,我岂会不顾及她呢。”
此话一出,华洵一个眼神抛了过去,瞪着华千赟。
“是是是,我记住了。
对了大哥,那个,不是听说流光星会劫镖么?真的假的?”华千赟连忙转开话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满是窃喜。
华洵一听这名字便头大的表情:“别和我提他,要是我遇上了,非灭了他!
要做好人,怎么不把家财散尽去帮?偷东西还算什么侠,可不就只剩一个盗了么?”此语话毕,便收拾好走了。
身后的华千赟,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大哥和爹爹同他的见解就是不会一致,除了颐蘅。
尤其是“流光星”的身份上,大哥和爹皆是嗤之以鼻的,从来不认可。
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是故意抛出的掩饰,可是万一哪一天,他们知道了他们一直不屑一顾的盗贼,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弟弟,会如何?
“你大哥走了?”不知何时,华琥站在了身后。
华千赟一转身,华琥的身形已不似当年的伟岸:“是,刚走。”
华琥沉默了许久,在华千赟的陪同下,回了书房:“千赟啊,你也不小了,等你哥回来,我们带着颐蘅去汴京,向她的师傅提亲,你说可好?”
华琥的提议来的过于突然,华千赟吓了一跳:“啊?爹,这么快?”
华琥闻言便皱了眉,不悦:“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是认真的?”
华千赟连连摆手,立马奉茶前去:“爹,不是,我是担心颐蘅。
毕竟颐蘅是被她师傅派来这里学医一年方才能回汴京。
这要是提前回了,我也不知那宋大夫作何感想。
再者,颐蘅方才接受了我。这么快提亲事,我怕她会有顾虑。”
华琥沉思了一番,最终堵了华千赟的话:“她师傅的用意很明显,不过就是不想她一个人出去行走江湖,江湖过于危险。
索性派她来了洛阳历练的,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颐蘅,不像是你说的那般。”
华琥的智略之处,华千赟是不及的。
“爹,即便如此……你们这一次也太顺着我的意思,弄得我都害怕了呢。”
一屁股坐了下去,却见华琥的神情有些不对。
华琥本已经捧起的热茶,终是放下:“千赟,你怕什么?”
“爹,你们会计较她嫁过来颐蘅之后继续行医,甚至我们一起去江湖悬壶济世,行侠仗义?”
华千赟前后想了想,如果和颐蘅在一起,那么按照颐蘅的个性,即便不去江湖上,也会继续行医。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过得如意便好。”华琥忽而一笑,对于这些,无所谓了。
华千赟满是惊容的看去:“爹,该不会我不是您儿子,颐蘅才是您女儿吧?”
华琥横了一眼,被他气的无语凝噎。
多情总是迷雾时,难堪情关不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