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折命扇打在了我的额头上,纪乾楼对我表示了深深的无奈:“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啊,她定然是摸清楚了,对陆临使用幻术,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你会去救他。她这是为了支开你!”
我揉了揉略微发痛的额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临倒是不悦了,支开两根手指戳上了纪乾楼的胸膛,很是嫌弃似的将他往后推了推:“喂,不要碰我小栾!”
还紧紧地将我揽在怀里,好似我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咪。
纪乾楼骄傲地挑起眉梢,笑嘻嘻地瞅着陆临,调侃道:“看来你还是挺护食的么!不过小栾是谁的,恐怕还是要观察观察,怎能妄下结论?”
这世间敢挑衅陆临的人可不多,纪乾楼可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
陆临自然也不肯认输,立刻还嘴:“小栾自然是我的,不信你问她啊!”
两个人的目光刷刷刷落在了我身上,说实话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一致过,也没有这么争执过。
这使得我觉得自己是一颗糖果,正在被两个孩子抢来抢去。
“呃……”
我尴尬地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那虚掩着的门“嘭”的一下被撞开了。为首的是沈笑,她的身后跟了一群人,穿的全都是织岁山的弟子服。
那些目光齐刷刷地停留在我身上,若此时我是一根树枝,那目光里的灼灼火焰早已经把我整个儿燃烧了。
登时我从陆临怀里挣脱,挺直了脊背站在他与纪乾楼跟前,沈笑不由分说,指着我就愤愤地说了句:“就是她!宁小栾!”
那一群人蜂拥而上,取了一根绳子三下两下将我束缚起来,陆临想要阻止,但无济于事。
他们……好像对我有着深深的仇恨。
纪乾楼抱起双臂,他原本就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此时更是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骄傲:“凭什么抓我师妹?”
幻觉般的,我似乎看到沈笑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剧烈的愤恨就那么僵在了脸上。很快地,她立刻换了一种表情,过去激动地给了纪乾楼一个拥抱,劫后余生般的说:“纪师兄,那次我分明看到有人把你给杀了,还以为你去世了呢……我们都哭成了泪人……”
“幸而我修习了分身之术,那授课的人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呵呵呵……”
当日纪乾楼醉酒时候说的话再一次萦绕在耳畔,他居然能够未卜先知地设置一个分身,只能说明对于自己被杀死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知晓了。
而织岁山不能够留下两个一模一样的纪乾楼,故而他选择在那一天“偶遇”我,从而我和一起去地宫找落神丹!
若是说谋杀纪乾楼,引我去找落神丹都是沈笑的计谋,那么纪乾楼在那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她全部的事情……
果然啊,一切都不是偶然。
可沈笑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为了使自己的话语看起来可信一些,她还特意抹了抹鼻子,愣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纪乾楼安抚似的轻拍她的肩,那小眼神儿真是柔和到了骨子里,仿佛在哄着一个不能够失去他的小女孩一般,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不会的……师兄我这么神通广大,怎么会随随便便去世了?”
陆临也不给她留什么情面了,直接一把揪着沈笑的衣襟,生生地将八爪章鱼似的她从纪乾楼的身边扯过来。
“沈笑!”
那万年寒冰似的眼神又被他抛了出来,登时室内温度下降了些许,一些织岁山弟子抖了抖身子,像是在冬日里抖去肩上的落雪。
其中一名弟子上前一步,指着陆临发泄不满:“你怎么能这么跟沈师姐说话!”
“我跟她说话,干你什么事!”
陆临一脚飞踹过去,痛得那男弟子只能捂着下腹部“哎呦哎呦”叫唤,他退回那些弟子里面,不知道使了一个什么手势,刹那间一群人全都涌到了陆临跟前,持棍持棒摆好了架势。
哟呵,跟陆临打,即使你们这群人全都上去,于他也不在话下。
我一直在乖乖地闭上嘴巴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陆临身上,我便开始偷偷地解开那绳索。
这时候真真的觉得自己的手不够长,若是像陆临那般,定然是三下五除二,蹭蹭蹭解开了。
我还在扭曲着和绳索搏斗,那边陆临已经一个漂亮的扫堂腿打翻了一群人,沈笑站在人群之中,大声吼道:“别乱了!我们要惩罚的可是宁小栾那个贱人!”
这番话貌似是费了她好大力气,说完之后沈笑的腮帮鼓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和秋日里成熟的柿子没什么区别。
登时所有人都望向了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结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停在了这时候,有的是愤恨,有的是厌恶,有的是不解……
“轰——”
巨大的声响过后,屋顶塌下来一个角,刺眼的阳光趁机钻进来,照在了我的眼眸里面,一瞬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好在这房间不大,我凭着感觉朝着角落里跑过去,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似乎门那边被堵住了,有一些人想要破门而出,却是被砸在了门槛那里。
“啊!”
“该死的!”
“不会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感叹声,怒骂声,还有那绝望的声音在整间屋子里蔓延。尘土扑面而来,我以手作扇在面前扇了两下,待到尘埃散尽,一张熟悉的脸呈现在我眼前。
陆临那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了我,他的眼中像是弥散着薄薄的雾气,薄唇轻启:“跟我走。”
我十分确信地将双手交给了他,任凭他拉着我从那破裂的房顶一角飞上了空中,刹那间不知为何,我居然想到了颜娘。
跟我走。
这三个字无疑具有着巨大的魔力,可那时候跟她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她所心仪的公子。我比起颜娘来,大抵是幸运了太多。
“宁小栾!你私通妖孽,为织岁山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该当何罪!”
又一块屋顶塌下来,带着滚滚尘埃,将这句话隐匿在了某个角落里面。沈笑这撕心裂肺的控诉,我可以不当回事,但陆临很是在意。
刚刚从尘埃之中回过神来,眼前便是一头不知道叫什么的妖兽,陆临正欲出手,我抿了抿唇阻止了他。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一个叛逆,但我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所以……让我来吧。”
熟练地召唤出照月剑,以往握着它只感觉这只是一把剑,即使它颇负盛名,但也没觉得它有什么异常。
如今却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源源不断地灌输到我的手指尖,融汇到血液里面,渐渐地沿着血液奔涌到全身各处。
身上有一种微微的灼热感,我轻点脚尖停在了一棵硕大的榕树上面,先是放出来一个灵刃。很明显的,那道白光从剑刃上飞出去的刹那,杀伤力起码是之前的三倍。
满身黑毛的妖兽抖了抖身子,意外地朝着我看过来,那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却是纯白色的,根本没有瞳仁,一眼看去格外可怖。
就在我怀疑它是否能够看清楚我的位置之时,它已经抬起了爪子,准确无误地朝着我拍了一下。
榕树“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一片尘埃弥漫开来,我也落在了地上。
这妖兽看起来如同大熊一般笨拙,真没想到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但换言之,既然它的速度快,那么攻击力应该不会太高。
可是这一次,我是想当然了。
仅仅是它拍的那一掌,已经让我的真气淤积在了胸腔内,若是再不将它运转起来,我的心肺恐怕是要炸裂了。
重要的是,它这一掌并没有实打实地碰到我。
妖兽四腿着地,一眼瞧见了我所在的位置,敏捷地跳跃起来,同时龇牙咧嘴的,露出了那闪着寒光的小白牙。
它吼了一声,那低沉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登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是无法进行思考了。
我明白了。
这妖兽无非就是速度快,攻击强,声音具有迷惑性,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会妖术,且对法术防御力差。因此我只需要堵住耳朵,迅速地躲开它的攻击,随后看准时机对它使用攻击法术就好。
如此,我将速度提升到最高,引着妖兽去到距离榕树比较远的地方,尔后迅速地返回去扯了一把树叶塞住耳朵,确定自己连呼呼风声都听不到了的时候,我便是放心了。
正好那妖兽也反攻过来,我将真气提到胸腹部,屏气凝神迅速地使出了“刺魂”法术。那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藤萝从背后生长出来之时,很明显的,妖兽退后了两步。
地面登时震了两震。
藤萝顺势而上,将那妖兽团团裹住,跳跃的蓝色火焰灼烧了它的黑色毛皮,妖兽蒙住了双眼在地上痛得打滚。
是了,我成功了……
然而脸颊一阵灼热,居然有人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我愤愤地扯开耳朵里面的树叶,朝着身后望过去,那还没收起来手的人竟然是师傅吴策!
他剧烈地咳嗽着,像是气得不轻,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失望:“宁小栾!你你你……居然修习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