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焦氏的两个儿媳妇果真寻上门来。与徐明薇相对坐了半日,也不见婆子们往来禀事,刘氏便问,“听婆母说妹妹这儿事忙,我等不才,也想着来相帮一把,怎地坐了半天也不见婆子来往?妹妹可别为着不烦客,反而与我们生分了。”
徐明薇拢了花牌笑道,“昨日婶婶是来说过一回,也知两位嫂嫂心诚,却不是不想烦客,着实是婆子们来得早,早领了命去了。”
刘氏和叶氏相看一眼,只当自己是真的来迟了,竟没见着她管事。天也近午,怕撞上了傅恒回来用饭,只好相辞着出了院子。
这天下午歇过午觉,两人携手来得倒早,却听婉容说徐明薇已经往房师傅院子去了,说是先生身子不好,叫秋老虎给煞着了,想来也是无心理事,叶氏和刘氏只好又折返回家。
威宝看了一天热闹下来,心里却是不解,偷偷拉了婉容避到一边问,“不过是来两个做客的,怎地我看(奶)奶心里不大愿意搭理她们,想了法子避开来呢?”
婉容心里好笑,难为这个呆子也能瞧出几分主子的心意了,慢声解释道,“你当她们两个真是来做客相帮的?婆子们回事的时候,有这么两个人在边上听了,往回传递消息是一件,说到家里用度的时候,一个说少,一个说自己也缺,(奶)奶这么个新来的,还能厚了脸皮回绝了?这就跟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一般,只不过一个文着来,还斯文些要点脸,你不给她们搭了架子,人家也开不了那个口;一个呢,是真破罐子破摔,上门不牵些东西回去,叫人知道了,主人家也没脸。如今,你可明白了?”
威宝心想这开口要点东西,又能要去多少,倒是防得心累。
婉容拿指头戳了她脑袋,笑道,“像你这样手大脚大,十个指头并拢了也要漏出些缝来的,想必一时还是理会不得。你但这样想吧,你手头上能有多少银子叫人算计的,咱(奶)奶手上又有多少?一回生,二回熟,(奶)奶烂性儿的名声传了出去,日后便有多少来伸手的?这事情只可早早堵得没路走了,才不见后头来照模样画饼。”
威宝心道,乖乖,竟有这么些文章在里头。这些个斯文人,果真像师傅说的,软刀子杀人,也不叫人一个痛快的。要不是有婉容做解,她便是从头看到尾,也看不出这里头的文章,不知皮里春秋哩。
接下来几天叶氏和刘氏再来,徐明薇不是拉了她们抹花牌,就是闲坐了嗑瓜子吃果儿,全没一次叫她们撞上婆子秉事的。两人便知是遇上了高手,碰了几回软钉子,也要着脸儿不肯再去了。倒把焦氏气的,见天儿就骂她们两个不争气,连徐明薇分毫本事都没。
二房与徐明薇这些个事儿,除了三房看得乐呵呵的,肚里险些笑炸气,却还有个好事的薛婆子,将首尾学了个干净,只当笑话说与王氏听。王氏一边笑得抹泪,一边也是暗自惊叹,有这般本事,当初她这儿媳妇原也是扮猪吃老虎,只瞒着她哩。
到底是时过境迁,再者三番两次的也是她那不懂事的女儿先寻了衅,想来徐明薇也是放手了几回,并不肯与她真计较了而已。如此王氏越发喜爱起她来,有手段不说,难得还是个能容人的,且看恒哥儿和她日后的造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