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平时素颜的小婉,也没有刻意精心的打扮,只是微微的施了些粉黛。淡淡的口红,浅浅的画眉,略打点粉底,配上过耳的学分发型,一副知识女性的打扮。卡其色的短风衣,配上牛仔裤、休闲鞋,又显得比较有活力。即将去未来的新家,心情还是些忐忑,其实她也不会把那里当成家!她是个有梦想的人,不会甘于生活在农村,或者一辈子做个候鸟般的打工者!只是眼前迫于无奈,如果说没回来之前,有很多是因为爱石磊想和他结婚,那么经过这几日现实的冲击,可能多半是为了孩子吧,现实中爱情是那么的脆弱!现在看来,找别人肯定会比石磊强,悔不当初也是无用的事情,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走吧,就是希望能够好一点,不至于太丢面子。
崔小婉跟着石磊离开家时,婉母还向她交代了一番才让去。坐上车时不过才八点多一点,已经是熟路了,所以还比较顺利。就是小婉晕车很难受,忍着忍着还是在路上吐了。石磊自是心疼的要紧,一路上都悉心的呵护着她。到达石磊家乡的街镇时,小婉先深呼吸了一会,又和石磊去买了不少礼品。她是个出手很大方的人,硬是挑了几个价格贵些的礼盒,而且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一切妥当之后,也租了一辆马自达三轮车把他们送去。
石磊家也许是那么多年以来最喜庆的日子,自从母亲去世就很少会有亲戚在他家吃饭,即使当初有同学曾来聚会,那也只不过偶尔凑桌而已。如今是真的儿媳妇上门,石父当然是喜不自禁,况且几辈人没出过大学生的家庭,竟然找了个大专学历的儿媳妇,真是面上有光啊!两位堂嫂和石香也已经忙活起来,还有请堂姊妹和离得近的姨姊妹都已到来,准备陪客。再加上没事干的庄邻们来张张瞧瞧,小孩子们来讨喜糖,真是好不热闹!
石磊领着小婉进门后,一一作了介绍。小婉也是微笑着跟着叫人,只是心里一下子跌到了冰谷!怎么会是这样子?不是说有好几间房吗?怎么就三间半旧的堂屋和厨屋?而且连一件像样的家具、家电都没有!骗子!石磊是个大骗子!小婉心里暗暗地恨着石磊!她很想掉头就走,可她没那么做,看看这群人和石磊脸上的笑容,还有肚子的孩子,她忍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不一会儿,石磊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碗筷,开始让大家入席就坐。小婉受了母亲的交代,特意去厨屋叫了大家一起去等客气话。陪客只是女同胞的事情,所以堂兄和堂姐夫等在厨屋摆了一桌,都赶紧让她去入席,石磊也跟了去。席间大都是女眷,所以也不大喝酒,当然礼仪还是要的,姑娘们也已饮料带酒纷纷表示敬意。差不多时,石磊去厨屋向堂兄和堂姐夫们敬酒,他们开玩笑说能不能让崔小婉也来敬一杯酒。石磊一想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忙活,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硬着头皮去和小婉讲。她开始挺不愿意,又在石磊的再三恳求下还是去了。这样一来果然热闹起来,小婉虽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他们也觉得面上有光。
嫂子们嘀咕着也给出对小婉的评价,人才还可以,好像个头脸面比一般女孩要强些,可走在石磊边上肯定逊色很多!做事说话大大方方,不扭捏能拿上台面,看脾气还是比较随和朴实,总体而言非常不错!是个过日子的人。
饭后,石父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的包了两个红包,整整的八千元的血汗钱!为了儿子为了家给了小婉。大家起哄着让小婉改口,可她只是微笑着接下,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似乎连推让也忘了,但心里显然要好了很多。大家散去后,天时已婉,小婉只好在石磊家留宿一晚,然后明天再由石磊送回去。
石磊为了让小婉开心,指给她看自己读书时留下的整整半面墙的奖状,还有小时侯和读书时的一些零散照片等等。小婉虽然钦佩着石磊,但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石磊,你骗了我!你说你家有好间房子,条件还行,都是鬼话吧,房子在哪呢,原以为你家还可以,呵呵,没想到那么穷!”小婉在没人的时候对石磊说道。
石磊挠头道:“我有说过吗?就算说过也没错啊,是有几间房呀,我们婚房放在东间房,石香住西间房,我爸住厨屋的里偏房,不是刚好吗?”
“呵呵,你想的美!我才不要在这破地方呢!今天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接下来也该谈正事了,让你爸最少给十万块钱,我们凑够了首付在城里买房!”小婉放下脸色道。
“十万块!我爸哪来那么多钱?”石磊惊讶道。
小婉冷笑道:“呵呵,没有?没有钱取什么儿媳妇?这都是做父母的责任,必须得凑齐了,少一分也不行!”
石磊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不敢回绝小婉。事已至此,已经不光是孩子的问题了,这事要是不成,那丢人可丢大发了!
“行行行,房子这事可以慢慢商量,目前最关键的是怎么让你父母同意结婚,我家这边肯定会同意结婚,你说呢?”石磊打马虎道。
小婉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心里也没底,这次回去看吧。”
晚上,小婉为了避嫌话,她和石香睡一张床,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的时候,还是去了石磊那里才算踏实,其实她已经离不开石磊了。
第二日,由于已经不太着急,所以石磊带着小婉慢悠悠的回赶。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很轻松,其实这是大战在即的故作镇定,成败在此一举!小婉家同意结婚便万事大吉,如果不同意可能只有另外一条路,私奔去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问题等到以后再说吧。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过不要孩子的想法,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石磊虽然一无是处,但也想给小婉一个名正言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愧对于她!
这次小婉果然没怎么晕车,只是时间耽搁了不少,到达洋河镇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于是石磊和小婉找了个小饭店吃了个便饭,其实是在酝酿着怎么跟家里说。石磊是有担当的人,他提出自己先跟婉父请求要结婚的事情,实在不同意,小婉再去和母亲讲怀孕了没时间等,相信他们最终会妥协。虽好似胜券在握,但内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他们下午到达之时,见婉父母又在张罗宴席!原来婉父每年在外被请的次数特别多,也好借此机会来还还人情,况且石磊的确能拿得上台面,何乐而不为呢?这次请的一桌是婉父要好的同事,都是老师。他们来的比较早,硬是拉着石磊玩牌,斗地主他们称作擦枪。石磊虽不大好这个,心中又有事,但还是用心的谦让应付着,当然不时会散发香烟。
小婉不担心石磊应付不了这些乡村文化人,因为她曾亲眼见过石磊在诗会上的风采。倒是石磊感觉有些失望,本以为他们的层次一定很高,一定是不俗的宴会。可席间尽管他们不说什么粗话,但聊天不过是平常俗语,要么是牌场输赢,要么是家常里短,所以石磊也不感兴趣。倒是老师们特别看好石磊,有好两个人席间离开,去了厨屋夸赞了石磊一通。不管他们出于真诚,还是应景的话语,反正让二老很开心,非常的有面子!
客人散去后,石磊喝了不少酒,觉得今晚不大适合谈结婚的事情,明天再提吧。于是他洗了脚,钻进了被窝里找了本书在闲翻。与此同时,小婉和父母正在另一个房间说话。当小婉把见面礼给母亲时,父亲的评价还不错,然后又问起了小婉石磊家的情况。崔小婉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说被石磊骗了,他家只有三间堂屋和两间厨屋!而且还是旧的!也许她是在为自己开脱,想证明自己不是想找个穷小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瞬间,石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了泡影!他在小婉父母眼里的形象完全被毁!他们先说了小婉一番识人不善之类的话语,然后肯定怨起石磊来,什么知人知面不心之类的话都有说出!
小婉突然觉得话说错了,虽然那也许是自己内心真实的话,也想说出来出口气,可没想到父母反应那么大!可想改口也是改不了了,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从父母那出来,见石磊已经睡着,也就没有再打扰他,独自去睡了。心想他倒是能睡的踏实,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然而,石磊并没有睡深,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个梦。他梦见在去小婉家的路上车子坏了,所以没有赶上,眼看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小婉离他而去!他无论如何的追赶都无济于事,着急的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惊醒了。他起来上个厕所,又抽了一根烟,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就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