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一招错无奈失自由\/二心人难免引灾祸

那人把冰凉的刀刃放在他的耳朵上,就在这一刻他忽然不害怕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非常熟悉的场景。越是在社会的底层,越不乏有无聊的人。越是在贫民窟里,越是有可能看到一个孩子被一个成年的男子截住,即使没有勒索钱财,也要细细的挑逗一番才肯罢休。上流社会的人一般忙忙碌碌,就算是闲暇时光,也能自娱自乐,无需在孩子还身上找乐儿,他们会显得庄重和严肃的多。按说他的出身还算不错,父亲在警局坐到了副局长,虽说在东京这样的首善之区算不得高门子弟,但也不算特别丢人。

不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岸田文龙出身寒微,他凭借个人奋斗成为日本国的官员,虽然他自己跳出了泥淖,在东京安家,其乐融融,但是他的根还在北海道的穷乡僻壤。逢年过节,他总要带着妻儿回去给族人拜年。岸田文龙的儿子在同族的孩子中间,是非常体面的。可正因为如此,一旦岸田文龙不在场,总有人会为难他的儿子。比如把水果刀架在他的耳朵上,说:“说,你的爸爸妈妈晚上做些什么?”

孩子要说不知道,那绝对过不了关,可他真的不是很清楚,不要紧,这些长辈们就会说出一些污言秽语让他印证,若是都对不上号,他也休想过关。无奈之下,他只好胡乱应承。等见了岸田文龙,对方就说你儿子说你如何如何,岸田文龙小的时候,也有这种经历,他也只能一笑了之。他在读书的时候,非常羡慕那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们,他们守礼、他们体面,不像生活在底层的人,张口便要说出那些令人羞臊的话题来。就在这孩子的紧张情绪松弛下来的时候,社长冷冷的说:“为什么还不动手?”

那人一脸疑惑,说:“社长,真的要这样做吗?”社长愣住了,劈手就把一个水杯子扔过来,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那人说:“但是社长,我们和岸田文龙是盟友,现在削了他儿子的耳朵,这不好吧!”社长说:“你懂什么,那个废材背信弃义,眼里只有自己的富贵,那里把咱们放在心上。他如今被人给耍了,关在禁闭室出不来,他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他还能帮咱们什么。”

那人说:“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社长冷冷的看着他,那人额头的汗珠不断的往出冒。社长一声断喝,说:“割。”那人手一抖,可能是刀子太过于锋利,孩子的一只耳朵已经捏在他的手里了。约莫两秒钟之后,孩子像杀猪似的叫起来。他一边哭一边骂,说:“岸田文龙,老子跟你没完,为什么不来救老子?”社长说:“看见没有,这厮给自己的老子还称老子,这厮若是长大了,能做个好人吗?”

在场的社员都呆住了,石原凉子忍不住把脸背了过去,社长说:“你们记住,现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世道,凡是那些在体面位置上呆着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伪君子,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从不放弃对自己在道德上的要求。”现场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那人手里捏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说:“接下来怎么办?”社长说:“等消息吧!如果有人在意他的生死,咱们还可以做一笔交易,否则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那人说:“真要这样做吗?”社长说:“你先拿只耳朵去喂狗。那人走到门口,把哪只耳朵朝着一条藏獒丢过去,藏獒张开血盆大口把哪只耳朵吞了进去。”这个时候岸田文龙的妻子还在跟大川昭雄在一起,风雨过后,两个人一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卧在床上。大川昭雄说:“来,把你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她笑着说:“为什么要这样?”大川昭雄用柔和的声调说:“这样我能感觉到我是个真正的男人。”

她阴沉着脸说:“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这样自我呢?难道我们女人就那么需要你们男人保护吗?”大川昭雄说:“你当然不需要我的保护,不然我不敢跟你怎么着。”一听这话,她的脸色更加阴暗,说:“你们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承担责任呢?”大川昭雄一脸无奈的说:“你不要一张口就我们男人,严格说我不算个男人。”她一脸不屑,说:“难道你是个女人。”大川昭雄说:“在我的心中,男人就该像明治年间的那些英烈们一样,有担当,有血性,为了大和民族的兴旺,奉献自己的一生。”

她一脸诧异,说:“真是没看出来,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川昭雄说:“你觉得我的名字怎么样?像不像是一位首相的名字?”她说:“我没记得有哪位首相叫你这个名字。”大川昭雄听了一脸无奈的说:“谁说这是某位首相的名字了,我说像不像是一位首相的名字?”她说:“说实话,我觉得你的名字起得很阳刚,比岸田文龙好。”大川昭雄说:“亲爱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说别的男人。”

她的脸上略显凝重,说:“对不起,我现在还真有点担心他。”大川昭雄说:“当初是谁说人家那么多坏话的?”她说:“他就是有一万种不是,我跟他毕竟夫妻一场,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听了这一叠话,大川昭雄说:“你心里还有我吗?”她说:“怎么能说没有呢?我这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大川昭雄说:“可你的心跟我不在一处。”

她说:“你不要怨她,也不要怨我,这些年你花我的钱,我的钱都是从他那里拿来的。”这话让大川昭雄很折面子,但是他不想发火,只是把她搂在怀里。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她忽然笑了,说:“对不起,我不该在你跟前说这些。”然而她眼睛里却噙着许多泪水,大川昭雄说:“要不我去帮你活动活动?”她说:“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大川昭雄说:“是啊!”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想着这个女人给了自己这么多,在她陷入危难的时候如果不尽己所能帮助一下,自己的良心如何能安?走的时候,她又留下一些钱。当她站在街上的时候,忽然想起儿子怎么不见了。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只管回家,心想也许他就在家里。推开家门,果然空空如也。她想肯定在游戏厅里,当晚没有回家,她想肯定是去了同学家,明日还是没回来,她想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居然两天不回来,担了第三天还是没回家,她终于忍不住要报警了。

就在她要拿起电话的一刹那,电话铃突然想起来,她立刻抓起电话说:“喂!”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显得很有磁性。她正在心中赞叹对方声音好听的时候,对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女士,你可真沉得住气啊!你儿子的一只耳朵已经被我们喂了狗,现在要不要留另一只呢?你拿个主意吧!”这个时候她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冷静,说:“喂!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喂!”电话那头说:“什么?”她说:“喂!你说得大声一点,我怎么听不清。”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又冷静了一会儿,迅速的给警局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听出来是她的声音,以为她要问岸田文龙的事,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再怎么打,对方就是不接。她真是急的要跳起来,迅速的赶往警局。看她风风火火的赶来,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竟然将她生生的挡在门外不让进来。她举手说:“我要报警,我儿子失踪了。”里面怎么会有人相信?她急的几乎要疯掉,她越是着急,对方越不能让她进来。直到局长从市衙开会回来,看见她两眼通红、一头乱发,像是刚从疯人院出来,他被吓了一跳,说:“怎么回事?”一个警员走到他跟前说:“她肯定是要打听副局长的事。”

局长瞪了一眼说:“他已经不是副局长了。”对方说:“她肯定是来询问岸田文龙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扑过来揽住他的一条腿,说:“局长老爷,我求求你,我儿子被人绑走了,连耳朵都被割下来一只,请你千万救救他。”局长一脸茫然,说:“怎么回事?”一位女警员出来说:“在来之前她打了报警电话。”局长说:“说什么?”女警员说:“说她儿子失踪了。”局长说:“副局长呢?”

女警员说:“他因为拉肚子告假了。”他说:“快把她请进审讯室。”女警员立刻愣住了,说:“她没有犯法,怎么能把她送到审讯室呢?”局长说:“就是让她冷静一会儿。”大家照办了,这个时候她早已经昏了头,就是一味哭。局长回到办公室,心中想不出一条计策,对于她的难处,不宜冷漠待之。这妇人颇有几分姿色,倘若让她鲜花凋零,他怎么能忍心。于是来到审讯室门口,一个女警刚出来,他说:“里面情况如何?”女警摇摇头说:“她的情绪还是不稳定。”

他说:“把门打开,我去会会她。”女警说:“那你千万小心,不要被她伤到。”局长说:“她伤不到我。”进去之后,她立刻扑过来,局长就是把她抱住了,她大声痛哭。局长说:“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吧!”她说:“老爷,我儿子被人抓走了。”局长一脸狐疑,心想难道她真的疯了?她说:“老爷,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局长说:“他为什么要绑你儿子,这个没说吗?”

她说:“他说要割我儿子的耳朵,你我就假装信号不好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我就打电话报警,警局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我跑来他们连门都不让我进。”听明了事情的原委,局长心中一块石头放下了,笑着说:“莫着急,我尽量把你儿子救出来。”然后来到门口看见一位男警员路过,便说:“去我的办公室把那瓶红葡萄酒拿来。”

男警员没有二话,飞一般的去拿了,心中却觉得甚是疑惑。难不成二人有故事?想到这里突然冒出一身虚汗,猛的一回头局长就站在身后,局长冷冷的说:“你在想什么?”男警员说:“早上来上班的路上我丢了十块钱,现在我还难过。”局长听了大怒,说:“为了十块钱难过,你可真有出息,滚!”男警员飞一般的滚了,他把葡萄酒那进了审讯室,给她面前的杯子里到了半杯,又给自己到了半杯,他说:“你不要担心,他既然打电话给你,自然是要跟你讲条件的。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你的儿子应该是安全的。”

她听了觉得有道理,不禁转悲为喜,拿起杯子笑着抿了一口葡萄酒,说:“口味很纯正,你把自己的收藏拿出来了。”局长笑着说:“为了博美人一笑,一瓶酒不算什么。”她羞红了脸,加上酒精的作用,越发添了几丝风情。局长拿他的杯子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吟道:“如画美人花正发,风吹流年映云霞。青丝盘玉卷忧愁,越过阳春越过夏。”吟完不禁笑着摇头说:“文理不通,文理不通。”

她说:“局长老爷肯为我展露文采,我实在是觉得脸上有光。”局长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我拙劣的诗句根本不足以形容你靓丽的容颜啊!”她说:“你能这样说,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局长说:“你还真别说,写汉语诗歌,中国内地在就不说了,韩国人是极好的,然后就是咱们日本,写的最臭的就是越南人。”她说:“为什么越南人写的不好呢?”局长又喝了一口酒说:“韩国接近明清的都城,我们接近韩国,越南靠近的是中国的边远地区,他们自然写的最臭了。”她的目光中写满了仰慕和崇拜,说:“原来如此,老爷,你真有学问。”

当审讯室弥漫着酒气的时候,这里不再是一个严肃的地方。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一切想象中应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令局长感到意外的是,他在这里寻欢作乐的时候,忘记了审讯室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有无死角的视频监控。按照法律规定,当一个人接受审讯的时候,监控设备应该是开启的,同时还应有专人在分析里面的情况。局长一时糊涂,竟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忘得一干二净。在里面演了一出好戏。

好在警局的同事们都很识相,他们立刻关掉了设备,然后撤出了监控室。就在大家都离开监控室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溜进来,重新将设备打开,把里面发生的所有情况都拍摄下来,然后存到自己的U盘里,带了出去。明日,他们醒来,局长顿时感到问题有些严重,让她赶紧穿好衣服离开。她不敢多说,便离开了,临走前听到局长说:“令郎的事你放心,我会处理,记住不要回家,你住到歌舞伎町的情人酒店里去,那地方设计的很巧妙,歹人不容易找到你。”她离开之后,局长立刻召集全体警员开会。他脸色铁青,说:“昨日谁在监控室值班?”

这个时候会场上鸦雀无声,副局长兼主任老爷大声说:“大人问你们话呢?都偶哑巴了!”前面一个警员给他使眼色,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局长的神情有些异样,赶紧闭口不言。局长说:“是谁就站出来,你们以为我查不出来吗?”话音未落,两个女警员站了起来,局长眼前一黑,如果是男警员,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包庇局长,女人一般都很事儿,若是她们张嘴议论起来可不得了。这个时候两个女警员都面色惨白,似乎犯了很大的错误。局长指着其中短头发的女警员说:“你说。”

短头发的女警员说:“老爷,昨日监控除了故障,所以你审讯她的资料没有记录下来。我有责任,你处分我吧!”一听这话,局长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真是天照大神保佑,不然老子如何能逃过这一劫,嘴上却说:“混账,这么重要的资料居然能弄丢,你们两个都记过一次。”主任老爷说:“大人,记过是不是太轻了,应该加重处罚。”局长为了避嫌,说:“扣除半年奖金。”这个时候两位女警员的脸瞬间就黑了,看到她们的脸色异样,局长感到一阵不妙,难道还有隐情,局长说:“你们觉得委屈?”

两位女警说:“不委屈,我们活该。”局长笑着说:“设备坏了也不能都怪你们,我这个局长也有责任嘛,主任大人,你看我是不是也应该被处分呢?”主任老爷陪着笑脸说:“这怎么能行呢?”局长说:“那这样吧!免除她们的处分,你看怎么样?”主任老爷笑着说:“听局长老爷的。”事后,他立刻把两位女警员叫到办公室,说:“你们真的发现设备坏了?”那长头发的女警员说:“是的,要不然我们不会什么都没有拍到。”局长长出一口气说:“你们现在去检查一下设备,若是还弄不好,赶紧请人修好。”

她赶紧答应,局长说:“你们去忙吧!”按说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他还是感到非常的不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吗?他决定去庙里请人给卜一卦。他飞一样来到附近的一家庙里,庙里呆着一个人,此人年过八旬、鹤发童颜。闲暇时间都在研究梅花易数,都在推演八卦,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走来。他咳嗽了一声,说:“来者何人?竟敢如此造次,为何不经通报就擅闯进来?”局长说:“门口没有人,我找谁通报?”

那人说:“你没看见没有的那只鹦鹉吗?”局长立刻说:“对不起,我方才没有注意到。”那人说:“还不出去?”局长说:“你一定要帮我卜一卦。”那人说:“你先出去。”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出去了。刚来到门外,忽然看见门口的树枝上落着一只鹦鹉,鹦鹉口吐人言,说:“来客是谁?”局长鞠躬说:“警局局长山本一郎。”鹦鹉说:“请稍等。”然后鹦鹉飞了进去,没一会儿又飞出来,说:“师父请你进去呢,记住见了师父要行弟子礼。”

局长说:“我也不是他的弟子啊!”鹦鹉说:“孔子到洛邑向老子问礼,就是执弟子礼,你现在也是来请教的,为什么不执弟子礼?”局长说:“好,我听你的。”鹦鹉带着他一路来到师父跟前,只见他闭着眼睛说:“来可是谁?”局长行跪拜礼,说:“山本一郎。”师父说:“你来问什么?”局长说:“我做了逾越规矩的事,来问会不会日后东窗事发?”师父拿出两枚龟甲,往地上一丢,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响了一声雷,仰头去望天空,只见头顶上的天空乌云翻滚,黑魆魆的一片,局长心中一怔。只见师父在那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啊呀!你这卦象不妙!”局长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说:“怎么不妙?”

师父吟道:“秋官堂下拥桃花,奈何堂下不是家。自古黄汤多败事,高墙院内弄泥巴。”局长说:“请师父详解。”师父笑着说:“你是舞文弄墨的人,怎么会不懂呢?”局长说:“弟子着实不懂。”师父说:“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你且回去吧!”局长被赶了出来,心中十分烦闷,他没敢去见歌舞伎町的美人,而是回家看望娇妻。见他脸色很难看,妻子不敢跟他啰嗦,只是劝他凡事放宽心。局长见状,心中甚是惭愧,自己的女人如此体贴贤惠,自己却在外面招惹其他女人,实在是不应该。

再说情人旅馆里呆着的妇人,她背靠着铺盖卷儿冒烟儿,时而烟雾从鼻孔里流出,时而嘴里吐出一个圆圈。夜深了,她来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知不觉自己竟脱了像,想不到竟变得这样难看了。这个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她一位是局长打来的,立刻扑过去,结果她又一次听到了那美妙的男低音,要知对方说了什么,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