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爱国织女组团劳军\/无邪教师人前失色

大家把视线移过去,果然看到一只装满热水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水还在冒着热气,那些碎瓷片像是在嘲讽一样静静的躺在地上。石原凉子双手插在腰间,长出一口气说:“宝贝儿,请你再仔细的考虑考虑吧!咱们可都是些干脏活的人,要是学会唱梵呗,万一唱着唱着想要改邪归正怎么办?万一大家都想着要退社,这个时候你可别后悔。”社长点点头说:“你多虑了,这种情形不会出现,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二战结束之后,被远东国际法庭判处死刑的那些英雄们大多都是三宝弟子,但是他们无不都是双手沾满敌国百姓鲜血的刽子手。”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言语了,这个时候空气似乎也凝固了,社长来回踱步,过了很久他说:“就这样定了。”众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但面对老大的决定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明日,一份邀请函被送到了日天法师大弟子的手上,在与师弟们一起用完早膳之后,他把这份邀请函放在了木案之上,说:“蒙风俗社社长大人看得起,贫僧被邀请去他们的总部开示,并且教唱梵呗,这些日子我若是不在,庙里的事情就由你们的二师兄说了算。”其实就在社长到访慧空禅院期间,就有庙里的比丘心里觉得不痛快,现在更是不能忍了,只见一个比丘站起来,此人浓眉大眼国字脸,鼻梁很高、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魁梧,声音如同打雷一般,说:“大师兄,你这就要去给暴力社团的成员们开示吗?”

大弟子说:“没错,你有什么指教呢?”对方说:“风俗社的成员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你去给这样的人开示,我总觉得不太好。”大弟子笑着说:“师弟此言差矣!既然出家受戒做了比丘,就要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这些人的确穷凶极恶,正因为他们证得正果的机会非常渺茫,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关怀。这就好比父母抚养孩子,先生教导学生,表现很好的孩子,上面总是很放心,而那些表现不好的学生,他们最需要父母和先生的关心和教导,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像表现很好的孩子一样走正道,做品行端正之人。”

对方闻听此言,顿时语塞,大弟子说:“师弟们,师父经常处于银座,为那里的织女开示说法,他就像地藏王菩萨一样,有自我牺牲精神,就在物欲横流的地方跟一些深陷迷途的人打交道。把他们引出误区,回到正道,找回正信,让他们有机会成佛。”师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大弟子说:“当然这个要求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未免太高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吃五谷杂粮,都是还未得道的凡夫俗子。我前面说的那些问题,你们现在不要去考虑,什么时候等你们自己得道了,再考虑度人的事。”

这个时候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小沙弥说:“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得道呢?”大师兄说:“在学校读书总有一个期限,能否通过升学考试,这是不知道的。当兵总有一个期限,能否提干成为军官,这是不知道的。人生总有一个期限,在你这一生当中做多少事,这是不知道的。修行是有一个期限的,但能不能成佛,这是不知道的。”众人一个个在那里发愣,很显然这番话除了说话者本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二弟子看着场面有点尴尬,于是说:“大师兄的教诲你们要记好了,虽然咱们的师父遭了难,只要咱们这些弟子争气,师父总有一天会被放出来跟咱们团聚,到时候咱们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门外,没一会儿女人走了近年来,长发及腰,身材高挑,脚上穿着高跟皮靴,腿上穿着皮裤,上身穿着一件黑皮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脸上浓妆艳抹,粉脸红唇,睫毛修长,眼影是蓝色,显得妖气十足。她站在膳堂门口,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木门,大弟子说:“二师弟,你去把她迎进来吧!”二弟子自然乐得这样做,他飞一样扑过来,在她面前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这位女菩萨里边请。”

她也没有还礼,直接就走了进去,二师兄虽然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不过谁会跟长相美艳的女人斤斤计较呢?陪着笑来呢一路跟在她后面,看见大师兄问问的坐在那里,似乎并不打算起来迎接她,她感到十分恼火,却也不好发作,于是冷笑着说:“这位法师,你的双腿没什么毛病吧!”大弟子笑着说:“我的腿没什么毛病,就是鼻子受到了一点刺激。”她多嘴问了一句,说:“你鼻子受什么刺激了?”大弟子看她接话了,不禁心中暗喜,说:“就在刚才我闻到了一股高粱发霉的味道。”

众人不明咎理,她也不知道这厮在说什么,她看了一眼二弟子,发现他正在捂着嘴偷笑,知道自己可能吃了亏,她不想在这里过分纠缠,于是说:“法师,该动身了吧!”看对方没有继续接话,大弟子很感到有些失望,于是站起来扬长而去,她没办法只好跟在他后面,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汽车,他只是站在汽车跟前,没想到对方拉开车门自己坐在了主驾驶的位置上,然后等着他上车,二弟子立刻过来给他把车门打开让他进去,这个举动让大弟子顿时觉得心里十分温暖。

汽车发动起来了,她戴上了一副墨镜,脚一踩油门,汽车就走了,庙里的僧人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汽车在眼前消失,小沙弥说:“原来下地狱这么有意思,等我长大了学有所成,一定要多到地狱里走一走看一看。”二师兄语重心长的说:“我们是出家人,不能惦记那红尘之乐。”小沙弥说:“什么是红尘之乐?”二师兄一脸尴尬,于是说:“愚兄我自幼长在寺庙里,哪知道红尘之乐是什么。”

一语未了,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红尘之乐的好奇和向往。石原凉子开着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大弟子捂着胸口不时吐气,石原凉子说:“你把窗户打开吧!这样会好受一点。”大弟子说:“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事。”石原凉子冷笑着没有再搭理他,直到她一脚踩了刹车,汽车停了下来,外面犬养一郎和宫崎次郎在等着,犬养一郎打开车门陪着笑脸说:“石原姑娘辛苦,社长大人在里边等着你,你快进去吧!”石原凉子一言不发,径直走了进去。宫崎次郎也打开一扇车门,说:“法师,快进去,社长和所有在在东京的社员都在里面。”

大弟子心中虽然忐忑,但他还是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出现较大的起伏,终于从车里走出来,对着宫崎次郎微微一笑,然后走入了会场。里面水泥地面上许多人席地而坐,与众人相对的一片空地上丢了一个金色的蒲团。社长走过来给他鞠躬,然后说:“欢迎你来我们风俗社给社员开示和教唱梵呗,希望我们之间的这段缘分成为日后我们彼此的愉快回忆。”大弟子说:“阿弥陀佛,希望如此。”等大弟子落座之后,社长站起来说:“各位社员,今天我请了日天法师的大弟子来给大家开示和教唱梵呗,这是非常可贵的机会,希望大家能懂得珍惜。”

其实举行这样的活动,许多社员其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看社长的命令你不能不听,他们心里想,做咱们这一行每天无非是坑蒙拐骗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只要能挣钱,道义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那里。现在突然来这么个东西要老子学什么佛法,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做过亏心事的人永远不想忏悔,或者说社长一定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如果大家良心发现,谁还愿干自己现在的营生。社长接着说:“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给大家开示。”现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石原凉子把脑袋搁在社长的胳膊上,大弟子清了清嗓子几次想要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主要是因为心里太紧张了。可他还是说话了,他双手合十嘴里说:“南无阿弥陀佛。”

社员们面面相觑,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在这里有缘相聚,大家有机会接受佛法的洗涤,这要感谢社长大人,是他给了你们这样的缘分。”社员们听他这么说,感到十分郁闷,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跟和尚之间有什么事。大弟子说:“在佛教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叫福德因缘,这个福德因缘产生的原因是你积德行善的时候种下了善根,福德因缘就是这个善根开出的善花,人要珍惜这样的机会,才能证的善果。”

社员们开始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大弟子坐在上面,看着社员们各自说这各自感兴趣的话题,他感到很失望,心想能让这些人了解佛法接受佛法,这固然很好,万一要是暂时没有办法做到,那么首先要稳住整个台子,于是他刻意的抬高了声调,说:“今天我们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这个福德因缘是没有办法毁灭的,即便有一天我们都成了佛,每个人都能自了,可以相忘于江湖,这个时候我们之间的福德因缘还在。”

看到下面的反响不是很好,一开始因为没有思想准备现场几乎要失控了,他只好简单说几句就结束了这次开示,然后说:“如果谁对梵呗感兴趣可以留下来学,不感兴趣的现在可以离场。”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社长,社长这个时候感到非常恼火,你开示的时候不能抓住大家的心,现在你要唱在这么一出儿,但是在这种状况之下,他似乎不适宜大动肝火,于是选择了隐忍。手一摆说:“按照法师说的做吧!”

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在现场消失了,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坐在那里,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短小的家伙站出来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三分之二的人离开这里?”大弟子说:“世有三千众生,道有三千法门,虽然每个人都是如此的不同,但是都能找到适合他修行的法门。在听我开示的时候如果感到十分疲倦,这只说你的因缘不在我这里,也就意味着你会在别的法师那里找到适合你修行的法门。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能逼迫大家学不适合自己的东西。”话音未落又走掉了三分之一,大弟子真是羞愧难当,但他仍就极力保持镇静,他先给大家唱了一遍梵文的《心经》。然后一句一句教大家唱,慢慢的气氛似乎就好了起来。大家学的差不多了,他向社长深深的鞠躬,也谢绝了社长要派车送他回去的好意,他灰头土脸的来到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庙里。看到大弟子面红耳赤,二弟子大吃一惊,立刻过来说:“师兄,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大弟子说:“我给师父丢脸了。”说完眼泪涌出,二弟子听了脸上立刻也写满了失望,嘴里却说:“不妨事,以后咱们谨慎一点。”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脸上带着墨镜,披肩长发,一件橘色的上衣,显得十分宽大,下面是一件蓝浅色的裙子,脚上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守门的僧人说:“这位女菩萨,你呆在这里有何见教?”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我们想起慧空禅院的师父们帮一个忙。”守门僧人说:“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难处?”

对方说:“天神大神保有,如今我们挣了好多钱,人要是有了钱要懂得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织女没有养老保险,因此我们挣了钱不敢长开花,花完了连养老的钱都不会有。我们唯一可以拿来分享的东西也就是我们的身体了,一方面我们必须要拿它挣钱,一方面我们也要用它做一点慈善。去年我们去养老院免费为一些老人提供服务,他们非常的高兴。今年我打算组织一批姐妹去劳军。”

守门的僧人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说:“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就说银座织女联席会议主任委员前来求见。”守门的僧人说:“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她说:“我叫丰田素之。”守门的僧人说:“这个名字好。”丰田素之笑着说:“给你添麻烦了。”守门的僧人连连摆手说:“不麻烦,我很愿意为你效劳。”说着飞奔进去,丰田素之站在那里暗自感叹,原来女人的外门在佛门清静之地仍然是有用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正在下棋解闷,忽然听见守门僧人说有要事禀报,立刻把他叫进来,守门僧人说:“二位师兄,银座织女联席会议主任委员丰田素之前来拜见。”大弟子说:“二师弟,你去接见一下吧!”二弟子立刻点头说:“好。”

起身来到客厅,没一会儿丰田素之也到了,见面之后双方鞠躬,然后各自落座。丰田素之说:“我们打算组织姐们们一起去劳军。”二弟子点点头说:“这是好事啊!”丰田素之说:“去年我们去养老院给老人免费提供服务,社会反响特别好,这一次希望能够做的更好。”二弟子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你真的很了不起,不过你此番来希望我们做什么呢?”丰田素之说:“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们进行合作,一起把这次劳军活动办好。”二弟子说:“这种事我们出不上力吧!”

丰田素之说:“我们去劳军,这绝对应该是一件好事,可这个世上从不缺少无聊的人,首先它遭到国外一些人的非议,还有就是我国内部的一些妇女团体也很不喜欢这样。”二弟子一脸严肃的说:“国外一些人的反应我想是很正常的,我军在西元一九四五年以前,进入中国简直跟回家一样。中国几乎成了无主之地,日本人在这里随意圈占土地,盗掘自然资源。因为战事吃紧、物资短缺,军队为了补充寄养,允许军人去抢劫。因为常年在外地玩儿命,精神极度空虚,然而他们手里的钱又非常的有限,这个时候不要钱的中国女人成了他们掠夺目标。中国人、韩国人对咱们恨之入骨,不过南洋一些国家对日本的感觉有所不同。

在日本占领这些国家以前,他们就已经被西洋强国征服,于是咱们才提出所谓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之类的说法,日本虽然吞并了韩国,割裂了中国,却解救了南洋诸国。除了中韩,其余被日本军队蹂躏过的国家把日本人当成自己的亲爹一样。”丰田素之听得云里雾里,几乎要把自己勒死。终于二弟子住嘴了,她说:“听了法师方才的话,我简直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脑子突清醒了许多。”

二弟子说:“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丰田素之说:“希望你们在能够在弘法的时候多提一提我们,为了日本的繁荣,我们也是尽了很大力的。”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丰田素之皱起了眉头,二弟子赶紧说:“我们庙里有伞,你不要担心。”她说:“多谢帮忙。”事情似乎就这样说定了,之所以要加上似乎这两个字,就是双方都讳莫如深,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寺庙与织女无论在私底结合的如何紧密,在公开场合一定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丰田素之要走了,二弟子一直把她送出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女人让他肃然起敬。日本的女人是非常辛苦的,为了日本给国家增加财富,日本人把风俗店不仅在国内开的到处都是,就连海外也如火如荼的做起了人肉生意。后来官府有了钱开始估计国家的颜面,于是开始一波又一波的整顿,到如今整个日本风俗业最红火的地方也就是歌舞伎町和银座这两个地方。银座是阳春白雪,歌舞伎町是下里巴人。去银座的人,其实也喜欢去歌舞伎町坐一坐。发过来经常去歌舞伎町放松身心的人没办法去银座,富人可以玩儿穷人的东西,穷人玩不了富人玩儿的东西。

家里没有钱花,女孩子就被把自己卖掉去风俗店做工,挣来的钱多半贴补了家用,家里的男人用这笔钱盖房子、聘女人,而这位误入风尘的女子则永远没有了未来。很快,银座织女联席会议组织的劳军活动占据了多家报纸的头版头条,这一则消息也在电视上反复播放。不过很快二弟子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大对头,这些织女所谓的劳军,不过是免费给校级以上军官提供服务。他也查过去年的资料,发现她所谓去养老院做慈善,其实就是去一些非常高级的养老院给一些很有身份的人免费做服务。因为接受了她们的免费服务,本来他们把自己管的很好,这一下子他们内心的魔鬼就被释放出来了,一有机会就想去享受一下这些人的服务,与其说这是一次慈善行动,还不如说这是一次促销行动。二弟子不时哀叹,自己一辈子玩儿鹰,结果还是让鹰啄了眼。这次宣传银座织女联联席会议组织织女劳军一事犬养怡静全程参与了,一开始她也觉得对方是在做公益,等事情过了才明白慧空禅院被人给耍了。

当然你也不能说人家欺诈,因为她们承诺的东西一一兑现,只是她们的目的没有在第一时间被人们看出来。犬养怡静心情烦闷,在情人酒店对门的一家咖啡店里喝咖啡,喝咖啡是一种很奢侈的消费行为,坐在里面喝一杯咖啡就要十美元,不过咖啡店的咖啡要比一般人自己煮咖啡要讲究的多,除了咖啡,还要往里面加牛奶、冰糖等。就在她喝的难过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井上纯美。一件灰色的风衣,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裤子和鞋,她没有化妆,嘴里叼着烟卷二,脸色惨白,眼睛里写满了忧伤。犬养怡静一看就怒火万丈,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将一杯咖啡倒在了她的脑袋上,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