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回:社长大人点灯祈福\/庄仁亲王好强致病

有两位穿着制服的女招待进来给大家的杯子里续水,忙碌了一阵又出去了。防务部尚书说:“我觉得福泽秋筱先生的观点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一个人的经历是有限的,如果大部分精力都在织女店消耗掉了,你怎么能指望他还有精力去提高我国的生育率呢?”犬养怡静针锋相对的说:“人口有那么重要吗?你看看中国,还有印度,他们每年都有大量的人从高校毕业,社会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工作提供给他们。在我们国家就不一样了,官府永远不必为劳动力过剩而发愁。”

福田九郎一听这个就急了,说:“我们是不用为劳动力过剩而发愁,我们是为劳动力不足而发愁。社会财富是怎么产生的?首先要有人把东西生产出来,其次要有人购买这些东西,还要有人把东西送到客户手里。市场经济的之所以能够创造大量的社会财富,是因为它能够让每个人集中精力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实现资源的最优化配置,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的创富热情。”

社长插话说:“劳动力不足可以用机器人取代,据我所知许多工厂和店铺都宁愿雇佣机器人。”福田九郎说:“如果店铺和工厂都不顾佣人,谁去店铺消费,谁去工厂订货。”社长笑着说:“我觉得首相大人的脑筋太死了,我如果是生产食盐的,只要还有人活着,总会需要食盐。我要是养殖场的,只要有人活着,总有人需要鲜肉。人们把自己生产的东西卖出去,再用赚来的钱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此言一出,首相顿时感觉自己被雷击了一样,民事部尚书立刻把话接了过去,说:“生育率的持续走低意味着老龄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我们都有一天会变老,假如有一天我们老了,我们是愿意有人照顾我们,还是愿意自生自灭?”

社长说:“你是不是看问题太片面了。”民事部尚书立刻说:“退一步讲,假如那个时候每位老人都可以生活在设备齐全的公寓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有机器人在照顾他,有什么需要机器人可以随时满足,万一一不小心走背字儿翘了辫子,机器人会在第一时间把他送到火葬场。可是你觉得这样好吗?你不想跟活人在一起交流,哪怕只是互相望一眼。”社长对于民事部尚书的口才十分佩服,笑着说:“你不去外务部可惜了。”民事部尚书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跟主张女权的认识进行探讨,你们希望我们尊重你们呢?还是希望我们同情你们呢?”

如果实在平时社长会本能的选择尊重,可这个时候她隐约的感觉到对方似乎埋了什么坑,便显得有些犹豫。麻生道子把话接了过去,说:“男士们希望女性怎么对待他们呢?男士寄希望自己成为女性所崇拜的偶像,有希望得到女性的抚慰与呵护。”这话让民事部尚书颇为尴尬,麻生道子找补说:“这一点不奇怪,所有男性都由女性抚养成人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受过女人的巨大影响。”民事部尚书说:“伊丽莎白一世是非常强势的一个王,然而有人当着她的面就说‘懦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我觉得即使强势如女王,也有软弱的时候。”

社长说:“如果我是女王,我一定杀了说这话的人,很显然这话带着对女性的极端歧视。”民事部尚书说:“在生活我们在跟女权人士打交道的时候时常感到有些困惑,一方面她们说自己行,可以像男人一样做事。一方面又说自己不行,需要享受有别于男性的福利。”麻生道子有些坐不住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你是想告诉我女人活该受歧视吗?”一听这个福田九郎立刻笑着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既然畅所欲言,难免有些过激的时候。希望大家控制好情绪,我希望这样的对话可以经常举行,不要第一次对话就打起来。”

对话的效果不理想,但是双方都表示有必要举行下一次对话。送走了女性对话团,福田九郎带着两位助手来到了办公室,三个人围在一起手里端着八宝茶,说着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他们围绕三位对话团女性成员进行了讨论,福田九郎觉得社长大人看起来更有韵味,民事部尚书说:“社长大人的确身上透着一种贵气,但是她也太老了。我还是觉得麻生道子更好一些,非常典型的知识女性的装扮。”防务部尚书说:“我还是更喜欢犬养怡静女士,她在织女店刻苦学习业务,积累了丰富的服务经验,在恰当的时候选择转行,现如今俨然成了上流社会人士了。”民事部尚书说:“犬养怡静的确看起来很精明,但我觉得这个人没什么文化。”

防务部尚书说:“有点文化的人都喜欢夸夸其谈,我觉得犬养怡静非常务实,是个好女人。”三位女性对话团成员离开内阁府,紧绷的神经才变得有些松弛。她们来到一家茶馆。老板是一位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女孩,这让大家感到有些意外,她穿着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脚上穿着遗孀黑色高跟鞋,身上裹着黑色的套装,很好的展示了她的身形。面带微笑深深的鞠一躬,说:“请问三位饮什么茶?”社长说:“都有些什么茶?”老板说:“有唐茶、胡茶、清茶。”

麻生道子说:“唐茶是不是就是中国茶?”老板说:“唐茶的确来自中国,但也不能说它就是中国茶,因为在这中国,这种茶已经绝迹了。唐茶就是唐人的古方制作茶汤,因为工艺较为复杂,被抛弃也正常。”犬养怡静说:“我也学过茶道,茶道是一种表演艺术,也是一种内在的修养。你只有具备这方面的修养,才能够读到这一项表演艺术。我过去接待的客人中不乏有非常富有的主儿,他们根本看不懂茶道,往往等不到表演结束,手和脚都伸过来了,那个时候我真是万般无奈。”

老板看着她们聊天,似乎都没有要点茶的意思,于是说:“请问你们需要什么茶?”这个时候社长才站起来说:“抱歉,你给我们来三碗唐茶。”唐人饮茶的方法与今天的中国人区别很大,据说明朝地定鼎之后,太祖皇帝崇尚简朴,对这种工艺复杂的茶汤非常讨厌,一道上谕发下来,许多复杂的工艺消失了,只保留最便捷的饮茶方式,就是把茶叶直接投入沸水浸泡。唐人制作茶汤首先原材料有点不一样,那个时候不想现在有一袋一袋的茶叶,而是把茶叶压缩成茶饼。先把茶饼在茶碾子上碾成细沫,然后用沸水煮二遍,之后投入食盐、胡椒粉。

没一会儿三碗唐茶端了上来,饮茶必须保持一份恬淡的心境。如果你心情非常焦虑,那非常不适合饮茶,可能饮酒更好一些,喝点小酒再闷头睡一觉。饮茶就不同了,茶越喝越清醒,心情不好的话,意味着越喝越难受,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酒场之上,可以虚伪、可以搞各种各样的阴谋,在饮酒的场合,有人作局,各种吹捧。坦率的说饮酒的人多半有心事,而饮茶者必须心中无事。你可能听说借酒浇愁,能不能把忧愁浇灭,这个不知道,但是人一般愁的不行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酒。借茶浇愁你一定没有听说过,禅茶一味,茶的味道有一点苦,那是一种非常中和温润的苦,这种苦若隐若现,让人有一种如临山峦之顶的感觉。饮酒的时候,可以划拳、唱歌,可以激动,可以大哭一场。

不这样反而显得不尽兴,饮茶你要这样是很滑稽的。饮茶的时候,人需要放空自己的内心,禅意味着虚无,意味着空寂,在这虚无和空寂中隐约存在着一种永恒不变的东西。饮酒可以谈事,饮茶不宜谈事,散淡、平和是茶的特色。酒场不可以冷清,茶聚不可以热闹。三个人一喝这个茶,便只顾着盘算自己的心事,大家都不想说话,茶喝完了社长主动去付账。在一些比较腐化的国度,陪着长官吃饭,总是部属付钱。在文明开化的国度,从来都是长官付钱。原因很简单,长官的兜里的钱总要比部属多一些。部属钱少,却要争着付钱,一定有事相求。当然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陪着长官吃饭,陪着长官吃饭,你要看长官的脸色,哪还有注意力去品尝饭菜的味道。

出了茶馆,一时间竟都不想回去工作,于是前往附近的一出寺庙闲逛。在中国,因为官方崇尚无神论,有相当一部分人真的认为不存在轮回转世、不存在鬼神,不尽如此连特异功能什么的也统统不信。不过这样的人其实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相信神鬼以及所谓特异功能的存在,本质上不是大家出于对无神论的质疑。在生活中,人们时常感觉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面对困难的时候,自己显得十分弱小。过去有人单纯凭借对理想的渴望,一次又一次的鼓起勇气去战斗,终于成为了赢家。后来人们对理想发起了质疑,一个人没办法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去奋斗。

当理想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吸引力的时候,人们开始皈依另一种东西,就是神鬼或者特异功能。你相信大自然中有一种尚未被科学所证实的神秘力量实际上左右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相信轮回转世、相信因果报应。当你做了错事感到不安的时候,无神论给不了你最优的解决方案,他们暂时放下红尘中的一切,来到庙里吃斋念佛,在禅修班待几天,会觉得自己像换了一个人,做什么是都充满了力量。许多非常有学识的人也不相信无神论,这一点不难理解,许多人非常聪明的人也有非常无助的时候,当人感到无助的时候,你需要一种所谓神秘力量来帮助你,这样你就很容易进入有神论的世界。

那是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寺庙,据说里面供奉的菩萨非常灵验。里面供养大约二十名比丘,住持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僧人,虽然年纪没有那么大,可他已经心如死灰。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自己的禅房里,只有逢年过节他才会出来见来庙里拜佛的香客。在这里除了活跃着二十位比丘,还有上百位居士经常在这里出没。三个人进了庙门,径直来到大雄宝殿给佛陀行礼,之后进入一个洞窟,洞窟里面摆满了许愿灯,点一盏灯据说可以保佑你一年平安。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坐着一位居士,她看上去六十多岁,虽然穿着僧衣,却盯着一头花白的头发。

见她们三个出来先双手合十念佛,然后开始劝她们点灯。麻生道子对=许愿灯的法力持怀疑态度,犬养怡静说已经点过了。社长讨了三十美元给自己点了一盏灯,点灯是需要一个仪式的,社长被带到观音像前长跪,居士摇着铜铃,唱了一端经文,然后让社长把自己的心愿写下来,然后将愿望就地焚烧,青烟袅袅,看着青烟逐渐升空,似乎愿望真的会被带到观音跟前。做完了这一切,社长觉得一桩心事似乎落了地。在寺院门口她们分手了,麻生道子回了诊所,犬养怡静回了慧空禅院,只有社长一个人来到一家餐厅大吃一顿。不是指她花了很多钱,而是指她吃的非常舒坦。摸一摸肚皮,完全没有凸出来,真是说不出来的开心。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乎要飞起来了。回到诊所,麻生道子感觉自己好像从春天回到冬天,因为现代人生活压力越来越大,诊所的生意越来越好。她每天都坚持祈祷,说:“愿上天赐予我更多的病人吧!”她的这份前程让她的助手哭笑不得,如果卖棺材的也这样祈祷,说:“愿这世上多死几个人吧!”这样也会如愿吗?也许大自然本来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样子,人人都想扩大自己的利益,结果是人人受损。

经济学到底是什么?也许你会认为经济学简直可以等同于数学,你要管理经济事务,你可能整天都在与各种数字打交道。经济学真的就是数学吗?数学是基础科学,是一种工具,你要立志研究天文、地理、化学、建筑等诸多领域都是要用到数学的。但你不能说数学就是天文、地理、化学、建筑。经济学的确要用到数学,但并不能说经济学就是数学。在经济学领域有一本名著,就是亚当·斯密写的《国富论》。

这本书主要是讲了如何利用市场的力量来增加社会财富,里面讲每个人做工作,不是为了服务别人,而是为了赚钱。如果他提供的服务不能让顾客满意,他的收入会相应缩水,反过来如果你的服务超过顾客的预期,你善于给顾客创造惊喜,在你身边很可能会围着一大群顾客。人人为了赚钱而努力工作,大家都会因此而受益。你自己最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自己能够说明。

亚当·斯密反对官府介入市场,因为相对于个人,官府并不清楚人们需要什么,他们的干预是盲目的。总而言之,亚当·斯密相信一群自私的人集中到一起,大家进入市场,找到适合自己做的事,在竞争环境下,人类的潜能会被极大的激发出来,从而创造出大量的社会财富。什么时候亚当·斯密的学说受到质疑了呢?当经济危机发生之后,人们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市场中的人的确很喜欢赚钱,但他们不一定会努力的让自己产品或者服务更吸引人。

在市场环境下,人们可以在不在乎产品和服务质量情况下,赚取更多的钱。释放极大的释放着人内心的贪婪,频繁的在市场交易,会让人们以为人生就是一场交易。为了赚钱,人们可以把道德、法律全部仍在一边,因为在市场上,谁赚钱越多,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因此看来,经济学归根结底不是数字的学问,而是人性的学问。能够在股票市场赚钱的人,往往能够非常好的克服自己身上人性的弱点,同时别人的缺点赚钱。麻生道子不是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人,做好人是她的初衷,后来发现做好人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赚钱,你有钱才会被认为是好人。你在社会上如果非常的弱势,你是没有资格号称自己是好人的。

什么是好人?有能力而不去做坏事的人,这才是好人。根本就没有能力作恶的人,没有做好人的资格。她从一个社会底层逐渐成为博士生,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她主动去寻找闻仁,希望成为他私人心理医生,表面上是一种报恩,其实也不单纯是这样,她这样做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身价。有了在皇室工作的经历,她在职场上最会被人高看一眼。麻生道子掏出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盘算着心事,要不要继续涉及公共事务,这成了一个问题。

一个人活在世上拥有什么是最幸福的?当然是权力,如果成千上万人的生计捏在你的手里,即使你看起来非常平庸,你仍然会被写入历史。其次才是拥有财富,如果你的收入只属于中产水平,财富对你而言仅仅是财富。如果你是那种上百亿美元资产的大富豪,财富对于你而言不仅仅是财富,一百亿美元对于你而言,不仅意味着更体面的生活,更意味着你拥有了一种权力,你会成为收入瞩目的人物,你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你的钱越是正路来的,财富转化成权力的效率就越高,如果你的钱见不得光,财富转化成权力的效率就会低很多。

麻生道子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助手开始对她感到一些害怕了。最早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于合作伙伴,彼此都很客气。随着诊所一点点发展起来,麻生道子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动不动就要训斥他。助手是比较能够体谅自己的东家的,麻生道子却不怎么体谅助手的苦衷,她经常双手插在要上口沫喷助手一脸。她变得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焦虑。犬养怡静回到慧空禅院,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可时光在这里好像停止了一样,永远是老样子。

在这里你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因为跟出家人打交道的时间也有一点长了,犬养怡静的上进心不断被削弱。她甚至想做一点小生意维持生意来维持生计,总吃庙里也不是个事。根据自己的条件,想了很久竟然想不出该做什么样的生意。就这个问题她问过日天法师,日天法师笑着说:“东京有许多上班做,特别是在银座附近,有许多高端的织女店、牛郎店,里面雇佣了大量的织女和牛郎。他们不可能自己开火做饭,他们睡得很晚起的也很晚。午饭和早餐一起吃,如果能够根据他们的作息时间设计对他们身体最为有益的膳食,一定可以赚不少钱,他们手里有许多钱,并且舍得花钱。他们大多对未来没什么指望,挣一点就花一点。今天挥霍完了,明天饿死街头,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犬养怡静说:“难道没有人在做类似的生意吗?”日天法师说:“有是有,但你不要担心,一来银座附近餐馆少,因为这地方寸土寸金,房租都支付不起。二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织女和牛郎的生活状态,我会送你去厨师学校学三个月,之后你再去做这件事。”犬养怡静听了十分诧异,说:“我亲自下厨?”日天法师说:“不要总想着当老板,一个人从头做起,才能成为真正的老板,否则即便当了老板也是过眼烟云。”

闻仁亲王与内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儿子。庄仁亲王在学校非常的努力,很受同学和老师的欢迎。一天夜里,闻仁不停的叹气,纪子说:“你怎么了?”闻仁说:“你有没有发现闻仁没什么缺点?”纪子说:“这么不是好事吗?”闻仁摇摇头说:“没有缺点的人往往很脆弱。”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起身把门打开,一位老宫女说:“纪子大人,庄仁亲王大人烧的厉害,快去看看吧!”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