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婆媳关系

第二天,她说啥也要回去看看画画,张峰无奈就跟老先生说了,谁知老先生呵呵笑笑说:“没事,想孩子了就回家去看看吧,可是得赶紧回来。”

张峰坚定的点了点头,心想你不叫我回来我也得回来。

当张峰带着飘雪急急的回到父母家,父母家居然锁着门,他惊慌的一问邻居,原来昨天画画见天要下雨就哭着要找妈妈,她奶奶拉不住她,她跑到雨里去哭闹,夜里就发起了高烧,今个天不亮爷爷奶奶就抱着她去乡里医院了。

飘雪的心一阵酸楚,她惊叫着“快去医院快去医院,我就知道不好了,我昨个就觉出不好了”……

到了医院,飘雪一把抱住昏昏躺在床上打吊瓶的画画,哭着说她再也不离开她的宝贝了。

她没看到,她的婆婆——画画的奶奶——张峰的娘正暗暗的对她怒目而视着。

美丽聪慧的飘雪从来都不是婆婆心中的好媳妇,很简单,她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好儿子夺走了。

儿是娘的心头肉,从小就聪明过人的张峰自然是娘的心头肉加手中宝,再加上他从小就孝顺,话不多的张峰从学校离回来跟娘却有说不完的话,娘俩扎在地里就像一对麻雀。但是,令娘又兴奋又失落的日子来了,丈夫娶了媳妇,眼看着他的心都扑在媳妇身上了,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她做母亲的心都碎了”。

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关系,就是弹簧效应。你强我弱,你弱我强。偏偏飘雪温柔好脾气,又那么无私的爱张峰,也一心把张峰的妈当自己的亲妈,如果必要还可以比自己妈亲。她就对婆婆每天又是请安又是叩首的服侍着,对婆婆明显的冷淡和刺语也逆来顺受的尊听着,这样一开始就出于弱势地步了,眼看着她在婆婆眼里越来越不顺眼了,她的地位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她这个婆婆的地位也稳固的出于高处了。从此她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媳妇的各个“污点”,她看媳妇描眉画眼穿裙子不顺眼,她对张峰为了她弃官从商恨她败夫,后来他生意好了忙的团团转她又恨媳妇把儿子拴住不准他来看她这个娘,如今她又恨她身体不好,不能赶快给她生孙子,常常怨恨的跟儿说“你看谁谁家又生了个儿子,谁谁谁家的媳妇身体壮得像牛犊,那才是个旺夫相”又说“像咱这家底儿,你挣这么多钱,生多少孩子养不起,可她就是不争气,生这么一个妮子就憋住不生了”……

张峰深知自己的亲娘不好惹,但更不忍心自己的娇妻受委屈,就有意不叫她婆媳俩多见面,但不见面时候长了娘又不高兴挑她的刺,就尽量掐着间隔时间一家三口带着丰厚的礼品去回家看她,有孩子和东西堵着她的嘴,还好些。平时他这个小家里有什么事他也不跟娘说。但是,这次他带飘雪去济南看病,听医生说飘雪动了手术也不会活多久时,他像所有人一样“彻底崩溃”了。他回到父母家就哭倒在娘的怀里了。

听到飘雪不能再生育了,她当场就下令儿子休了她,张峰立刻后悔跟娘说实情了,可是已经晚了,她这个婆婆此时对儿媳是忍无可忍了。

飘雪看着眼睛迷离的画画,内疚的跟男人说她的病好了,她再也不丢下孩子自己去看病了。张峰看女儿也真可怜,飘雪的病也真的大好了,就跑去老先生处跟老先生说了她的情况,老先生想了想就给她拿了一个疗程的药同意她在家养着了。可他不能再耽搁生意了,就背后对娘千求万叩首的请娘好好照料的媳妇,说老中医说了她的病马上好了好了就能生孙子了。她才勉强同意了,并且说:我这可都是为了我孙子。

由于她得有人伺候着熬药,她就听男人的话带孩子回柳树村跟婆婆一锅吃饭去了。

婆婆家虽然只有老两口,但是屋院却很体面,一个红砖白灰垒砌的高大院墙,院子里有四间簇新的堂屋,一间同样簇新的厨房,还有一间杂物间,当然都是张峰有了钱重新给父母盖的,很宽敞,所以张峰安排飘雪跟女儿住进来。

当然他知道娘对飘雪的态度,但是飘雪现在是病人,洗洗涮涮了熬药吃药了都得人照顾,娘身体强健,干净利索,伺候一个病人是很轻松的。他呐,也是看到她真的轻了心里也松口气了,就又想一心忙他的生意了。

公公一向对儿媳疼爱,只是不当家,碍着老伴的脸不敢对媳妇太明显了,此时媳妇住到了自己家,也只能自己默默的对儿媳好,每天熬药都是他在厨房里熬,而熬好了婆婆才假殷勤给她端到屋里去,其实她不用端的,飘雪这时真的跟好人一样,是张峰非要她好好“养着”,而我们中国人的养病就是必须在床上歇着,那么她这个婆婆可不能叫儿子埋怨她没好好“养”媳妇。她是答应了儿子好好照顾她这个病人的,要不儿子可真要跟她翻脸,虽然儿子疼媳妇她是恨,但还是不敢得罪儿子的。所以她要每天给她端药,以示她对她伺候的有多好。

“你知道你得的是啥病不?”这天早上她喝了婆婆熬的一碗药正咬一口苹果来压苦的时候婆婆忽然问。

她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婆婆。

婆婆“不怀好意”的一笑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她心里就如坠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婆婆的脸色以后越发难看,冷冷的话语里也含沙射影的硌的她心里又刺又毛。这天她终于跟婆婆说:“娘,你是不是听谁说啥了,我的病就是一般的妇科病,我在那个老先生那吃了药调理了一段这不好了吗,很快就不用吃药了。”

婆婆冷笑一声说:“好,好了好啊,好了就赶紧生个小子吧,看看人家比俺峰子大的比俺峰子小的都有儿了,俺峰子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要不是当年为了你他这会也不知道多大官儿了,可是他这会就连个儿都没有,你说他的命咋就这么不济啊,是我上辈子坏良心了不是啊,唉——”

飘雪听了羞得满脸通红,等她走后她就趴在枕头上偷着哭起来。但是她不敢跟男人说婆婆,她知道跟一个孝顺的儿子跟前说他娘的“坏话”,有多蠢。

这天,她婆婆看着她坐在床上把药喝下没有接下碗拿走,而是坐在了她床沿,她有些尴尬的蜷蜷腿,不安的看看她,她说话了,开口就先叹了口气:“这男人啊,最倒霉的就是娶了个病媳妇,这最最倒霉的是媳妇得的是不能生孩子的病……你也别生你娘的气,你娘是心里急啊,你看看,眼看你俩都三十多岁了,就生了这么一个小妮子,你不急俺全家都急呀,峰子明里不跟你露一点,他那是疼你,可只有我这个当娘的真疼他,真知道他,他心里苦着呢,他夜里偷着跪在我床前哭……可是你跟没事人一样……我这几天呀,仔细琢磨了,要不咱花钱抱一个儿吧,可是这抱的是人家的根呀,峰子死也不会答应的,你想想法子吧,这都在你身上……”

她屈辱的眼泪哗哗的淌。她嗫嚅着说:“我得问清楚了……”

婆婆会意的笑笑说:“你可没说啥,我都是疼我儿啊。”

她冷笑一声说:“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我不能生育了,我就跟你儿离婚如你的愿。”

她翻起了眼白争辩:“看你说的,咋了,是我要你离婚了?我活了六十多年了还要落下拆自己儿婚的名儿……”

“是我跟你儿离婚,跟你没关系,你走吧。”她冷傲的说。

婆婆第一次见儿媳这副样子,很惊慌的退了出来。

夜里飘雪问张峰:“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得的是啥病?”

他一愣就说:“你的病你自己还不知道啊,就是妇科炎症啊。”

她就瞪着他的眼说:“那我想赶快生孩子。”

张峰想起老先生和省中医嘱咐的治病期间千万不可同房,就慌乱的笑笑哄她说:“你看看你这一把骨头,还想生孩子啊,还是先把自己养胖了再说吧。”

她一把扳过他的肩头凌厉的问:“我不是好了嘛,为啥不能生孩子?”

他脸色凝重了,忧伤的看着她说:“不是你还没好利索嘛,怕你身体虚。”

“你别坑我了——我知道我肯定生不了孩子了,我感觉到了——”她忽然愤怒的瞪着他大叫。

张峰僵住了,但他马上呵斥她:“别没事找事啊你,就你这个小心眼,啥病都不会好,哼。”

当夜他们就冷战起来。

飘雪气的发着抖,感到小腹一阵阵涨疼,而张峰却呼呼的睡着了。她感到浑身发烫,心突突的跳的她想要嘶叫,狂喊。于是她报复般的迅速起身,然后从压水井里压了一盆冷水就把自己的双脚泡了进去……我叫你气我我叫你气我……

第二天,她起不来床了,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偏偏张峰粗心大意,以为她又是在跟他斗气,他不在她跟前她也就没事了。于是他就穿上衣裳匆匆的走了。

当婆婆没好气的把熬好的药端给她,她轻轻的说了句“等会喝”,等婆婆离开后她就把药倒了。几天后,她又是形销骨立了。张峰才觉出不好了。

马上他又要把她送到了老先生处,她哭着抱紧画画,说她可能这一走再也看不见画画了。张峰听了心里直发抖。

“就是在她的家里,她害死了我妈?”画画痛哭流涕的审问爸爸。

“不是,画画,你听我说,是你妈自己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要自杀,当她已经昏迷后我们发现了,你的昙花妈慌乱的用针刺她的百会穴想刺激她醒过来然后去医院洗胃,但是她被刺了一针清醒后却大骂一声“是你们害了我”然后就没有醒过来——”张峰第一次再女儿面前提到前妻哭了。

“那我妈为啥自杀?”画画擦干眼泪坚决的问。

张峰的眼迷茫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说:“她怀疑我跟你当时的昙花姨有奸情——”

“对了,就是啊,我妈妈说了就是这样,你们跑不了——跑不了——”她像一只小母狼般猝然发疯截住他的话头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