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前嫌顿释

第二天,玉杰和莲莲双双走出他们的新房,莲莲艳若桃花,玉杰星目闪烁,简直是一对幸福的璧人。令李力偷偷看得心跳身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惜啊,咱明个就该回部队喽——”他做出语气轻松的样子伸着懒腰喊。

玉杰捏了一下莲莲的手,莲莲把头低的下巴挨住胸口,然后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看着玉杰问:“李叔走了,不会家里又?”

玉杰摆摆手叫她放心,这时李叔又掏出两个用红头绳穿着的黑翟石递给玉杰要他分给娘和莲莲一人一个。

昨天晚上玉杰迫不及待的跑进屋里,把床上熟睡着的莲莲一把抱了起来,吓得莲莲睁开眼一看就赶紧拒绝着往外挣扎。玉杰却更紧的搂住她乞求着说:“好莲莲,好媳妇,别动别动,你听我说,听我说——”

莲莲听了他说了她结婚头一夜就被鬼附身的事情,当然吓得厉害,但是玉杰隐瞒了很多实情,他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说在是他们结婚的当天起的太早了,在路上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当晚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就附到了你身上,你当时的样子很可怕,但我没有想到是这样,对你心里就不痛快,就不理你自己翻身睡了,但是她一到白天就藏了起来,你一到白天就恢复了自己的神智,可我心里还是疑惑不定,你知道我的毛病的,容不得你有一点瑕疵,所以就使你受了屈……多亏了我战友他懂得一点道法,看出了咱家里有阴气,就把他爹请来来赶鬼了,现在鬼赶走了,咱家太平无事了……

莲莲垂首沉吟许久,一头栽倒在玉杰怀里抽噎了好一阵子才哭出声来。

新婚的甜蜜和洞房的欢愉在两个月后才尝到的两个新人却只能“浅尝则止”,仅仅一夜又一天后玉杰就得回部队了,因为李力为了玉杰家的事还没能回家好好待一天,于是他在说出“可惜啊,咱明个就该回部队了”后就跟爹跟玉杰一家子告别回家了,走时明恩当然万分惭愧的连连跟他道谢,又细心打听了他村里的住址,说以后一定拜访,说罢俩人暗地里捏了捏手。

儿子回部队后,家里果然一切平静了,莲莲不梦游了,明恩不怕了,公公婆婆儿媳一家三口相处欢愉,温馨和睦。

但是,明恩的心里谁也看不到,看起来他除了多了个常常独自出神的习惯,一切都老样子。但也容不得他老出神,因为他明恩心里有事,这事他得出面,作为这个村里的支书,这是他的责任。

在李力父子临走的时候,李叔跟他悄悄说过,儿子说他村里的那个张峰家应该也有阴气侵占,但是他不敢贸然去他家捉鬼,以免被斥乱说,最好他去他家里看看情况,如果确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他一定马上就来驱鬼。

明恩听了这话脑子里立刻浮起那天昙花对他欲言又止她家里的闺女儿不听她的话,还神神叨叨的乱说她的亲妈向她托梦的蹊跷话,他马上警觉起来了。心也骤然间往下沉:看来那个辈辈流传下来村南的老庙里有鬼的老话是真的,而且那个庙门的鬼被一道黄符封住了也是真,那么现在被那几个捣蛋孩子揭去了封条里面的鬼出来了也是真……他不是胆小的人,但是经历了“真正有鬼”这事实后他心里很发寒,但是他肯定张峰家的鬼绝对不是他的紫薇。但这样一想就浑身筛糠起来,难道柳树村又要像传说中的再次被乱鬼侵袭了?

但他是村里的支书,他不能乱,他得稳,先看看张峰家的情况再说,但是他的思绪很纷乱,有想,那万一张峰家的鬼也是紫薇一个鬼魂呢——他浑身一麻,又神思迷茫起来。

张峰那个美丽的小洋楼里已经不美丽了,他这个风度翩翩的大老板也翩翩不起来了——他把女儿画画锁在了她的房间里,而女儿每天叫骂着要杀了他要杀了他全家——

几天下来她面色苍黄,蒙头垢面,昙花再不敢靠近她,连儿子也不准他找姐姐了,她怕她真杀了他。

“不行今儿就送她去医院吧,到医院叫医生看着办吧,不能这样锁她一辈子吧。”脾气暴躁的张峰已经被折磨到底线了。

“老这样锁着她是不是办法,可是她这个状态要送她去医院人家会当她是精神病的,想想孩子要是进了精神病院可就……”昙花听着楼上的哭叫咒骂心惊胆寒的跟张峰说。

“再说她这个样子分明是中了邪了,你送她去医院也没用啊——”

此时的张峰跟锁在楼上的画画真像是父女——他也是面色晦暗,蓬头垢面,这样蓬头垢面的坐在床沿像一只斗败的羊颓废的垂着头。看着这个任何时候都斗志昂扬,决断如铁的男人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她心疼的心如刀搅,她轻轻的俯下身,抱住了他的脖子说:“你说咋办呢,孩子这样久了可受不了,你看她不吃不喝的喊叫,眼看小脸都瘦成核桃了,要不,咱找个神婆看看吧,这孩子是被她妈的魂儿蛊惑了还是自己做梦思想成祟了?这种事不容得人不信,你说呢?”

张峰痛苦的摇摇头说:“她妈不会蛊惑她的,她不会这样的。”

昙花知道他袒护着飘雪,连鬼也那么爱,她不由的无语了。

“昙花——昙花啊,是我,我这两天腰疼找你看看你门诊上咋没人哩?”明恩在门口喊。

俩人一惊,都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想把他截在院子外面,就是屋门口也好。

明恩一看俩人的模样就知道不好:俩人个个眼睛红肿苦涩,一脸的黄土气,这形象可跟他俩往日不同。

昙花慌张的笑着说:“叔,那啥,我今个起的晚了急着把孩子送走又回来做饭,就刚吃了还没收拾就没顾上去诊所,恁出去等一会吧,我这就去,哈哈。”

张峰却好像紧张的不得了,呵呵的干笑几声推媳妇说:“你去你去,赶紧给叔看病,我来刷碗。”说着就要钻厨房。两口子的架势都是赶紧撵他走。明恩好像忽然糊涂了,毫不理会他们的“主”意,只是用李力爹的模样在他家里到处扫视起来,好像他也有了灵异眼,能看到妖灵鬼祟。

“你还不快点走,叔这等着呢。”张峰的口气里已露出了隐藏着是焦虑和怒火。昙花慌忙跑进屋披着一件衣服就往外跑,确切是把支书往外引。

支书却站在院子里岿然不动 ,眼睛深深的看定他两口子的眼睛,然后威严的说:“咱进屋说说吧。”

“进屋说说?”张峰和昙花对视一眼,觉出他这“说”里”必然有“说”。

“我咋觉着你俩不对劲呐,没啥事吧。”

张峰和昙花一下子愣住了,随一种被人拆穿了的羞愧令脸红了,俩人再不敢耍啥花拳绣腿了,默默的领着明恩进了客厅。

明恩直盯着昙花问:“画画这孩子最近咋样了,还吵着说梦到她妈吗?”

张峰脸上一惊,偷看了一样昙花,昙花也正那眼偷看张峰,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昙花不敢答,张峰不好撒谎,就照直说了:“叔,你是不是听见啥了,我这正不知道咋法呢,都没法过了——”他说了女儿这些天的状况。

明恩一副过来人的声气说:“峰子啊,咱村出邪了,你知道不知道咱柳树村传下来的两个神秘地方?”

张峰心里一抖却一脸不屑的说:“知道,不是一个咱村的鬼屋,和鬼屋门口那条老狗吗?都说它一百多岁了,那不胡扯八道啊,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一个是咱村南的娘娘老庙吗,不是说它当年因闹鬼被高人封了门吗?这也是瞎传,谁亲眼见过啊!”

“对,知道就好,不过我问你你相不相信咱的鬼屋有鬼,咱的庙里有魂啊?”

张峰苦涩的摇摇头说:“不信。”

明恩说:“我也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咱村南那个老庙的封贴被几个捣蛋孩子给揭了,里面的鬼魂跑出来了。”说完从容严肃的接着俩人惊异的目光。

“带我去看看孩子吧,我听听孩子都说啥。”他神色凝重的说。

张峰紧张的说:“孩子,孩子是胡言乱语的,不能听她的。”

明恩知道他顾忌,因为谁家都有谁家的秘密,就像他和紫薇的,这时他也脸红了,但还是看着张峰坚决的说:“峰子,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可是既然事儿已经出来了,咱就得大胆的面对它,拆穿它,才能解决它,你老把孩子在家关着能行吗,难道就不怕孩子有个好歹?”

张峰忽然激动了,伸手抓住老支书的手说:“叔——你得帮帮我,我真没法了——”

经管明恩有心理准备,见到小画画还是令他吃了一惊:小姑娘窝在床上瘦的都没人样了,而且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小小的脸儿都有鬼相了。

大概是看到来了外人了,她没有骂,只是寒气森森的看着明恩,明恩把张峰和昙花支走,慈爱的走到她床边,轻轻的问:“知道爷来看你是为啥不?”

她摇了摇头,忽然眼光一闪,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大叫着:“爷,爷,你是支书,你是官儿,你得为民除害是不是?”

明恩笑笑摸摸她的头轻轻的说:“是,那你跟爷好好说说要我咋除害,谁要害你。”

“不是,不是要害我,我的亲妈被我的后妈害死了,我爸也是帮凶,我要为我亲妈报仇,可是他们把我关起来不准我去告状,太好了,爷,你来了我就跟你把他们的罪行说出来,然后你去替我到公安局报案好不好,这可是你应尽的义务啊爷,你如果不理,你就犯了包庇罪了,你也会被牵连的……”

“瞧这小嘴多厉害,不亏是大学生啊,把爷都吓住了,不过这些爷都懂,爷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支书,有责任保护咱村里每一个人才来为你伸张正义的,你说吧,你是咋知道你昙花妈和你爸害死了你亲妈的呀,你亲妈走的时候你好小啊。”他故意引她说话。

“我当然知道了,我亲妈亲自来跟我说了呀。”

“你亲妈早死了,她咋还会回来跟你说话呢?”

“爷,你别不相信,我亲妈的魂儿来跟我说的,她说她的魂儿跟我说了清清楚楚。”

“这是你做梦吧,人死了就死了,哪有魂儿啊,你书本上没说吗,可不能胡说八道。”

“爷,真的,真的我妈的魂儿来找我了,人死了是真的有魂儿的,我妈说她的魂因为牵挂我不忍离去,但是她死了家里她就进不来了,她就在村外哭,老庙里的一位老鹰精可怜她把她收留了,还教她修炼法术,好叫她能顺利的来人间报仇……”她一说这些脸灰扑扑的小脸马上红扑扑的了,眼睛也射出炎炎的光来。

明恩已经确定了她是真的被她亲妈的魂儿缠住了,但他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不会吧,那座老庙可是传说被一个老道封住了啊,你妈怎么还会被里面的妖精收留呢?”

“嗯,你不懂爷,那个老庙是被封住了,但是它只是封住里面的鬼不能往外面出,外面的魂还是可以进去的,我妈这些年一直在里面修炼,好在老庙的封条被打开了,我妈的魂儿就可以来找我了。”她还说了她妈长什么样子,都跟她说了什么,越说明恩越断定真的是她妈的魂儿来了。他心里直哆嗦,不知道里面还有哪些鬼魂?又对画画说的母亲的冤屈很心寒,如果画画的妈妈飘雪真的如她所说是被昙花和张峰害死的,这事可不得了,他俩可是杀人罪呀。想到这里他心沉得像坠了块石头。

他从画画屋里出来,张峰和昙花都忧心如焚的等着他,他故意轻松的就说:“孩子没病,就是被她妈的鬼魂给缠上了。”

张峰和昙花都抖了一下身子,张峰无助的看着明恩问:“叔,这怎么可能呢,这太离谱了吧?”

明恩眼神迷离拍拍张峰的肩膀说:“这个世上离谱的事儿多了,咱村里那个老庙你是知道的,它门上的封条被揭开了,里面的鬼魂出来了。”

“那,那咋办你叔?”昙花哭着哀求明恩。

明恩说:“放心,咱有法子治她,我有个老弟,他是专门给人驱魔治鬼的。”

“那快点叫他来吧叔。”昙花喊叫。

张峰却低了头,沉默不语的叹了一口气。明恩懂他的心思,就安慰他说:“放心吧峰子,人和鬼魂都是一理,鬼魂也不一定都是坏鬼,这赶鬼也不一定就要治鬼于死地,这个老弟赶鬼是要先跟鬼谈判,实在不行才施法的,如果画画的妈不存心害闺女,咱也不害她,把她劝走就是了。”

张峰痛苦的抱起了头。

夜里明恩正在床上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去李力家请李老弟来,忽觉屋里的灯光一暗,好像个人影挡住了灯光,他抬头巡视屋里,也没有任何遮挡灯泡的物体,正诧异呢,忽然一股很强烈的瞌睡涌向来,他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哈欠还没打完就睡着了。

他觉得床头有一个人站着,就睁眼一看,竟是一个女人站在她床边,仔细一看,居然是画画的妈妈,他吃惊的问她咋会站在这里,她不说话,嘴一哆嗦,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明恩正要问她哭啥的时候,她又像忽然出现一样忽然没了影子。明恩就叫,一叫就醒了,他想起自己的梦,不知道是飘雪给他托了梦还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坐在床上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反而脑子更混了,他叹息一声:明个叫李老弟把她的魂招来千万不要伤她,得叫她说清楚,真是张峰和昙花害死了她,我马上就去公安局报案,管他是谁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