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暮色

半空中,慕枫凌空傲立,金乌耀日剑被他双手握着,一剑斩下,剑气如霜,“咻咻咻”几声,化作剑气长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穿透虚无,对着夏结衣疯狂绞杀而去。

夏结衣缓缓地将紫光琼握紧,长剑出鞘,没有凌厉的光华,却有鼓荡的大风充斥在擂台上。少女纤纤玉手轻轻地挥出一剑,剑光如水隐隐化作了一条滔天汹涌的洛河,河流奔腾,浪涛惊空,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是轰成齑粉,对着飘渺而至的几道剑气席卷而去。周围时光急速流逝,一阵阵的剑气压迫气浪肆意流淌开来,围观众人的衣袖都是受到这阵气浪压迫无风自动,发出掠掠声响。

“洛水紫光琼,一剑化洛水!”

时光飞逝,紫光琼一出,却早已飞奔在流逝的时间之前。一剑化洛水,在这片天地间掀起一阵阵寒彻骨髓的滔天巨浪,巨浪汹涌间化作一条条吞天水龙,龙吟声呼啸而过,横空而出,在那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半空中与那慕枫的“剑气碎河山”轰然相撞!

“砰!”

巨大的震天声响,在半空中传荡开来。看着撞击之处,自己的凌厉剑气撕破一道道水流,慕枫不禁冷笑出声,以他绿竹中期的实力施展这七阶武技“剑气碎河山”,虽然还有些许勉强,但用来对付仅仅只是绿竹初期的夏结衣显然是有些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能够将其狼狈击败,暴露一些底牌也无所谓了。

“唰唰唰!”

然而,慕枫眼中的不屑之意,刚刚涌现没多久,便是陡然凝固。只见那半空中,一股股的霜寒之意犹如实质一般从洛水中涌出,转瞬间,将慕枫所施展的剑气都是寸寸冻住,结为一块块寒冰!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响,却犹如惊雷一般在慕枫的耳畔炸开。一道道剑气被冻结成冰,寸寸碎裂开来,化为碎屑,一道道凌厉的冰屑爆射而出,仿若一把把世间最为锋利的寒剑,铺天盖地地射向半空中的慕枫,摧枯拉朽一般,仿佛要将他轰杀成渣。

砰!

无尽的洛水化作了漫天的冰屑尽数轰击在了慕枫身上,对于自己武技的自信,他甚至来不及做出躲闪,砰的一声从半空被击落,直直地砸在了擂台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丝丝的阴寒之气,也是迅速地侵入他的身体,仿佛是要将他浑身的灵力都是冻住。

噗嗤!

在那众多惊愕的目光中,慕枫刚刚撑着稍微抬起了身子,一口鲜血便是再也忍不住地喷吐了出来,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看向夏结衣的眼中有着一抹浓浓的恐惧升起。

“你输了。”夏结衣轻声道。

慕枫闻言颓然地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却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将嘴角的血迹抹去,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一个身着火红色衣袍的女子,见她脸上有着一丝极度的轻视与不屑之意,神色间忽然升起了一丝悲哀。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好像耗尽了气力一般,一句话都是没有说出来。

他缓缓转过身子,朝着擂台下走去。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意外地竟没有一人发出嘲讽之声。

夕阳西沉,在他的身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来,看上去那么的孤单。

那么的孤单,却没有人陪。

他平日里为了讨林傲珊欢心,带着她欺负弱小,此刻他败了,众人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可是当看到他神色间的那一抹落寞,大家心里梗塞,却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但也没有人去追他,安慰他。

包括林傲珊都是横眉冷对!

这一刻,慕枫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些后悔。他有些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林傲珊,而此刻后者正将目光聚焦在半空中,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了一个火红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慕枫的心仿佛在那一刻被划破了开来,可是他感觉不到什么痛楚,整个心里一片空空荡荡,眼前只有着林傲珊妖娆的面容,对他笑着,只对他笑着。

他微微晃了晃头,用手稍微遮挡着,视线瞥向天际西斜的暮阳。残阳已经没有了多少热度,带着一丝将要没落的悲壮,最后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

慕枫没有悲壮,他只有悲凉。

这暮色,又多了几分凄清。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一瘸一拐地向着后山挪去,身后传来裁判那大声有力的宣判:“新晋弟子,夏结衣胜!新晋弟子慕枫,败!”

他忽然想哭。

只是,他终究没有哭出来,那莫名的悔恨与痛楚在他的心中如狂怒的野兽冲撞肆虐着,弄得他心里到处空荡荡的。

他只想要快点回到自己的小屋,然后什么也不做,直接躺到床上,睡他一个天昏地暗、云开雾散。

他要包着被子,偷偷地将心中的委屈,用流泪的方式发泄出来。

他咬着牙,向着后山,自己的小屋,蹒跚着挪了过去。

背后是一众人的欢呼。这欢呼与他都无关。

而在慕枫离去之后,这第一日的两脉会武也是渐渐进入了尾声。流云子与在场诸位掌门客套一番,众人也都是纷纷告辞,回到了客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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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凉如水。

未央宫主殿议事堂大门紧闭,几盏灯火幽幽亮起。

青灯掩映下,依稀可见堂中人头攒动,约莫有数十人之众。

由于是两脉会武之期,堂外不时有各派弟子成群结队走过,不时对未央宫的景色发出惊叹之意。议论欢笑声此起彼伏,整座未央山都是有些繁闹。

反倒是议事堂显得极为凄清,仿似没有人声。

其实哪里是没有人声,不仅有人声,而且还是整个未央山最为吵闹的地方。不过是流云子施了个结界,将整个议事堂与外界隔了开来罢了。

“流云掌门,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个粗嗓门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众人皆是屏息凝听。

方才流云子与萧玄清他们七人,偷偷将各个门派的掌门都是叫到了此处,将日前的猜测讲与众人知晓,众人脸色都是剧变,这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发问。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流云子瞥了他一眼,知晓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也不打算多解释,接着道:“想来诸位也是明白情况之紧急,而据我未央宫探子来报,似乎在山下落阳城中发现魔教踪迹,只是遍寻无果。虽然如此,魔教将要来袭已然是可以确定了。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日,想来不会拖得太久。”

“流云掌门,既然你们事先已经有了察觉,是否已经有了对策?”一个苍老的声音发问道,而这也正是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在场之人皆是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流云子,脸上都是有着一丝期待。期待中更包含着一丝颤意,仿佛生怕流云子口中说出一个没有来。

“这是自然。”流云子脸上闪过一丝自得,显然对自己七人先前的布置有着极大的信心,看到众人神色中的疑惑,随即也不卖关子,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道:“我等不才,只想出了三条对策。”

“敢问是哪三条?”一个略显急躁尖锐的声音不待流云子继续往下说打断道。

流云子瞥了那人一眼,眼中有着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随即毫无痕迹地移开目光,扫视过众人,往下说道:“一者,我未央宫已经布下三道防线。诸位或许也发现了,我未央宫镇宫之宝离魂花如今正高高悬在那山门处拱门顶,若是魔教徒来犯,只需我以秘术催发,顷刻间叫他有来无回。”

“这般容易?”一个略微有些质疑的声音响起。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流云子声音略微提高了些,“魔教既然敢集结齐至,必然是有着对付我未央宫离魂花的法子,因此这一道防线,也不过是暂缓他们的步伐罢了。”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颔首,这才有了一丝信服之意。

“第二道防线则是那疾恶、禁欲、绝情三道,此三道玄奥非常,与我未央镇宫大阵合而为一,只需我未央宫镇宫大阵一开,魔教徒若想进的我这未央宫,非从此处不可。而现在未央大阵已然打开。”流云子缓缓道。

“妙极!妙极!”一个声音拍掌赞叹道,“这疾恶、禁欲、绝情三道,不说能击杀多少魔教徒,只要能留下三分之一,我等无忧矣!”

“正是如此。”流云子赞赏地看了那人一眼,继续道:“这第三道防线乃是由我未央灵阵宗师、朱雀护法流露师妹倾尽心血所布置的六阶灵阵——绝剑诛仙阵所构成。这处阵法布置在未名湖上,正对着山门,只要有一丝灵力感应便是会触发,威能无尽。”

“流露护法竟有这等本事,连六阶灵阵都是能够布置而成,实在令人佩服。看来如今这未央宫反倒成了天下间一等一安全所在了!”这当中又有一人唏嘘感叹道,显然也是知晓六阶灵阵布置之难,威力之巨的内行中人。

“咔嚓!”

众人正在秘密议事,忽然殿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谁?”流云子一声冷喝,一个瞬身追了出去。

殿外却是三三两两有着人影走动,看不出是谁偷听。

众人也都是追了出来,流川子看了看殿外众多闲逛的弟子,摇了摇头,对流云子道:“掌门师兄,如今正值两脉会武期间,我未央宫守护甚严,应当没有人敢于此时潜入。或许是方才哪个门派的弟子无意间碰到了什么,才会发出如此声响。”

流云子脸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领着众人重新回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