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瑛与秦佚对视一眼，不露声色道：“你最好将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要真是那李方成棒打鸳鸯，我们说不得还能帮帮你。”
姚锦山迟疑道：“你、你为何如此……”
罗瑛无所谓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我们既救下你，就已经与此事脱不开干系。若真放你出去乱闯，他们追究起来，我们岂不是有口说不清？”
说着踢踢小凳子：“坐吧，伤势未愈，再强撑出什么毛病，又是我的麻烦。”
李宅。
李方成风风火火地回到后院。
李淑仪正如没头苍蝇满地打转，见他进门，忙迎上前去，一脸紧张道：“如何了？”
“人跑了！”李方成垂手顿足道：“说是伤得重，活不过今天，可谁知道呢！上次也觉得他活不成，最后也被那多事的和尚救了！”
李淑仪两眼发晕，双腿一软就要跪倒，被身后两个丫鬟赶忙扶住。
李方成慌道：“女儿，哎哟，你听我把话说完！”
李淑仪俏脸苍白如纸，红着眼圈，气息奄奄道：“爹爹，女儿怎惹上这么个要命的冤家！当初就不该被迷了心窍，信他那番鬼话！”
“哎，也怪爹爹没打听清楚。”李方成也满心是苦没出诉说，只得道：“事到如今，莫再提前事。我方才亲自上门，求那个姓秦的哑巴两日后护你回城。回去后，赶快给府尹修书，早早把这婚事结了，以免再节外生枝！”
李淑仪听了这话才又精神起来，两眼泛光道：“那位壮士，答应了？”
李方成不敢再刺激她，点头道：”这两日你安心在家，哪处都不要去了！等爹爹安排就是。”
小屋中，三人围坐成三边，专心致志听姚锦山讲故事。
罗瑛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落魄的光头和尚：“你、你以前是永兴镖局的少东家？”
姚锦山落寞地道：“镖局在我先祖父那代最为繁盛，到我这代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生意上门，工钱发不出来，镖师没几年就走光了。我雇了两人，强撑着跑了最后一单货，没想到半路遇上山匪，别说是货，连我自己也差点被杀，要不是凭着这身蛮力，这会儿早就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罗瑛恍然，脸上的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姚锦山沉痛道：“生意砸了，又搭上两条人命，我实在没脸返乡，只能像条野犬一般，四处流浪讨生活。好在老天有眼，叫我辗转来到了江安县！”他说到这，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道：“恰好李方成那个老东西正四处寻护院，我与县里的牙人相识，便托他帮忙牵线，让我入了修竹畔，然后在那里遇见了仪儿！我……”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李淑仪的？”罗瑛打断道：“你做护院，无非在前院大门处当值罢了，后院女眷如何得见？”
“我去的第一日，便被引到后院，见了仪儿，此后便一直在后院当值……”姚锦山莫名地看着二人：“有何不对？”
秦佚脸色复杂。
罗瑛表情堪称精彩，“你说……什么……”
姚锦山正色道：“非是你想的那般，彼时仪儿年纪尚小，天真烂漫，又没有亲母和长嫂教导，不懂这些避嫌的俗礼。再说，我一片赤诚之心，怎会行那种肮脏龌龊之举？请大夫莫要轻看！”
罗瑛无语到极点，明显不是这个问题好么！？
“那李老头说你、你觊觎他家女儿，还把她强势带走的事呢？”
姚锦山猛地起身，义正言辞道：“纯属无稽之谈！分明是我与仪儿相处日久，互生情谊，而他一心想着让自己女儿攀高枝，好给自己的儿子们铺路，才要强行拆散我二人！咳咳咳——”
他声色俱厉地吼完，喉间又泛起一股腥甜，忍不住躬身猛咳起来。
罗瑛脸色微变，又取出一粒丸药给他服下，“你伤刚稳定，情绪不能过激，老实坐好慢慢说便是。”
姚锦山缓了半晌，脸色才渐渐平静下来，痛苦道：“仪儿原本已经答应，只要我能将镖局重建，她便跟李方成坦白，嫁我为妻。可那老畜生竟暗自招待府衙官员上门，不顾仪儿的清白，让她前去陪酒，用如此下作手段搭上权贵的高门……”
罗瑛怔愣片刻，隐隐猜到什么，试探地问：“你带走她那日？”
“没错！”姚锦山目光阴沉，咬牙道：“我便是在那官员上门之夜，将仪儿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