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e\u0006���他不得不放慢速度逐渐停下来,最要命的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朝上涌动。
这一空档让夏英竹追了上来。
这个人有一些年纪了,天冷的时候三姨父那边活计不多,他就出门打一些零工。他这个年龄找个稍微好做的事情不容易,纵使年轻的时候还有过学历,作为瓜地里混迹的后半生,他也没有什么工作经历值得被返聘。终于,他在超市里找了个工作,到处打杂帮忙的那种。得知他爱人重病在医院,老板还好心偷偷多塞他一些钱。
于是他每天更卖力了。
好像忙碌起来就能忘掉诸多不快似的。
这次搬了很多重物,下班后,夏英竹从超市里走出来,腿都软了。
就这样,他都累死了,夏微予还跑,他哪有力气去追,真的太不体谅人了。
啊,那本来就不是个会体谅人的孩子。
但是有什么办法,因为都是自己不对,怎么都得受着。
他追上去拍了拍夏微予的肩,发现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看起来不正常极了。
夏英竹这才一把扶住他,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夏微予只摆摆手,依然作势要走。
“先别急着走,听我说一句行吗?”夏英竹恳求,“算三叔求你了,不要这样,好不好?”
这时夏微予抬起头,正好看见陈青柏跟那个小小的姑娘从不远处一家甜品店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突然想起来在前几天,陈青柏说奶奶大寿了,看来陈青柏现在很忙,找别人问那些似乎不太合适。
见有了稍微的松动,夏英竹赶紧拉人钻进就近一家快餐店。
“你有吃饭的闲钱,给三婶炖只鸡不好吗,你还有功夫在这儿浪费?”夏微予坐下之后就毫不客气地说,“我还有事,你要说什么就快点儿!”
这时背后的桌子不动声色地坐下了一个人,软卡座的靠背挺高,把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悄悄凑过去的是李君茹。
她约了安宇姬去逛街,等她从奶奶的老房子到这边来,安宇姬又临时说不去了,在电话里小声、含含糊糊地说。李君茹一点儿也不想问,从那个葛铭出现以后,安宇姬不止一次放她鸽子。
她也不想为此生气,既然来了,就去新房子里打扫卫生好了,于是她在路边随便吃了点儿东西。
从饭馆出来,就瞅见马路对面有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好像是夏微予。
她很八婆地潜了过去,偷偷钻进同一家店,躲在别人后面窃听。
“我,我不吃,你点吧。”这么说的时候,夏英竹的肚子果然非常不争气,正饿得咕咕叫。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尤其更不想和你一起吃东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夏微予冷冰冰地说。
李君茹在后面歪了歪脑袋,那家伙难道是个那么冷漠又刻薄的人?
立刻,夏微予对面的人站起来,从座位上走了出去,很快端着两杯热饮回去了。李君茹斜眼睛看着,在那人坐下后,她轻手轻脚地从旁边走过去,那两个人在纠结自己的事,谁都没注意到她。
再说夏微予和夏英竹。
夏英竹坐下之后就一直用指腹摩挲着纸杯上的条纹,小心地观察着夏微予的反应。
“昨天我帮你妈说话,态度不好,是我不对。那个场合,有的话也必须说,你别记恨我们。”夏英竹艰难地开口,“但是……你别不爱听,也是为你好。”
夏微予冷哼一声:“哦?”
“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呢,辞职以后?”夏英竹尴尬地说,“平时不要乱花钱,要存起来,要不像我一样,日子很苦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夏英竹被噎了一下,又说:“小予,我真的无所谓的,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这样对你的父母和爷爷他们,作为晚辈,你要对长辈尊重一点儿。在家也是,在工作岗位也是,无论走到哪里,你这样的性格会吃亏的。”
“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腌臜我吗?”夏微予的语气更冷淡,态度也更刻薄了,“我看人生有问题、处处都遇到失败的人是你吧,你吃过的亏是不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你们永远是以自己的面子为重,还口口声声说着‘好’。你们算什么值得尊重的长辈吗?”
“是是是,我不是什么值得尊重的长辈,你也看不起我,我知道。”夏英竹小声地嘀咕,“所以我真的很怕你会和我一样……”
李君茹已经听出了一个所以然,她曾经断断续续听别人说过夏微予家的是是非非,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人大概就是亲生的父亲了。
夏微予看了看时间,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听一句劝,对你父母和爷爷好一点儿,工作的事也多听听别人的建议,你还年轻啊!”
“你觉得你没有机会,当初你还试着争取过其他的、有过想要挽救自己和三婶吗?我和你不一样!”夏微予冷笑,“什么都不懂的人,成天就知道啰啰嗦嗦,你这样真的很烦,知道吗,有人告诉过你吗?”
“我,我,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别这样讲话。”夏英竹硬把原话咽了下去,“出于任何关系,无论你当我是什么,我希望你能生活得好好的。”
“反正从小你们也没认过我,你们从小教我的也只是‘三叔三婶’而已。”
“我……”夏英竹塞住了,虽然这个问题其实挺有发言权。
那是……那是你的母亲要那样教你。
但是,夏英竹转而一想,他现在就恨我一个人,那就一直恨我好了,别再让他恨其他人,尤其是他的生母。
夏英竹只能说:“对不起,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你要是觉得对不住我,就别浪费时间和我讲这些屁话,我要走了。”
如果说,单纯是对于夏英竹个人,被怎么说都必须接受。可是刚才讲到了他的生母,他依旧是这个态度。夏英竹觉得他刚才的无理侮辱了他的生母,感到忍无可忍,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