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四楼的已经被大面积攻占,舞蹈室里郑星带着几个女生排练着舞蹈,对面的琴房门口围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姑娘,激动的议论声跟琴房里的歌声混在一起。
陈青柏一听就傻了,明显老霍这次嚎的跟填表那晚不一样,再不懂这些的人都听得出来上升不止一两个档次。真是强烈的挫败感,老霍这么快就羽化登仙了,陈青柏的合唱团还在苟延残喘。
听霍添自我陶醉,所有人都像嗑药一样发疯地崇拜,霍添还特臭屁地对门外的人飞了个媚眼。
“他如果能正经点儿,我觉得简直就是完人了。”陈青柏嘀嘀咕咕。
“老霍你去那边美术教室可以不?”夏微予从女生中挤进琴房,“借下场地。”
“什么情况?”
霍添纠结的不是有人强占他的地盘,而是这个透明了那么久的人突然不透明了是怎么回事,话说就是在前几天透明人都不太跟别人说话的啊,他还以为透明人受打击过度之后已经彻底消沉了呢。
夏微予没等他说好或者不好,从他旁边走过去掀起琴盖,按了几下,有点生疏地试音之后,顺利地过了一段谁都听着耳熟却又叫不上名称的曲子,接着才弹了一段合唱的曲目。
最后一个音结束后,围观的人又傻了,那两个人要不要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人家好像都还蛮厉害的样子啊!
霍添大笑两声:“哎哎哎,妈!你会弹钢琴,我都不知道!”
“我不是你妈。”
“过几级了?看这架势,十级有了吧!”霍添赶紧凑过去,“我以前也学过,太烦过级。”
“没考过级。”夏微予说,“以前跟三叔他们住的时候,是三婶教的,她以前上过音乐学校。”
“听起来不太业余啊,你三婶是哪位老师,挺牛的吧!”
霍添早年也学过几年钢琴,一个不高兴就放弃了,后来偶尔兴致来潮还会再弹两下,却发现丢掉东西再也捡不起来了。有些时候他想起这事,就超懊丧,自己小时候怎么就连一点恒力都没有呢。前段时间他遇到自己早年的钢琴老师,说起小时候厌烦考级的事,老师一脸难以捉摸的笑,说,你们考级其实就是基本入门啊,真正的技艺看的不是一张证书,超出成绩的价值是你自己指尖跟感情的契合,你没有把它当作有生命的东西,纵使拿到了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成绩,还是没有任何发展空间可言,你可懂我的意思。
如果夏微予只是随便学的,那他三婶绝对就是老师说的那种人,整个人都跟音乐的生命融为一体了吧。
说到头来,这人的启蒙老师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大家。
“不是什么老师,她自己高兴而已。”夏微予说,“借不借场地,你别总杵在这儿岔开话题啊。”
“哟,要给杀猪合唱团配乐啦?”
“分一下声部而已,你到底让不让?”
“喂喂喂,兄弟,不要刚复活就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干吗像阶级敌人一样赶我啊。话说这屋子这么大,腿脚都长在各自身上,我没说不让他们进来,对吧。”霍添一跃坐到窗台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瞧着他的舍友带着一帮长短不一形态各异的最业余歌手涌进琴房。
他一直觉得这个组合挺搞笑的,由完全不懂音乐的陈青柏带领,有陈留那种相貌像发展不全的人,还有李君茹、安宇姬那种赏心悦目的人,有洪小兵那种疑似患有多动症的人,还有蒋荫萍那种过于冷淡的人,有戚伟超那种总是拐调的人,还有闫嘉卉那种嗓音带有歌剧感的人……诶,等等,蒋荫萍跟戚伟超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违和感实在是太强了好嘛!
这些人进来之后稀稀拉拉地各自歪着,整个队形看起来就充满了喜剧色彩。
霍添终于在他们开口冒出第一句的时候,就可耻地笑了。
陈青柏都想冲过去给他一脚。
“你觉得他们这样能调教出来?”霍添拍着夏微予的肩,“已经没几天了哦,我看很悬。”
“学过声乐的人怎么不指点一下,好歹陈青柏还是你下铺的兄弟。”夏微予顺手掐了一把霍添的后腰,“看热闹是最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霍添最大的弱点就是特别怕痒,一下窜到门口去了,对着精神面貌相当不好的合唱大部队招招手:“啊哈哈,说的也是啊,我这人确实缺乏人道主义精神,我得改正。来来来,女士跟我到那边教室去,让我来为各位美人荐一下最适合你们的位置。”
趁着霍添左拥右抱的空当,剩下的男生已经无精打采地排起队,准备接受他们的音乐顾问进行个人指导。戚伟超超不爽地挠着脑袋。
想到自己还要让那个死姓夏的鉴别,真是不想继续参加的心都有了。
不过除了这个节目他也没什么能参加的,他不像霍添那种曾受过专业培训的,浑水摸鱼都做不好,更别提独唱。不会任何乐器、总是记混剧本台词、肢体动作永远比节拍慢一拍,还手脚不协调,简直就是文艺节目的绝缘体。
不过为了魏秋雁好歹他也得在送别会上露个脸才行。
他原本是想去话剧那组看看,能不能挑个少说话的角色,或者去当路边大树、柱子啥的,得知还有合唱这种滥竽充数的群众节目之后,他又放下了话剧的胳膊过来抱合唱的大腿。
虽是老歌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太潮,毕竟那首歌选的……
听起来有些哀伤,又带着点儿希望。
他的感情也总是带着哀伤,也顽强地坚持着一丁点儿希望。
这种纠结的关系真的可以随着一方毕业而结束吗?
算了,也就这么一次,对那个死姓夏的也不是不能忍。
尤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觉得自己真是荒凉凄怆,嘁了一声就默默地走了。
话说夏微予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明明知道他跟陈青柏就是相看两厌,被人夸了几句还想拿手走路了!唉,放他出门果然是不对的,这种人就应该关在屋子里,放出来应该拴在裤腰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隆重一个活动,他不出现在任何节目里真的好么,好歹他跟魏秋雁那两口子关系还挺不错的。戚伟超那种公鸭嗓又跑调的家伙都那么拼,现在正在努力克服缺点为他的单相思对象准备着表达自己的心思。
自己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太好啊……
每年大会餐之前的文艺汇演,每个人都各有心思。
合唱大队终于开始正儿八经练习了,霍添又蹲在窗台上看热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露出的这个表情对于下铺的兄弟来说太不厚道,但是就是忍不住哇!
不过在顾问带着不成气候的人们开始之后,他咧到耳根上的嘴立刻变换了一种更夸张的形状。
不止霍添傻了,其他人都傻了,夏微予认真一下也没比霍添差多少吧!
这人怎么了,该不会是之前一顿毒打把任督二脉都给打通了吧!
“干脆跟我一起吧,我这个大太阳一个人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也怪没意思的。”霍添笑嘻嘻地邀请道。
“这估计搭不到一起吧,你调太高了,我比较低,我可不行。而且我们擅长的方向也不一样,还有你的意大利版歌词我背不下来。”夏微予的回答让霍添的热忱倍受打击。
“你哪儿不行?我才不觉得。我觉得你特行,你广得很,哪里需要顶哪里,超百搭的那种。而且《离骚》那么变态的东西你都能背全文,一个歌词有什么难的!!!”
“那都是你的幻觉。还有歌词和课文不一样,我外语不好。”
霍添捂脸,还有比什么比,这人今天开挂了。
混蛋,认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不但会弹琴居然还会唱歌。比起霍添这个学过声乐的人,还有点超英赶美的意味。然而夏微予居然又回复他,不止弹琴,唱歌也是那个以前上过音乐学校的婶子教的,婶子自己也只是觉得高兴和喜欢而已。
大哥,话说你不是一只好端端的透明人么,现在的存在感强到本大爷的眼睛都快刺瞎了。
你婶子可是个神啊,我都想见见她了!
霍添哀伤地倚在窗台上,看着那个残忍地拒绝了他的人,瞬间觉得自己现在比林黛玉还凄楚可怜。
话说以前咋就不知道那家伙有这些逆天的附带属性,平时够低调啊。
唉,算了,现在能这么有精神也不是坏事,前段时间那人一蹶不振的样子,真是连鬼都要吓走了。老霍都不想从他旁边经过,觉得那股濒死即视感的阴寒简直能摄魂。
他高兴就好,别在意那些细节了。
之后欢送大会如期盛大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