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局……骆青瑶还是第一次看到自然行成这样的地貌。
师父曾说,困龙局自然形成的极其少见,要破此局除非山河移位。
凉城不在地震带上,就算在,她也估算不出何时地震。
被困的真龙是容墨,还是另有其人?她盯着那幅地形图,嘴角无意识抿紧。
若是容墨,正好可以解释为何他的主星宫沉。这局除自然形成之外,内里还有人为设下的盘龙阵,盘死了龙头。
没了呼吸,龙身就算强破了困龙局,终究难逃一死。
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由的闪过容墨自刎的画面,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
她要破局!
松开手中的佛珠,骆青瑶敛去其他的心思,认真关注眼下该关注的事。
大雨还有三天就会来临,在这之前,河堤必须修好。
折回去拿起案上的狼毫,将图中易溃坝的地方,全部圈出来,划上重点标记。
“这便是要修整的地方?”梁都尉跟容墨一道入了军帐,瞧见她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口吻却相当的自谦。“梁某对修河道一事一窍不通。”
“小僧也不通。”骆青瑶此言一出,那梁都尉的脸色顿时发沉。
既是不通,为何差莫大夫送来那样的书信,且一口咬定几日后大雨临城。
“如何修堤,都尉还请寻来精通之人,小僧可将图纸绘出,方便您让人照样去做。”骆青瑶拿着狼毫自行坐下,取了张纸铺开,埋头作画。
容墨意味不明的冲梁都尉递了个眼色,泰然坐到骆青瑶对面。
梁都尉无奈苦笑,吩咐侍卫送茶进来。
这小和尚还真是直来直去,她口中的不通,与他所言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不过,能让莫大夫帮忙跑腿,又能让主上如此上心之人,整个平城,怕是也只有龙泉寺的了悟方丈可与他比了。
看他小小年纪,行事却是沉稳的很。
可惜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儿家多好,主上从此再也不用孤身一人。
梁都尉悄然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退出去。
容墨听到他离开的动静,眼底的情绪柔和下来,目光再次回到骆青瑶身上,低沉的声线依稀染上笑意。“外边的百姓都等不及了,你何时出去?”
“皇帝不急太监急。”骆青瑶头都不抬一下,小小的身子几乎要伏到桌上。
容墨错愕,下一瞬,一串串愉悦的浅笑便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他的王妃,懂的还真是多。
少顷,梁都尉的属下端了茶水进来,很是奇怪的看着帐内的二人。
那小和尚坐着画画,对面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模样潇洒风流,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尊贵之气。
反倒是他们的主子,垂手站在帐外,如同护卫一般。
将茶水放下,侍卫默默退出去,心中不断揣测那二人的身份。
忽然而然的,都尉从大营调拨了上千士兵过来修河道,如今到了地方,反倒没了动作。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喝茶。”容墨见骆青瑶搁了笔,顺手端起杯茶送到她嘴边。“下雨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而且这场雨会下两到三天,最大降雨量初步估计会达到为50毫米以上。”骆青瑶顺嘴说完,意识到他听不懂,不由的吐了吐舌头。“就是很大很大的雨。”
容墨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口中那些听不懂的话,却是第一次见她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
粉粉的小舌,如火折子似的把他整个点燃。星眸闪过火焰,燎原一般。
骆青瑶伸了个懒腰,顺便揉了下有些发酸的肩膀,如高山湖泊澄净透彻的眸子,涌起狡黠的笑意。“城里的赌场开了盘子,我想赌大的。”
“现在买没雨的多,你想怎么做。”容墨饶有兴味的凝视着她。“还剩两日的时间。”
“你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把青玄暗查灾民失踪一事抖出来。”骆青瑶翘起唇角,双眸璀璨。“然后上神仙府门外闹事,指证我没给酬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在故弄玄虚。”
“好。”容墨简单利落的给了她一个字,旋即示意守在帐外的暗卫进来,把话交代下去。
骆青瑶脸上的笑意更盛,等那暗卫离开,立即倾过身子,距离很近的揶揄道:“你不怕我坑你么。”
容墨但笑不语。
若不是怕惊吓了她,激起她的逆鳞,他真想现在就告诉她,她是他的王妃。
骆青瑶讨了个没趣,刚坐回去就见裂风从帐外进来,起色比方才在马车上还差,不由的起身迎上去。“裂风,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裂风点了下头,无精打采地掉头往外走。
骆青瑶眸光微沉,旋即放了茶盏跟上去。它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变成这样。
“怎么回事?”容墨意识到出了状况,不假思索的跟上去。
“到了你便会知道。”骆青瑶走的极快,从手腕上垂下来的佛珠,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
梁都尉见他二人如此紧张,也顾不上问出了何事,唤来连锐,带着大概七八名近卫,急急跟在后面。
守在帐外的百姓窃窃私语一番,紧紧跟上去。
久旱无雨,这处的河道干的都裂开了大大的口子,腥臭之气直扑鼻翼,惹的人一阵犯恶。
裂风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停在一堆新挖的土堆之上,嘶鸣着刨着蹄子,回头望向骆青瑶。
骆青瑶定睛瞧去,只见那土堆一侧,竟有大片才被人挖过的新泥。
“泥下有东西,都尉大人请安排人手挖开。”骆青瑶捻着佛珠,身子隐隐发抖。
容墨眸光微沉,踱步至她身后,自然而然地轻揽她的肩头。“那泥底下到底藏着何物?”
骆青瑶缄默不语,左手捻着佛珠,定定望向那崭新的土堆。只觉周身发冷,胸口疼的仿佛肋骨被人生生取下。
空气静默,不安的气息沉沉笼罩下来。
容墨能感觉到掌心之下,那单薄瘦弱的肩膀在不住发抖,眉峰愈发压低。
这河床干涸已经很长时间,看那土堆翻新的程度,也不过是这几日才挖开复又填埋。
想到她今日此来的目的,容墨的黑眸不由的闪过一道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