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想起青玄扮作她的模样,骗过凉城百姓的事,唇角微勾。
这么爱记仇的性子,空无大师怎会收她为徒。
也幸亏她是佛门俗家弟子,若是寻常身份,怕是江湖中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挽好了发鬓,容墨把梳子收起来,拿起放在桌上檀香木簪,小心插入她的发间。
自从将这个发簪送她,她似乎日日都带着。
“好没有啊,这么久?”骆青瑶脖子都酸了,感觉他今晚帮自己梳头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好了。”容墨拉她起来,转身拿起丫鬟送来的斗篷,仔细披到她身上,俯身系好带子。
骆青瑶摸了摸领子上的狐狸毛,笑眯眯的拉他往外走。
出了暖阁,冷风一吹,她顿时打了寒颤,急急拢紧斗篷。
才秋末就这么冷,冬天可怎么过?
回头看一眼容墨,只见他一袭玄色锦袍,轻盈潇洒,好似感觉不到寒意,顿觉内伤。
都是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赌坊离正阳门很远,两人出府上了马车,骆青瑶无意回头,见大门上的挂着逍遥居三个字的牌匾,不由的好笑。
明明开门的方向是背对着的,结果左边神仙府,右边逍遥居,这种巧合人为的痕迹不要太明显好么。
“怎么了?”容墨把她拉过来,动作自然的抱住。“笑什么。”
骆青瑶摇头,唇角却翘得高高的。
他也有幼稚的时候。
容墨按了按眉心,好气又好笑。
那宅子原来就是逍遥居,他买下宅子后,动了里面,外面一丝都没动过。
片刻后,马车到了赌坊门外。骆青瑶急不可耐地撩开帘子,兴冲冲的跳下去。
容墨跟在后面,一贯的优雅从容。
宣城的赌坊比凉城大了数倍,来赌的人也多。
两人进去后,直接上二楼。
一楼赌的最大的也不过一两银子,二楼是百两起步。
骆青瑶披着狐裘斗篷,露出一张绝美的小脸,娇小可人的站在容墨身边,一出现就被人注意到。
容墨从荷包里拿出一沓银票,一边下注,一边低头在骆青瑶耳边耳语,告诉她这边赌坊的规则。
骆青瑶听的津津有味,看他的眼神全是崇拜,热烈的让他险些抵挡不住。
今晚他们是来赢钱的,因此容墨买什么都中,不一会的功夫就赢了上万两。
其他赌徒见状,眼底纷纷冒出贪婪的光。
然而容墨并不打算在二层久留,清点了一遍银票,带着骆青瑶不疾不徐地上了楼。
三楼这一层,来的几乎都是宣城的富商、王公贵族,因此下注的数目也大。
容墨一出现就开始赢,到后面不意外的惊动了赌坊老板。
那人冲出来,见到容墨明显怔了下,视线下移,瞧见他袖口处的标记,虚张声势的说了两句,老实站在一旁候着。
主上不是还在路上么,怎么神出鬼没的。
容墨看都没多看那老板一眼,赢得差不多,放开手让骆青瑶下注。
“我输了怎么办?”骆青瑶看着眼前堆成山的银票,激动的手心都有些发潮。
这才堵了多久……容墨说要把赌坊赢下来,不会是真的吧。
“随便输,别怕。”容墨揉揉她的后脑勺,笑容宠溺。
骆青瑶被他脸上的笑容震到,呆呆点头。
赌局重新开始,她攥着满手的银票,一下就丢下去三万两买大。
不出意外,果然输了。
第二把,第三把,原先跟着准备回本的人,纷纷散去。
骆青瑶无语望天,她这赌运未免太差了点,竟然一次都没赢。
“这回听我的,我捏你拇指,你就买大,捏小指买小。”容墨借着给她整理斗篷的机会,悄然在她耳边轻笑。
骆青瑶眨了眨眼,脸上划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第四把,骆青瑶装模作样的听了一阵,感觉到容墨粗糙的指腹,捏住自己的大拇指,旋即毫不犹豫的下了五万两买大。
聚在周围的赌徒见状,一窝蜂的全买了小。
容墨但笑不语,神色淡淡的示意小二开盅。
骆青瑶赢,周围瞬间静的落针可闻,一个个不敢置信的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好玩么。”容墨俯身,嗓音沉沉的跟她耳语。“想不想看他们跟你一起输的样子。”
骆青瑶扭头,不可思议的凝视他几秒,兴奋点头。
容墨唇边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又帅又痞的样子,说不出的勾人。
骆青瑶看呆了去,好一会才回过神,心脏怦怦直跳。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大部分跟着她买,小部分买相反的。
开盅,又是骆青瑶赢。再开始,所有人都跟她买一样,有的甚至下了两倍。
如此重复了五六把,三层的赌徒几乎都云集过来,她买什么他们就跟着买什么。
又一把开始,骆青瑶在容墨的授意下,把一半的银票推出去。
其他人纷纷加大筹码,恨不得一把就翻身回家。
结果输了。
骆青瑶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杀人目光,淡定缩回容墨怀中,唇角一点点向上翘起。“我是不是捅了马蜂窝。”
“愿赌服输。”容墨把剩下的银票拿回来,波澜不兴的让小二继续。
小二脸色都白了,战战兢兢的开始摇盅。
“就一把,赢了,这家赌坊从此以后是我娘子的。”容墨丢了三十万两的银票下去,抬手搭上骆青瑶的肩膀,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耳垂。
小二被他下注的数目惊到,双腿发软的望向人群里的老板。
老板点点头,示意他开盅。
自然是容墨赢,拿着字据和房契从赌坊里出来,骆青瑶感觉还跟做梦似的。
他们真的赢了一家赌坊,还是宣城最大的赌坊!
“以后每月,掌柜的都会把账单送到神仙府,娘子无需多虑。”容墨的嗓音压的很低,藏不住的笑意,一串串溢出喉咙。
骆青瑶也忍不住笑起来,开开心心的上了马车。
回逍遥居洗漱一番睡下,一夜无梦,隔天还不到五更天,她便冻醒过来。
伸手摸了摸身侧,发现容墨不在身边,心里一惊,旋即爬起来披上斗篷去找他。
天色将明未眀,后院里依稀传来兵器撞击的声音。
骆青瑶惊疑收敛气息,狸猫一般闪身出去,后背紧紧贴着墙,伸头望向院中厮杀正酣的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