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香院十大头牌,婉柳姑娘虽不是排在第一位,但天生国色,肤如凝脂,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她尤擅古琴,成名之年,一曲《广陵散》技惊四座。
宣城多少文人雅士,皆以能听婉柳姑娘弹奏一曲为豪。
如今,哀叹遇人不淑,纱衣清扬的站在澜香院门外求助,人人心头都存着疑问,能将她芳心掳去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散发着阵阵墨香的卷轴完全展开,一银发男子,身穿布衫背着手立于纸上。
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黑眸炯然有神,高鼻深目的样貌,英气逼人,却又比寻常人多了一丝仙气。
“这不是……不是国师大人么?!”有人不敢置信的惊呼。
去年白龙寺祭天,国师就穿着这一身寻常的衣服,亲自主持祭天大典,大部分的宣城百姓都见过他。
“怎么会是国师大人,他不是一向清心寡欲么。”
“就是……”
“可婉柳姑娘哭的这般伤心,也不像是假的……”
不确定的声音越来越多,婉柳听着那些议论,含泪屈膝跪下。“奴家从不过问客人身份,听曲素来价高者得,只是这人与奴家情投意合,故而有了交集。”
看到美若娇花的婉柳下跪,那些原本有些怀疑的人,此时早已确信无疑,纷纷出声要她起来说话。
婉柳悄然松了口气,视线掠过对面茶楼三楼的窗户,泛红的眼眶再度滚出清泪。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老国师的画像也被人挂了门前的牌坊上。
婉柳哭的动情,到后来更是哭晕过去,被澜香院的妈妈带走。
咒骂谴责老国师的声音越来越多,不一会的功夫,整条街都炸开了锅。
骆青瑶含笑收回目光,惬意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你说老国师会不会跳出来,指证婉柳姑娘说谎。”
“不会。”容墨伸手给她倒了杯茶,眼底笑意沉沉。
这种事众口铄金,最好的应对法子就是置之不理。越说,惹来的怀疑越多。
骆青瑶挑眉,老国师理会了才好呢,她还有后招等着他。
在茶楼坐了片刻,她想起要给容墨炼药一事,拉他下楼,大大方方的去南宫澈开在宣城的医馆。
记得在龙泉寺后山禁地,当时容墨并未透露,他跟南宫澈熟识,一起击杀群蛇之时,他的反应也陌生的很。
就好像,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若不是后来南宫澈寻到逍遥居,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很不错。
不过,容墨想要夺取皇位,肯定还有诸多布置,只是这些都跟她无关。
她只要保证自己和容墨不死在老国师的阴谋之下,命格便可破解,之后找到玉净莲,或许就能回家陪师父打坐、念经、参禅。
容墨略心塞,一直到了医馆都不怎么说话。
她还是想要回去,回到她口中那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时空。
进了医馆,骆青瑶找到药房的伙计,依次说出药名和分量,请对方帮忙抓药。
医馆内的人不是很多,等着抓药的间隙,又进来两人。
她下意识回头,没想到竟遇到个熟人。
裴绮兰蓦然怔了怔,忽然发狂的扑上去。“神棍!你让我好找!”
骆青瑶闪身避开,捻起佛珠单手竖掌施礼。“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今日阳光晴好风和日丽,你为何如此暴躁。”
虽开着玩笑,心中却不免狐疑。
她到底是来宣城投靠亲戚,还是被容霄给带回来了?
那日在龙泉寺给她断姻缘,容霄就在树上,他听到那些话不该一点动作都没有。
视线下移,瞄见她锁骨上的点点红痕,不由的笑了。
她就说嘛,容霄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只要对他有益定会极力争取。
“臭神棍!我今天要杀了你!”裴绮兰一听,脸色涨得更红,恼羞成怒的再次扑过去,手里多了一只纯金打造的步摇。
若不是这该死的神棍,太守府不会被抄家,她也不会被容霄逼到宣城来,成为他府中的侍妾!
那个废物如今根本不能人道,却要夜夜折磨她,折磨骆青雪!
“小僧做了何事,让你如此记恨,不如说出来让诸位都评评理。”骆青瑶轻松闪避,唇边挑着一抹淡笑。
她当初给自己下迷药的时候,怕是不会想到,有一日她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裴绮兰一噎,俏目染上火气,气哼哼的僵在原地。
要怎么说,难道说这神棍给自己断姻缘,结果自己真的被大皇子看上?!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施主可是忘了?”骆青瑶唇边的笑意渐浓。“要不要小僧提醒你?”
裴绮兰又气又怒,伸手抓住丫鬟的袖袍,落荒而逃。
骆青瑶踱至医馆门口,翘着唇角目送她的背影走远。
裴家千金的日子这么不好过,骆青雪估计也不乐观,如今共侍一夫,也不枉她们金兰姐妹一场。
“回去还是继续逛逛。”容墨拎着抓好的药,从容自若的抬手揽上她的肩。
“再逛逛。”骆青瑶回头冲他笑了笑,接过药包递给车夫。
从凉城走的时候,她没带炼药用的器具,要想给他炼药,只能现买。
一路步行穿过市集,有认出她的百姓,无不拱手作揖。
骆青瑶含笑回礼,毫无架子可言。
容墨带着银质面具站在她身边,不意外的被注意到。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也拱手作揖,甚是客气。
“你真是沾光了。”骆青瑶含笑揶揄。“我昨日听府中的小乞丐说,宣城百姓都知道逸王爷不学无术,又长得其丑无比。”
“也是事实。”容墨勾起唇角,星眸璀璨。
骆青瑶偏头,丢给他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捂嘴偷笑。
他那样若是不学无术,别人也不用活了。
买完需要用的工具,两人信步往回走,骆青瑶脸上的笑容敛去,很是郁闷的嘀咕。“神仙的面子也不好使,竟然没个肯给我打折的。”
“你又不缺那点钱。”容墨无语。
“可要是有人给我打折,我会很开心啊。”骆青瑶弱弱反驳。“我好歹是神仙。”
“还不是。”容墨抬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还要买什么。”
“不了,没什么想买的。”骆青瑶垂下手,眸光闪了闪,掉头往东大街那边走去。
骆鸿卓要修葺娘亲住的院子给骆青雪,她不帮忙,实在太不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