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思索,寒花笑几乎本能地挥剑,来不及调整为刺击,当刀使狠狠劈向沙叱勋后脖项。沙叱勋眼观六路,清晰把握周围情形,心知若一意格杀泉盖,自己亦必将躲不开寒花笑势如闪电的斩击,和泉盖峙以命易命不是他的理想,别无选择,唯有怒哼一声,敛剑向外暴闪开去。
寒花笑已来不及回架多泊牙青的攻击,借挥剑之势身形竭尽所能地侧移,避开后心要害。多泊牙青战刀呼啸而至,刀尖扎入寒花笑左肩,入肉三分,只需再往前三分,便可顺势下切,将寒花笑剖成两半。寒花笑本拟抢出一线先机,由沙叱勋旁让腾出的小小空隙突入岔道,然则连番透支之余,他已到灯尽油枯地步,真气无以为继,发力间,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往前栽倒。花归处与泉盖峙此刻都已失去重心,眼睁睁看着他陷于绝境却有心无力,各自徒劳咆哮。
多泊牙青眼见时机大好,手腕一翻,狼牙刀正拟往前推进,将寒花笑斩为两截,灵觉却不合时宜地倏忽一跳,猛觉一股杀气突如其来,泛体而入,并瞬间转强,迫在眉睫,凛冽得令人齿冷。身经百战,他有足够经验判断出这股杀气的可怕,哪里还顾得上杀人?紧急团身回刀,向身后疾扫,同时奋力向前方斜刺窜出。
又是一名与寒花笑一般打扮的契丹战士,又是一柄夺命的利剑,又是无可挑剔的角度,几乎与刺杀骆务整如出一辙,只不过为了救人而提前爆发杀气,吓阻多泊牙青杀人同时,亦错失杀他机会。
花归处咆哮声未绝已化作欢呼,他一眼认出了身穿契丹军服的叶静,信心数倍增长,刹那间甚至开始相信骆务整确实已经毙命,而刺杀骆务整的非叶静莫属。他对叶静剑术极为推崇,心中一直认定他比寒花笑至少强出一两个档次。
叶静一剑逼退多泊牙青,身形略不停滞,抢至摇摇欲坠的寒花笑身侧,左手挽起他胳膊,右手挥剑,刁钻一击,迫退迅速翻身杀上的沙叱勋,一鼓作气,携寒花笑冲入岔道之中。
泉盖峙际此缓过一口气来,虽不认识叶静,却看出其身法剑术与寒花笑大同小异,料定他亦是九重天之一,略错身形,让过他们,探手搀住寒花笑另一条胳膊,翻身向李家集方向奔去。
花归处先前处于第二序位冲锋,消耗不如冲在最前的泉盖峙剧烈,死守道口时的对手多泊牙青又比沙叱勋逊色一筹,际此尚堪可一战,挥剑断后,截住率先挥剑追击的沙叱勋且战且退。
多泊牙青被叶静突如其来的一剑杀得狼狈不堪,加之速度本来就稍慢,调整好重心,翻身再想追赶已稍稍耽误些时间,前面抢出十几名悍然追击的契丹战士,乱七八糟地将狭窄的通道堵死,令他无法顺利前行,而廖清歌亦姗姗来迟,与多泊牙青发狠踩着契丹战士脑袋赶到前面时,寒花笑一行已逃到寄放战马之处。
左言迟还算厚道,仅仅骑走自己战马,其余四匹战马仍在原地。叶静奔行中掌抵寒花笑后心,略注一股真气,让他能够自理,才松开他胳膊,翻身杀回,让过被沙叱勋杀得鸡飞狗跳的花归处,利剑激起狂飙,将沙叱勋截下。
沙叱勋与泉盖峙一场恶战,消耗亦相当严重,欺负消耗更加剧烈的泉盖峙、花归处不在话下,碰上龙精虎猛的生力军叶静立马角色翻转,成为被欺负的一个,甫一交手便被叶静一轮快剑杀得手忙脚乱,锋芒丧尽,连挫数步,眼睁睁看着寒花笑三人各自上马,扬长而去。
叶静亦不恋战,一轮疾风暴雨攻势将沙叱勋逼得节节后退,抢在多泊牙青与廖清歌赶到之前,翻身疾走,跃上左悬灯的桃花璇,策马向寒花笑三人追去。
沙叱勋不依不饶地追出数丈,才不情愿地明白已无可能截下人家,颓然止住,转身,抱着一线希望向紧跟上来的廖清歌询问:“骆帅怎样?”
廖清歌随之止步,神情黯淡,无语摇一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几乎就在沙叱勋询问廖清歌的同时,花归处亦在问寒花笑同样的问题,尽管路窄不宜两骑并行,可刚刚于追兵拉开一些距离,他便迫不及待地策马追上前面的寒花笑,高声问到:“骆务整真死了?”
寒花笑连吃奶力气都消耗干净,大声说话都不能够,声音相当虚弱:“你以为左言迟抱着一个大馒头跑掉?”
可声音再弱,驰在最前面的泉盖峙仍耳尖听见,猛然勒马,回首,目光充满疑惑,直逼寒花笑:“你说什么?”
三骑马几乎撞成一团,好在寒花笑骑术精湛,往斜刺里一错,紧急勒住战马,花归处则由泉盖峙身旁险险冲过,惊出一声冷汗,大声抱怨:“一惊一乍,有意思么?差点叫你害死!”
沙叱勋尚在视线之内,随后赶到的叶静不由分说,挥鞭抽在泉盖峙马臀,泉盖战马再度起速,向前驰去,叶静纵马跟上,替寒花笑做出确切回答:“骆务整死了,左言迟提走的正是他的首级。”
前面花归处再度欢呼一声:“青霄杀手,我崇拜死你了!”
叶静一怔,片刻才领会他意思,简单纠正:“不是我杀的。”
泉盖峙在前引路,疾驰出十几二十里地,见甩脱追兵,而寒花笑又有些支撑不住,放缓马速,折入一处隐蔽所在,下马,回身将寒花笑亦搀下,扶他靠着一株大树坐下,关切询问:“撑得住么?”
寒花笑一脸惨白,勉强笑笑:“还好,歇一歇就没事了。”
花归处跟上前来,满脸不悦,飞起一脚,踢在寒花笑的尊臀上:“死杀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枉我把你当作朋友!”下脚有分寸,看着很猛,其实不重。
寒花笑一挣扎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哪有?”
花归处再踢一脚:“踢不死你,少装可怜。”一指叶静,“他是怎回事?你不是说他不会加入么?还编出一大堆理由。”
寒花笑求助地望向一旁静坐的叶静:“怎么回事?”叶静出现的确在他设计之外,不过亦在他预料之中,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叶静却一定知道,在弄契丹军服时猜到的,并多弄了一套,他自己穿上,充当后备杀手,以确保刺杀成功。当然,叶静事先并没打招呼,若非寒花笑濒临绝境,他甚至不会现身。
叶静很不捧场地沉默,埋头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寒花笑无奈只好向花归处讨饶:“拜托别再踢我,我没骗你呢,要知道他会加入,还不让他打头阵?我又不是很勇敢。”
花归处很上瘾地又来一脚:“少来,我是再不会信杀手的话了。”
寒花笑为保护臀部不继续受到侵略,倒打一耙:“你这是仗势欺人呢,要是你比我伤重,该我踢你才对,都说好你们出击顺序,怎么就变掉?”
如果左飞扬的出击顺序没有更变到最后,他将没有机会去砍下骆务整首级,突围通道亦将自始至终地保持通畅,大家可以轻松脱困,左悬灯亦不会沦为俘虏。花归处顿觉理亏,与泉盖峙对视一眼,嘴硬着:“左言迟是你带来的,你又没告诉我他有问题。”赶紧转移话题,“算了,不踢你了,你给的护身符……”
寒花笑赶紧乱咳一气,咳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打断他说话。
还好泉盖峙似乎没有听到,快步上前,右掌抚其后心,毫无保留地注入一股真气,等他狂咳平息,自我检讨:“你该踢我,左言迟提议由我打头,只我认得骆务整,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作主张同意,不怪花归处。”
寒花笑只想转移话题,其实亦明白自己安排的出击顺序不很恰当,泉盖峙各方面都更适合充当箭头人物,他之所以选择花归处只是担心泉盖峙面对大仇无法控制情绪:“是我疏忽,顺序安排有些欠妥,不过,你们两个相互掉换一下位置就好,怎会换成左言迟殿后?”
花归处泄气地退到一边,嘟哝:“谁知道他是个奸诈小人?”好奇地,“他到底什么来历,抱着骆务整脑袋逃走想干什么,抢功劳还是拿回祖庙当祖宗供起来?”
这亦是令寒花笑最头疼的问题:“只知道他是左功定的儿子,跟秋云岫他们肯定有些瓜葛,”莫非他或者左功定就是左悬灯背后那个深信自己能够干掉骆务整的人物?大有可能,左言迟城府极深,相处之时或许已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摸了个底掉,“看上去人很不错,可就是有点琢磨不透。”如果左功定父子真是悬灯背后的人物,他们目的又何在?
花归处:“不错个屁,我早说他是个奸贼。”想想自己好像并没说过,更正,“说没说我心里反正明白他不是玩意儿。”
泉盖峙没有看到刺杀骆务整详情,好奇地向寒花笑:“你怎么宰掉骆务整,他的脑袋又怎会落在左言迟手里?”
寒花笑谦虚地:“你们干得漂亮,把骆务整注意力全吸引过去,换谁溜到他身后都能一剑刺死他呢。杀完我没想要割下他首级来,左言迟跑去割的,为此还断了我们彼此的衔接。”左言迟如此冒险,难道骆务整的首级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泉盖峙至此才彻底相信骆务整已死,长舒了一口气,旋即,眉头又皱起:“左言迟是不是跟骆务整有血海深仇?”自己跟骆务整绝对算得上苦大仇深,亦不会不顾一切地非要割下他的脑袋,“或者,骆务整的脑袋很值钱?”
花归处狠狠地:“个兔崽子,别让我再见到,什么东西,光顾自己跑,连妹子都不管,可怜了左悬灯,不知要怎样遭罪也!”
寒花笑敏捷地撩起目光:“什么妹子?”
花归处依然觉得寒花笑与叶静早就串通好来,却不肯告诉自己,恨他不够义气,没好气地:“你不知道吧?我说你带着我们这帮人来刺杀,左言迟是个坏蛋你不知道,左言迟跟左悬灯是兄妹你亦不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要不是有护身……”
寒花笑赶紧又打断他来,有些后悔给了这个大嘴巴一个护身符:“他们会是亲兄妹?不太像呢。”想想,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你一说,又有点像了。”
花归处:“像个屁,”连神情举止都不像,他先前说像只是诈一诈左言迟而已,事实证明左言迟不太经诈,“不是亲兄妹,悬灯是左功定的养女。”
“是吧,我就说不太像,要是亲兄妹我早就看出来了。”寒花笑说完,神情倏忽剧变,猛地一跳,从地上直跳起来,失声轻呼,“我明白了!”话音才落,眼前一黑,一头向前栽去。苦战之余,体力严重透支,加上伤势匪浅,他哪里经得起剧烈运动?
另外三人被他唬一大跳,齐齐抢上前来,离得最近的泉盖峙一把将他捞住,急切询问:“怎么了?”
小心扶他坐回地上,花归处特别地还替他揉揉臀部,似乎想消灭罪证,安慰自己他的晕倒与自己那三脚没有关系,叶静则转至他身后,右掌抵住他后心,将一股同源同流的真气缓缓注入。
寒花笑悠悠还魂,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得有些急了,我不太会这样呢,身体很好。”
泉盖峙探查他内息颇为稳定,放下心来:“方才你说明白了什么?别急,慢慢说。”
寒花笑苦恼地摇一摇头:“我知道左言迟为什么非要得到骆务整首级了,我们这回怕是白忙一场呢,骆务整很快就会起死回生。”
泉盖峙从不信邪,更不信什么起死回生,却相信寒花笑不会乱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一脸迷惑:“怎么说?”
寒花笑:“第一眼看见骆务整我就觉得眼熟,你们谁有见过左功定?我没有看清骆务整样貌,可他与左功定身形体态非常接近,一举一动更加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泉盖峙一脸迷惑:“我第一次见到左功定便觉他与骆务整相像,连样貌都有点像,有什么关系么?”
寒花笑:“左悬灯有种本事,能将人的面皮剥下来制成面具,明白了么?左言迟他需要的不是骆务整的首级,而是面皮,”剥面皮是细致活,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左言迟当然会选择更快捷方便的斩首,“他们是要炮制出另一个骆务整呢。”
泉盖峙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花归处首先质疑:“可你当着几百契丹人的面宰掉骆务整,左言迟还斩了首级,左功定装扮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
泉盖峙反应快些,代替寒花笑回答:“骆务整被杀得太过容易,连我们都不太相信,何况别人?左功定只需一口咬定真正的骆务整只是个替身,大可以借尸还魂,取而代之。”
寒花笑补充:“左悬灯先前对骆务整的行程颇有把握,我就怀疑骆务整身边有他们安排好的眼线,这个眼线肯定与骆务整相当亲近,我猜无外乎是他身边四大高手之一,届时他会替左功定证明身份,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没有办法证明被杀的是真正的骆务整。”
花归处:“等等,左悬灯已被俘虏,她会制面具又有屁用?”
寒花笑:“她多大点年纪?制作面具肯定不是她发明呢,我猜是跟秋云岫学的。”果真如自己猜测,那么上回悬灯说做一张面具要几天工夫有可能就是说谎,左功定想成功伪装骆务整必须很快现身,哪怕耽搁一天两天,沙叱勋率队退回营州,消息传开,再想冒充骆务整将毫无可能。
花归处:“左功定干嘛要干掉骆务整再冒充他,费这许多心思,很好玩么?”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亦不是关键,寒花笑:“若左功定真的冒充骆务整,我们这一单就白做了。”说的是钱和信誉,实则更担心左功定会按骆务整方式行事,照旧祸害冀州及周边百姓。目光一一扫过三名同伴。想要阻止左功定,只有从头再来,将这个候补骆务整干掉,可现在除了叶静还保持能力,花归处、泉盖峙差不多都已山穷水尽,自己更是伤得七死八活,凭什么去刺杀左功定?何况真正的骆务整已死,泉盖峙大仇已报,未必愿意再陪他们玩下去。
泉盖峙显然看穿他想法,断然表明立场:“借尸还魂的骆务整还是骆务整,谁想当骆务整就该死,杀光为止。”不过,就算他想杀现在亦无能为力,“不过,怎样杀法,需先考虑清楚。”分别望一眼寒花笑与叶静,“二位有何高见?”问专业人士总没错。
叶静依旧埋头不语,寒花笑亦是一筹莫展,左言迟已相当了解他,刺杀左功定因此加倍艰巨,段时间内几乎没有可能做到。
花归处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发表意见:“不如,我们直接回去告诉沙叱勋他们左功定想冒充骆务整?”
泉盖峙苦笑:“怕还来不及开口就给他们宰了,你知道他们谁是左功定卧底?”顿一顿,分析,“沙叱勋原先是铁勒将领,被骆务整俘虏,骆务整很器重他,以国士待之,两人臭味相投,深相期许,他肯定不会是左功定的探子;多泊牙青是他把兄弟,和他同声同气,应该亦不会是。”
寒花笑估计他不知道龙靠岸被杀:“龙靠岸死在左言迟剑下,那么只剩下……”
花归处性急地抢过话头:“肯定是廖清歌,我就觉得她跟左悬灯有点不对劲,左悬灯分明是故意给她擒住,好巩固她在契丹人中的地位。”他当时所处位置较高,恰好看到左悬灯被擒过程,大有深意地笑笑,“害得我们多情的小杀手差一点稀里糊涂地殉情。”
寒花笑面红耳赤:“不好乱说,我哪有别的意思?既然扎一块堆,大家就是兄弟姐妹,总需尽力是吧?”倒是觉得花归处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给悬灯创造了逃跑机会,她却没有跟上,莫非真是故意被擒,以免廖清歌被沙叱勋等人怀疑?
花归处不依不饶:“你没别的意思脸红什么?”
寒花笑确实不该脸红,亦弄不清自己为何脸红,解释不清索性不去解释,言归正传:“不管沙叱勋跟骆务整私交怎样,统帅死于非命,沙叱勋等人都要担极大干系,明哲保身,左功定冒充骆务整他们或许求之不得,就算知道他是假扮,怕亦会将错就错,我们去向他们说明真相没有用呢。”
泉盖峙点头:“没错,骆务整被刺,沙叱勋难辞其咎,回营州,孙万荣砍他脑袋都说不一定,私交再好,他亦不肯替姓骆的殉葬,我们去找他,不信他要杀我们泄愤,信了则会杀我们灭口。”
此为诛心之论,花归处只好打消此类念头:“那我们就在这里埋伏,左功定既然要尽快变成骆务整,弄好面具后,必走此间去见沙叱勋他们。”底气有些不足,左功定最快半天就能赶来,一天半天工夫,他顶多只能恢复四五成能力,泉盖峙能恢复三四成就不错,寒花笑一身新旧内外伤创,届时怕连一成战力都难有,而左功定本身是顶尖好手,加上对他们相当了解且实力不俗的左言迟,身边少不了还要再带上一群厉害的护卫,伏击成功的可能性相当渺茫。
寒花笑:“左功定一来需赶时间,二来还要有个落脚点好制作面具,由这条路走,李家集是最近的集镇,左功定十有八,九就在李家集等左言迟消息。”按眼下情形,干掉左功定难度极大,最好有其他办法阻止左功定,“我们不一定要杀掉左功定呢,只需毁掉骆务整首级或者脸面。”骆务整的面皮一旦戴到左功定脸上,再想毁掉不会比刺杀左功定容易,最好在此之前将它销毁。
叶静心领神会:“我去李家集,看看有没有机会。”起身,直趋桃花璇。
花归处看一眼寒花笑又看一眼叶静,迟疑一下,喊声:“我陪你去。”一指寒花笑向泉盖峙交待,“这个杀手交给你了,好好看住他,回来我还要给他算账。”快步追去。
叶静在桃花璇跟前站住,想一想它太过醒目,容易给左言迟认出,懒得打招呼,转向寒花笑的零时坐骑,翻身跃上。
寒花笑叮咛一句:“没有机会不要硬来,回来从长计议。”
话未说完,叶静与花归处已扬长而去。
两骑马沿狭长小道驰出一段路,路面渐渐宽敞一些,一旦可容两骑并行,花归处立即策马追上叶静,热烈赞美:“你的剑法好得没法说,我以前从来不服别人,你是第一个。”
叶静无动于衷地向前驰出一阵,才说:“你剑法亦不错。”
花归处实事求是地:“跟你比差一大截,不过,跟你打一仗下来,真学到不少东西。有空你再点拨我几招?”见他没有回答意思,亦不纠缠,话锋一转,好奇地问,“你和寒花笑真是一个师傅交出来的?剑术怎不一样?你的简单凌厉,看着都叫人胆战心惊,他嘛,让人说不出来,好像不怎么厉害,又好像蛮厉害,看不懂。”
叶静:“秉性不同,家师一向因材施教。”
花归处似懂非懂,瞎琢磨一阵:“我反正是搞不懂他,你说他胆大吧,平常说个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句话天上会掉下坨鸟粪来把他砸死;说他胆小,发起狠来,连骆务整都敢刺杀,到换命的关口还真豁得出去替泉盖峙挡剑。”
叶静:“他认死理,固执起来,没谁能比他胆大妄为。”
花归处:“那你说他成天装孙子,累不累?我就看不惯他这个,一看就来气,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人死鸟朝天,一天到晚装副熊样给谁看?”
叶静又是默默前行一段,才回答:“我们都是孤儿,从小要饭,给人欺负惯了,不夹起尾巴做人早给打死,胆子小是习惯吧。”
花归处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你怎没有这坏习惯?”
叶静闭口不答。花归处穷追到底的精神并不坚决,一旦遭遇抵抗立即瓦解,却又有些不甘心,换一个问题:“对了,寒花笑是他的化名吧?你的化名叫什么来?下回见面亦好打个招呼。”
前方道路再度收窄,叶静显然不想再聊下去,毫不犹豫地提马上前,将花归处甩在后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