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茶楼闹事

南尽欢怕曹氏借着铺子的事,把南贵给安插到铺子里去,连忙解释,“没事,蓝大掌柜只是来同我说了说一些账目的问题。”

曹氏也没多坚持追问,只轻微的点头,“没事便好,要是出了事,可让你大伯去管一管,自家人肯定比外人可靠。”

“我明白。”

这顿饭,南尽欢吃得别扭,随便吃了几口后,就说饱了,离开了雾苑。

“厨房采买那边可有什么变更?”南尽欢一回南苑,就让南霜去打探厨房采买的事。

南霜摇头,“没有任何变更。”

南尽欢嘴角掠过一抹冷笑,“看来,大伯母是从厨房采买这儿分了一杯羹。”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南尽欢都没有去了解过蔬菜、鸡鸭鱼肉这些东西的物价,对于财富万贯的南家而言,南尽欢并没有将这点银子放在心上,更没有去计算过下人到底会从中克扣多少银两,毕竟也就那么点银子,对于南家而言,如同沧海一粟。

如今细想,御下必须要赏罚分明,严格执行,银钱虽小,可这种欺瞒主子,暗中克扣之人,必然是欺上瞒下,府中皆是些这样的人,如何能过得舒心、安心。

第二日一早,北奕辰过来带南尽欢出去玩。

以前北奕辰还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得到重用,经常会来带南尽欢在上京城各个地方逛,自从一年前北奕辰得了重用,差事多了起来,便变得十分忙碌,能带着南尽欢出去玩的机会就少了许多。这回,南尽欢表面上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北奕辰出去玩。

上京城甚是繁华,街上热闹非凡,北奕辰在路边给南尽欢买了两个糖人,之后两人又去永宁河租了艘画舫,沿着永宁河看对岸两边的风貌,画舫中有个唱曲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模样稚嫩,弹唱的曲子都是欢快喜庆,略有些青涩,声音脆脆嫩嫩的,不似那些入了风尘的女子唱的曲软腻柔媚。

那小姑娘穿的衣裳红红绿绿的,有些旧,而且极不合身。

南尽欢咬了一口苹果,让南枝拿了钱袋出来,把一整个钱袋里的钱都给了那个唱曲的小姑娘,“用这些钱,买身好衣裳,你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别再出来唱曲了。还有,自己留些钱,别全给了家里人。”

南尽欢不知道她这些钱,能不能让这个小姑娘换一条路走。

小姑娘接了银子,看了一眼,一袋子沉甸甸的,少说也得有四五十两。她感激的跪下磕头的感谢南尽欢,“多谢南姑娘,南姑娘是丫头的恩人,丫头一辈子记得南姑娘的大恩。”

“于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南尽欢扶了那丫头起来,“记得要行善,莫做坏事,当然,若有恶人欺你,你要比恶人更恶。”

突然,北奕辰举杯喝酒的动作停下,震惊的看向南尽欢,南尽欢最后的这句话,令他骤然起疑,她怎么会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

目光渐渐聚焦,落入他眼里的是南尽欢温润又天真自在的笑容,纯净毫无杂质。

北奕辰看得有些痴。

许久侧目回神,漫不经心。

画舫靠了岸,北奕辰牵着南尽欢的手上了岸,他道,“有些口渴,前面正好是你家的茶楼,我们进去喝口茶歇一歇。”

“也好。”

茶楼里生意很好,里面也有弹曲的人,不过这儿弹曲的比画舫里唱曲的格调要高许多,请的是上京城里的极擅音律的人,清高冷傲,绝非那种小巷子里的人可比。南府的茶楼都是如此。

南尽欢和北奕辰刚进来,掌柜就亲自过来迎接,请二人往楼上包厢去。

才上台阶,就突然听得大堂里有人拍桌子哄闹,“掌柜的,你们这茶味道不对!只有苦涩,没有甘甜,可不是上品碧螺春!”

“就是,三钱银子一壶的上品碧螺春,汤色碧绿清澈,叶底柔匀,饮后回甘。而我们的这壶茶,茶叶硬儿不卷,有泥土涩味。分明就是次品茶叶!”另一人站起来怒声责道,拿起桌上的茶壶向其他人喊道,“大家来评评理,青禾茶楼店大欺客,以次品充上品糊弄人!”

一下子茶楼里变得闹哄哄。

茶这种东西,品的是一个茶韵,懂茶高雅之人自然一眼就能一口品出来,若不懂此道,只是附庸风雅的人,自然人云亦云。而茶楼里附庸风雅的人居多。

茶本就有涩味,凉了之后,涩味更甚。

有人挑事,那些不懂茶的人就都跳出来说青禾茶楼卖假茶,一时,茶楼里闹得厉害,有人要砸店,有人要找掌柜把钱要回来。

站在楼梯上的北奕辰,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南家的茶楼来闹事!”

他话音落下,就有一群府兵涌进茶楼,将里面的人都包围起来,府兵统领开路,走到北奕辰面前,抱拳行礼,“属下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北奕辰如今是有大权的景王,他出行,身后自然有一群人保护,茶楼里一乱,保护他的府兵就现身了。

南尽欢嗤笑,“来得可真快!”

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敲诈,如今看来,这敲诈是北奕辰安排的,就不知接下来他是何用意了?

“那几人在茶楼里闹事,将人抓起来。”北奕辰指了刚才闹事的那一桌人,府兵立马冲过去将那一桌的人抓了起来。

“难怪敢以次充好,原来背后是有靠山的!官商相护,欺压我们老百姓!”

“我还听说这青禾茶楼收购了好大一批的次品茶,用来以次充好。”

……

一时民怨纷起,北奕辰此举无疑是将事情推向了更恶劣的地步,或者是故意激起民怨,把事情闹大,让更多的人知道南家以权势压人,南家的茶楼把次品茶当上品茶卖。

南尽欢正要站出来说话,就见北寒川一身玄色金线丝绣的披风走进来,他身边只带了秦越安一人,不过他气场强大,一进来,便让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发生了何事?”

他清冷如寒冰的声音落下,茶楼里的吵闹声都小了许多,有些人不敢噤声。

南尽欢恰如其分的接话,“回厉王殿下,有人在闹青禾茶楼以次充好。”

既表明了北寒川的身份,又直接告诉北寒川,是有人闹事。

厉王以前在上京城是没什么存在感,但,厉王现今是刚打了胜战回来的英雄,在百姓眼里定然是个为百姓做主的好人。

“厉王殿下,青禾茶楼把次品茶当上品茶卖!”茶客里就有人站出来说道,还将自己喝的那壶茶拿去给北寒川看。

北寒川看了眼壶底的茶叶,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是上品碧螺春不假。

“你这是上品茶。”北寒川淡淡道,将茶壶还给那位茶客。

茶客费解忍怒,叫屈不已,“可这茶味分明有些涩,我听闻上好的碧螺春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

“茶凉了自然苦涩。”

那茶客退下,半知半解的,最开始闹事被北奕辰的府兵拿下的人,挣脱府兵,拿起他们桌子上的茶壶,给北寒川看,“那厉王殿下看看我这壶茶!”

北寒川看了一眼,这壶茶泡开的茶叶从面相来看,的确不是上品碧螺春。

“来,这茶楼里定有懂茶的人,看看这壶里是不是上品碧螺春!”那人得意起来,拿着茶壶冲店内的茶客们大声道。

有几位身份贵重,又懂茶的人出来,看了茶壶里的茶叶,便道,“的确不是上等的碧螺春,这虽是碧螺春,但不是嫩芽,而是嫩芽下的第四五片叶子了,是最下品的碧螺春,怕是也就一两百文一斤吧。”

“市面上的上品碧螺春也就四五两银子一斤,若是按照茶楼里按一壶茶来卖,怕是一斤上品碧螺春都能卖上二三十两银子了,可青禾茶楼却用两三百文一斤的下下品茶叶卖出二三十两的价格来,当真是黑心得很!”那个最先闹事的人大声的说。

他此话,不就是引起这些茶客的仇富心理,让所有人认为茶楼谋了暴利。

南尽欢一针见血的开口反问,“这位茶客是做什么行业的?为何会对茶叶行情如此了解?莫不是其他茶楼、或者茶庄的人?”

而后,她又向众人道,“哪些茶客觉得自己喝的茶有问题的,可拿了茶壶过来给诸位懂茶的人看一看。”南尽欢指向刚刚站出来的几位懂茶的公子,共有六人。

这六人刚刚说出那人的茶叶是下下品,茶客们也相信他们不会偏站在青禾茶楼这边,有疑问的人,便都拿了自己的茶壶过去给那六人查看。

结果,二十来桌的人,只有两桌有问题。

“青禾茶楼自然不会全都是次品茶,他是好的里面掺和一些差的。”有人说道。

南尽欢神色冷静自若,大声道,“青禾是大茶楼,这楼上楼下有四十多张桌子,就只有两壶有问题的茶,到底是茶有问题,还是喝茶的人有问题?这么多人在,大家心里应该明白。”

这证明了自己喝的不是次品茶,他们来青禾茶楼喝茶,就是冲着青禾茶楼的茶好,环境舒服,信誉好。他们当然是向着青禾茶楼。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想来青禾茶楼敲竹杠!”茶客里有不少人说道。

事情到这种地步,北奕辰面色不善,冲底下的府兵道,“还不将这几个人赶出去!”

府兵正要动手,北寒川突然冷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