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厉王府甚是热闹。
南尽欢坐在一品居里,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够看到厉王府的大门,到处挂着红绸,满是鞭炮锣鼓之声,宾客络绎不绝的进入府里。
南尽欢灌了两杯酒后,实在觉得这一品居的酒粗劣,难以入喉,索性下了楼,回了南府。
“裕王殿下?”刚到府门口,就见北奕峥在南府外徘徊驻足。
“南姑娘。”北奕峥脸色尴尬。
“殿下是来找我的?怎么不让门房传个话?”
“本王路过此处,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北奕峥解释道。
南尽欢也没追根究底。
北奕峥挣扎了好一会儿,问,“南姑娘可要同本王去外面走一走,今日有花灯,很热闹。”
“是吗?”南尽欢问道,她从外面回来,倒是没有留意。
北奕峥点头,“是的,南姑娘可想去走一走?”
“时辰还早,那我们去看看花灯。”南尽欢挤出个笑容来,佯装轻松。
一行人跟着北奕峥往与厉王府相反方向的街道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南尽欢也没有见到北奕峥说的花灯,心里想着莫不是北奕峥故意哄她出来玩?
“还在前面一点,大约两里地的样子。是本王疏忽了,这么远的路程,该准备马车来才是。”北奕峥面带尴尬愧色。
“没事,也不是很远。”南尽欢笑笑道,反正回了府里也是胡思乱想。
果然走了差不多两里地的样子,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花灯,绵延一路,看着很热闹。
南枝高兴的叫道,“小姐,真的有花灯啊!”
一路过去,南枝高兴的左看看右看看,“我还是第一回过年前在上京里看到有花灯会呢,之前都是元宵时才有。”
南尽欢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在看到这入目都是各种形状、光亮照人的花灯后,顿时阴霾一扫而空。
“咦,这不是裕王府的门房大叔吗?”南尽欢看到一个花灯摊子前的摊贩很是眼熟,走近一看,便认出了摊贩。
摊贩咧嘴笑着,朝南尽欢道,“南姑娘好记性,见了小的几次就将小的记住了。”
南尽欢笑着道,“我们做生意的人没别的长处,第一点就是记性好。你怎么出来摆摊了?”
门房大叔看了北奕峥一眼,解释道,“今日我不当值,正好这儿有花灯会,我就出来摆个摊,多少赚点贴补家用。”
“那我买那个兔子灯笼。”南尽欢挑选了一个灯笼。
南霜、南枝也感慨门房大叔生活不易,都买了个灯笼。
前面还有耍杂技的、卖油饼小吃的,好多人在猜灯谜,不过,南尽欢虽然头脑精明,但是在学问上始终不行,那些灯谜看着,拆开来,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又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谜底揭开。
哦,原来这么简单啊!
北奕峥虽是个武将,学问不错,解出了不少灯谜,南尽欢手里便得了许多奖品。
玩了一路,吃了一路。
南枝还买了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南霜手里已经提满了灯笼,南尽欢手里拿着两只灯笼,还有一只走马灯,用手指一拨弄,走马灯就转了起来,六个面六种颜色,流光溢彩,甚是美妙。
约莫到子时,北奕峥租了马车,将她们主仆三人送回南府。
南尽欢从马车上下来,“今夜多谢裕王殿下,才让我们玩得这么高兴。”
“你今日高兴就好。”北奕峥目光温柔,抬手拿掉不知何时落在她头发上的枯树叶。
北奕峥突然的亲昵,让南尽欢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开了一下。
北奕峥的眼神里的受伤之色,一闪而逝,他笑了笑,“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本王先回府了。”
“裕王殿下慢走。”南尽欢道,便就转身回了府里。
北奕峥看着南尽欢进了府里后,才向身边的护卫卓肃问道,“花灯会的银子都结清了吗?”
“银子都已经结了,殿下放心。”卓肃答道。
“殿下为了南姑娘,费心筹备了花灯会,您为什么不让南姑娘知道?”卓肃问,殿下对南姑娘的心意,他做属下的看得很明白。今日厉王纳侧妃,殿下担心南姑娘心情不好,就特意筹备了个花灯会。因为昨日才知道厉王要纳如烟的事,只有一天的时间筹办,花灯会的那些摊贩,有一部分是百姓,还有一部分是裕王府的下人扮的。
“我对她好,不想让她有负担。”
北奕峥说这话时的神色很落寞,在南府陷入夜色的寂静中后,北奕峥才不舍的转身离开,回了裕王府。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心里更想像以前一样,不掺和利益争斗,只管带兵打仗,跟军营的弟兄们喝酒吃肉,肆意人生。
即便不喜欢,却又不舍得放下这份感情。
哪怕,只能远远望着她,看她的喜乐忧伤,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好的风景。
南尽欢一身疲惫的到了南苑,就见北寒川穿着一身玄色大氅,寒着脸色在垂花门旁边站着。
南尽欢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怨怒升起,“殿下今夜洞房花烛夜,怎抛下新娘子往我这儿来?”
“你去哪儿了?”北寒川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阴沉着质问。
“逛花灯会了。”南尽欢转动了下手里的花灯,朝北寒川道。
北寒川冷笑,“上京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花灯会?”
别以为他不知道,裕王府昨日的动静比他的厉王府还要大,那个花灯会怎么一回事,他比谁都清楚。
他今日特意找机会想见她。正好太后召他,他借此离开了厉王府,见了太后之后,就立马来了南府,他在南府等了几个时辰,都没有见到南尽欢,没想到她居然是跟裕王在一起,去那个所谓的花灯会了。
“今日玩得很高兴?”北寒川咬牙,眼中的妒火和怒火都要喷射出来。
“疼!”南尽欢皱眉,喊了一声,她手臂都快被北寒川给拧断了。
北寒川将她给拉入屋子里后,才松开了她。
他现在不担心南尽欢对北奕辰旧情复燃,北奕辰这人,实在太无耻,太过虚伪,做了许多跟南尽欢敌对的事,南尽欢不可能再喜欢北奕辰。可是,北奕峥和北奕辰不同,北奕峥为人正直,对南尽欢也是真心的好,就因为担心南尽欢心情不好,北奕峥就暗中弄了个花灯会哄南尽欢高兴,他是真害怕南尽欢再跟北奕峥相处下去,会对北奕峥动心。
“今夜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本王不想放过。”
刚被北寒川放开,正揉着手臂的南尽欢,一听北寒川这话,当下就冷了脸色,怒道,“那殿下就赶紧走,别在我这儿耽搁,让佳人等得太久!”
“对,她是等得有些急不可耐了,急需本王。”
话音落下,他就将南尽欢一把抱起,往床榻而去。
南尽欢躺在床榻上,看着北寒川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好久才回过神来,紧张的结巴道,“殿下……不是该……该回厉……厉王府……”
“本王从未想过要今夜回厉王府,这儿,才是本王今夜的洞房花烛。”
北寒川温柔低沉的嗓音落下,就吻住那片盈盈如玉的朱唇。
早上等南尽欢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已经没了北寒川的踪影,若不是浑身的疼痛,她都以为昨夜跟北寒川缠绵是一场繁华梦。
她到底是个女子,昨日是有诸多怨气,因为北寒川纳了如烟进王府而心里郁结,甚至想过他们昨夜会同房。可是,北寒川昨夜没有回厉王府,没有同如烟同床,这便让她心里所有的怨气消散了。
反倒,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照红进来伺候南尽欢穿戴,她悄悄跟南尽欢道,“殿下才离开没多一会儿,他离开的时候交代了,让小姐您多睡会儿,不让我们进来叫醒你。”
南尽欢面上不高兴,嘴角却扬着幸福甜蜜的弧度,“他交代什么,这可是南府,不是厉王府,你们都是我的人,又不是他的人,凭什么听他的。”
照红嘻嘻笑了声,“小姐昨夜被折腾惨了。”
南尽欢一下子红了脸,脸上跟火烧似的的发烫,垂眉娇羞,“瞎说!”
照红又道,“秦将军跟奴婢说了,昨日,殿下连吉服都没有穿,下午就进宫了,出宫后,就来了南府。”
知道这些,南尽欢心里自然更加欢喜,对北寒川也没了半点埋怨,对于自己没能嫁给北寒川也没有遗憾。
过年时,宫里设了年夜宴席,南尽欢和南富父女两人一块进宫里过年,府里也是设了几桌年夜饭给下人过年,等他们从宫里出来,再给下人发分红银子。
南尽欢不喜欢跟那些人虚情假意客套,进了宫后,就一直在宁寿宫陪着太后说话,身子还有些犯懒,更是不爱动弹。
她到了没多久,几位殿下的妃子们就来宁寿宫里拜见太后,景王府后宅的女人最先来,白楚怜和卢月缨两人一同而来,白楚怜穿的是一牡丹色白绒夹袄金丝莲花绣襦裙,外披白色狐裘大氅,卢月缨则是一身鹅黄白绒夹袄的绣凤凰牡丹襦裙,同样外批一件白色狐裘大氅,两人进宁寿宫时手挽着手,脸上笑意盈盈,眉目和润,不知道的人看来,这二人的关系必定是极好,情同姐妹。
白楚怜进来后,第一眼看向的不是太后,而是在太后旁边的躺椅上眯眼小憩的南尽欢,眼神闪过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