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眸中闪着势在必得,将放在托盘上的酒盅往前递了递“难道,容二小姐,不愿与本宫和解?”
容婉抬眼望着太子,厌恶其满眼的酒色气,面色冷淡:“不敢当太子此言。太子千金之躯,小女子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并无怨怼,又何来太子口中的赔罪呢。”说罢一福身,转身要走。
谁知太子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拦着,笑嘻嘻的将酒盅塞在容婉手里:“既然姑娘说,并无怨对。那这酒,就当做本宫对姑娘的仰慕敬意吧。姑娘是帮了父皇解决的大事的高人。本宫以前只当无缘一见,今日不但见了姑娘,还能跟姑娘说几句话。实属本宫之幸啊。”
容婉算是看透了,这太子是一定要自己喝了这盅酒,如此反常,肯定没好事儿,容婉也不在摆着寒冰脸了,反而露出一抹魅人的浅笑来:“既然,太子殿下执意要小女子喝了这杯小女子也就不推拒了,可是,”容婉目光对着上座的皇后处一荡,话有所指“皇后娘娘凤仪压着小女心惊胆战的,这酒盅,都拿不起来了。”
太子被容婉的媚意勾的心痒难耐,听容婉说起母后,下意识就回头去看,正好对上皇后的目光。容婉趁此机会,将酒盅飞快的换了。再看皇后时,皇后已经跟着文远候的老太君聊起来了。
太子回过头来,看了眼托盘上的酒盅,并无不妥,笑问:“母后那里已经妥了,那姑娘,可愿满饮此杯?”
容婉眸中划过冷意,收了笑,抬手将酒水一饮而尽,亮了杯底。“小女子已经喝了,太子殿下,难道不喝么?”
太子喜不自胜,扬袖将酒干了,也亮了杯底。伸手要去接容婉手中的酒盅,却被容婉躲过,自己将酒盅放在托盘上,再不看太子一眼,转身走了。太子咬牙切齿,甩袖回座。
萧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容婉全身而退,才放心。陪着皇后盈妃说笑。太子独坐一偶,看着容婉,自斟自饮,却觉得小腹一股子邪火熊熊而起,立刻便搭起了帐篷,太子一惊,猛地去看容婉,就见容婉以袖遮面,挑眉冷笑。
太子仓皇起身,借袍袖遮掩,就想回禀皇后,谁想一起身,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一下推翻了桌案,杯盏坠地,引人侧目。
皇后皱着眉,面露担心:“皇儿,这是怎么了?”太子已经涨红了脸,眼前模模糊糊,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皇后见着不好,忙对自己近侍使了个眼色,近侍乖巧,忙上前去扶着太子,两人绕过屏风,从后殿离开。
萧悠从太子的神态中,联想到之前的敬酒,不由暴怒。却见到女主对他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做出口型来:“无碍。莫要搅了你母妃寿宴。”
皇后也为了掩过太子失态,让众人开始献礼。再坐的人,都是极其聪慧的人,都顺着皇后开始进献贺礼。
盈妃安抚的拍了拍身旁的萧悠,面上笑的和煦,对着每个来献礼的人,萧悠只好掩下怒意。
终于,轮到了容婉献礼,她先是将容天权替她准备的几件雅致摆件玩器献上,容国府毕竟荣华过一阵子,这几件摆件又极为精巧,引来众人艳羡。
接着容婉从袖袋里取出那个锦盒,双手高举:“盈妃娘娘,这是小女子特意炼制的丹药,小女师从修道之人,这丹药内所用都是灵草。寻常人吃了,也会容颜常驻,洗涤病灶。”
盈妃听了,很是欣喜,让萧悠上前接过来,拿在手里,先给皇后看过:“娘娘您瞧,这还是妾头一次见修道之人所服丹药呢。果然与平常的药丸不同。”
皇后就这盈妃的手看了看,转而问容婉:“这丹,不是你师傅炼的?你尚未出师,这丹药若是吃出个好歹来。你当得起么?”
容婉抬头直直的望着皇后:“虽然小女不曾出师,可是这丹药的事,也是经由师傅指点的。”
皇后只不过象征性的说一句,听容婉说的肯定,又不管自己的事,也就不愿多言。
盈妃将丹药服下,借水送服。笑吟吟道:“果然非比寻常,入口即化,满口馥香。”其他机灵的人,有心凑趣,见容家二小姐这么得上位者青眼,纷纷说起了吉祥话儿。
皇后冷眼看着,盈妃的确并无不妥,开口问容婉:“既然你师傅,会炼丹,不如你引荐她入宫来,替陛下看看身子……”话音未落,就见身旁的盈妃,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转而身子一软,栽倒在萧悠身上。
皇后惊怒非常,忽的起身,指着容婉:“还不快将这个妖女给本宫抓起来!关起来好好审问!”
容婉也被盈妃的吐血惊呆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容婉仓皇间,第一反应是去看萧悠,见萧悠的前襟上染着他母亲的血,盈妃面如金纸的躺在萧悠怀中奄奄一息。
萧悠紧紧的抱着母妃,听皇后只顾着喊侍卫,一时心焦:“慢着!”将盈妃交给母妃身边的嬷嬷看顾,起身挡在容婉身前,对皇后深深一礼:“皇后娘娘,此药是容二小姐进献,她也说了这药非比寻常,如果此时她被关了起来,还有谁可以救儿臣母妃!还望皇后,先让容二小姐替母妃解毒!”
韩如烟在人群后面看着,咬了咬唇,转身跑了。
容婉此时勉力克制这心里的惊讶,上前一步对皇后说道:“这枚丹药,是臣女亲手炼制,亲手装匣,药效本不该如此,可见是被人动了手脚!当务之急,是臣女先替盈妃娘娘解毒!”
盈妃专宠多年,就连她的儿子萧悠也深得帝心,皇后早就看盈妃不顺眼,只是碍于后宫不便下手。
今日天赐良机,让这个古怪的容家二小姐出现,导致盈妃中了奇毒,哪怕皇帝怪罪,也是容国府担着。所以皇后根本没打算让容婉去救盈妃。
可萧悠一请命,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如果自己不顺着,只怕事后会惹陛下不快。皇后想到此处,凤眸阴厉。“既然楚王这么说了,那本宫就不好插手了。”
萧悠回头看着容婉,急声问:“你可需要什么?说与我,我去叫人准备。”
容婉走到盈妃身边,探了探盈妃鼻息脉搏。回头对萧悠说:“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不需要别人伺候,你替我守着门。”
萧悠望向皇后,皇后吩咐人去准备,另叫人将客人都送出宫去。
萧悠抱着盈妃,来到盈妃的宫室,将盈妃抱到榻上,见盈妃又呕出一口血,目眦欲裂,容婉端着一盆净水进来,见到萧悠的神情,抿了抿唇不知说些什么,反倒是萧悠,轻轻抱了抱容婉,在容婉耳边说道:“我信你,我母亲,就交给你了。”
说罢,转身出门,亲自替容婉守着。
容婉听了萧悠那句话,满心满眼里都是感动,也不敢耽搁,用净水把盈妃脸上的血都洗净,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功法,指捏法诀,从眉心脱离出一点荧光,紫魅幽深,一点点压着,往盈妃心脉处飞去。
萧悠站在门外,透着窗纱,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卧一坐两个人,虽然信任容婉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可是,萧悠对于容婉今日受的委屈,却极为上心,只是碍于还在宫中,无法命人去查证。
盈妃内室。
荧光活泼,总是想挣脱,容婉琥珀瞳仁一瞪,轻喝一声,玉掌一压,将荧光死死打入盈妃心口。
盈妃此时又呕出了一口血,却已经不是鲜血了,而是一口黑血。容婉见了,才放下心来。用琥珀瞳仁仔细看了看盈妃体内,原先顺着血脉往心室逼近的那股黑线已经尽数吐出。
容婉久坐腿酸,一时动不得,不得已扬声喊萧悠进来。见萧悠强装镇定,可推门时候的力道却出卖了萧悠心底的慌张。
“婉儿!”萧悠一进来,就见到脱力倒在一旁的容婉,忙上前扶着。“没事,你母妃已经没事了。”容婉指着躺在床上的盈妃,萧悠看了过去,见母妃呼吸绵长,面色红润,已经是睡了过去。
这时,皇后带着侍卫入殿,先看了看盈妃,见盈妃无碍,继而吩咐侍卫:“容国府二小姐进献毒物,连累盈妃中毒,虽解毒补过,但仍不可恕!即刻抓到刑房去审!另外,把容国府给本宫围起来!不得放出一个人!”
容婉听了,眸色一暗,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容家人做了手脚,可如今,百口莫辩。侍卫执刀剑上前,萧悠尚且想一拦,却听皇后说道:“盈妃突逢大难,如今还没醒,楚王还是好好在盈妃跟前守着吧,想来,盈妃妹妹醒来,第一个相见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