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大师,你们可都查仔细了?这里可是人人都说的闹妖之所。怎么可能,一点妖气都没有呢?”
刘萧楠一直观察这容婉,这时候忽然开口,轻轻柔柔的声儿,却一针见血:“容儿姑娘来这儿做什么呢?”
萧悠眼光猛地钉在刘萧楠身上,容婉也轻轻一颤。太子挑了挑眉,虽然不满刘萧楠突然发问,却也好奇容婉在此做什么。
容婉抬头看了眼萧悠,从萧悠眼中看出了几分担忧,心下稍安。却又听刘萧楠追问:“容家姑娘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可是来……通风报信的?”
这一句话可将在场的人都惊了,法师们阴晴不定的打量这容婉,萧悠一个跨步将容婉挡在身后,怒视着刘萧楠。
“刘大小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陪着太子殿下来,容二小姐就不能陪着本王来么!既然你问容二小姐来做什么,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来做什么?!”
刘萧楠正要辩驳,却听见容婉娇娇弱弱的开口了。
“这处林子,谁人都来得,为何我来了就是通风报信?怪道老人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且,几个大师可都查了,并没有妖气,刘大小姐怎么就能肯定是此处之前有妖,此时没了?这京郊林子何其多?”
刘萧楠气急,上前一步就好分辨,却被太子喝止:“够了!今日来,是为了除妖!林子这么大,要搜个遍,哪里有闲工夫在这嚼舌头。既然这里没有,那就赶紧到别的地方再找吧!”
太子一拨马头,率先往外头走去,刘萧楠愤愤不平,却没辙,只好登车跟着太子后面走了。
萧悠见众人都走了,要转身去送容婉回去,却被容婉婉拒了,自己仍旧骑着马,只身单骑回了容国府。
容婉失魂落魄的回了翠苑,将半夏等人都遣了下去,浑浑噩噩的蒙头睡去。直到晚上,忽然被人捏住鼻子来,憋得不得了了,猛地睁开眼。
却见到了大师姐令狐绯,容婉心里头一酸,险些滴下泪来。借着夜色,匆忙遮掩了过去,瓮声瓮气的抱怨。
“大师姐!你要是憋死了我,师傅可不饶你。”
令狐绯横眉冷笑,一个榧子弹在容婉额头上,没好气儿的说:“你别以为,有师父护着你,我告诉你,这次你麻烦惹大了!你看看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她护你不护!”
容婉抬手抱着令狐绯的腰,埋首在她肩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躺在床上。容婉汲取着从令狐绯身上透出来的暖意。
“师父才不会怪我呢,她从小就疼我……”抿了抿唇,接着问,“那木老先生,是用了传音符了?”
令狐绯哼了一声,不解气的又戳了容婉一下:“可不是,他们不知怎么的,被术士发现了,情急之下捏破了传音符。我只好去救,幸而,还他们还算机灵,懂得布下个阵法,我再一旁帮衬着,将术士引开了,他们才能逃跑。”
容婉支起身子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令狐绯身上摸了一遍,嘴里不停的问着:“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令狐绯被容婉的紧张弄得有些好笑,心里头软了几分,任由容婉将自己检查了一遍,才说:“你放心,我好歹是你大师姐,若这点事都办不好,哪里还有颜面在。”
容婉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手里拽着令狐绯腰间的穗子,绕在指上把玩着。“师姐,我想师父了……”
令狐绯忽然被这句话弄得一愣,低头要去看容婉的表情,却只能看见容婉乌黑的发顶。令狐绯抬手摸了摸容婉的发顶,恍惚像回到小时候。
琥珀刚来的时候,胆子小,怕黑,夜里总是来自己屋里,那时候又不会化全人形,抱着自己大尾巴,就那么站在床边,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那时候自己性子也不好,只扔了一床被子给她,直到后来,一日打雷,令狐绯惊醒,才正要起身,才发现,琥珀缩在床边的脚踏上,一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被自己这么一动,也弄醒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
也是从那天开始,令狐绯每晚都抱着琥珀睡,早上起来,怀中暖暖软软的一团子。
今日,月朗星稀,倒又恰似当年的情形。令狐绯轻轻的拍着容婉:“你若想师父了,就回去看看。留下个人偶替你,谁也看不出来。”
容婉摇了摇头,“如今,上官夫人还盯着着儿呢,保不准哪天她就又来找事了,人偶毕竟不是我,若被看出来,恩人的余生就真毁了。”
令狐绯就瞧不上容婉这劲儿,颇有些埋怨的心思:“你恩人早就一缕香魂归了天了……罢了,你这死脑筋多少年了也掰扯不过来。我劲儿来,是想告诉你,那些狐族人,我先将他们领到一处藏着了,只是他们身上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你可千万小心,那个术士,极有可能已经到了京城了。”
容婉跟自己师姐在一起了一阵后,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师姐细细的嘱咐,心里头暖暖的,轻轻的蹭了蹭师姐肩膀,故作嫌弃。
“行了,我知道了,我时时刻刻都带着师父给的护心铃呢。”
令狐绯从怀里取出一个戒指递给容婉,“好好戴着,这是我新得到的宝贝,危机情况下,能立下一层结界,如果遇上今天重伤那狐族的术士,怎么着也能挡十来招。带好了,日夜不许摘!”
容婉接过那个戒指打量,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华丽,罢了,我就先不嫌弃了。”气的令狐绯又要上去挠她痒。
如此笑闹了一阵,令狐绯瞧着天也快亮了,起身理了理衣裳:“行了,你趁着再睡会吧,我先回去了。”
两指一弹,又将一张传音符送到容婉枕边,转身离去。
京郊捉妖一事,太子一直在张罗,能人异士找了不少,可就是一根妖毛都没发现。而在容国府内,上官夫人因为有孕,吃食用度无一不仔细检查,可仍是这样,也总是能在膳食里,糕点里,查出毒来。
果然,这日,又在送来的梗米粥里头,发现了毒素。看着那银钗上的黑雾,上官夫人气的脸都青了。狠狠的一拍桌子,一旁凌霜忙劝着:“您别动了胎气……”
上官夫人狠狠的盯着那个银钗,又转向那碗粥,“这东西都是通过厨房里我们的人亲手做的,今天这次又有你盯着,怎么还能混进去毒来?!”
凌霜也不解,厨娘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的,一点多余的手脚都不曾有,可这毒,又的的确确的真的加到了粥里。
“一定是容婉那个小贱人!没良心的小蹄子!烂了心肝了!从小我亏过她什么?!平平安安的让她长到大,如今竟然还算计起我来!”上官夫人心口哽在那股气,只觉得骂出来才舒心。
新仇旧恨算到一块来,上官夫人的面色更加阴沉,将屋里的人都屏退,就留着凌霜,心里头将计划都定好后,让凌霜附耳过来。
“你去外头眼生的药铺去,买几钱藏红花来。”
凌霜被上官夫人这话惊得心头噗噗的跳的飞快,都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猛地掩着口,震惊的看着上官夫人。
“夫人……这藏红花,您如今可沾不得呀!这可是您多年求来的孩子,您这……”凌霜苦口婆心的劝。
上官夫人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容婉的存在就想一根鱼刺,死死的卡在喉咙上,每日如鲠在喉的滋味,上官夫人实在是不想再忍受了。
上官夫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凌霜的话,瞪了瞪眼:“快去!记着,挑眼生的药铺子去买,别让人认出来你。”
凌霜只好答应了下来,接着,上官夫人又说:“你去把老爷从容婉那里要来的丹丸找出来。”
凌霜思前想后,顿时就明白了上官夫人的意思,取了钥匙开箱笼将扔在箱子底的瓶子找了出来,将上头的灰用帕子擦拭干净,转身递给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打开闻了闻,不得不说,这丹药闻起来一股子清香,的确是好东西。凌霜见上官夫人没有吩咐了,拿好银袋,将面纱装在荷包里,从角门出了府,先是在一家小巷子里将面纱带好,然后专门跑到离容国府最远的一个药铺子去,找了坐堂先生。称了几钱藏红花。
又绕了几条巷子,确定的确没有人跟踪后,才回了容国府,依旧走的角门,收了面纱,顺着抄手游廊回了正院。
上官夫人正在捻着佛串诵经,听门扉一响,启眸望去,凌霜捧着一个纸包上前来,颤着声儿:“夫人……藏红花……”
上官夫人伸手要去接,凌霜本能的微微往后一撤,看向夫人,轻声哀求着:“夫人,若想除二小姐,有的是法子,何苦,用肚子里这个孩子呢,夫人,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