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容天权正因为容琴那番话对容婉有怀疑,于是拿起那个匣子,递给容婉:“你瞧瞧,这可是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养荣丸?”

容婉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拿起一颗闻了闻:“没错,这是我炼的丹药,可是这盒子并不是。”

容天权早就忘了当初送来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了,听见容婉说盒子不是容婉当初送来的,就转头问凌霜。“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凌霜想去看夫人眼色,却什么指示也没收到,只好硬着头皮说:“奴婢也不记得了,这丹药来了奴婢就收起来并没有多留意匣子是不是换过。”

容婉用丝帕擦拭这指尖儿:“这匣子肯定不是我送来的那个,我那个是要送给父亲的,怎么会用这么平淡无奇的匣子,你们要是真是吃我的丹药吃出问题来的,就趁早儿,把我那个匣子找出来,跟我分辨明白。”

容天权见容婉这么气定神闲,心里对容婉的怀疑渐渐的消了,开始在意容婉口中的匣子来。

“这丸药,我不但给了父亲,我还送了楚王和韩家小姐,他们并没有什么不适,可见不是我的药有问题。”容婉掷地有声的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摘了出来。

这时候,王府医越众上前,一礼:“回国公,在这丸药之中,有一味极弱的藏红花。国公夫人如今毕竟年岁不小了,身子骨不比当年,这胎本就艰难。寻常年轻小妇人,若有身孕,哪怕沾了一星半点儿的藏红花也并无大碍,可对国公夫人而言,足矣……”

王府医将话尾掩下,轻咳一声。

在座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上官夫人这时候呜呜咽咽的哭着,拉着容天权的衣襟:“老爷给我做主呀!那可怜的孩子”

容天权身前的衣襟已经尽数被上官夫人哭湿了,晕了好大一块。耳朵里满是上官夫人的哭声,听见王府医的话,容天权只觉得头疼欲裂,拍着上官夫人的肩,又去问凌霜:“这藏红花又是怎么回事?!”

凌霜此时也再无退路,重重的一磕头,对容天权说道:“回老爷,奴婢……奴婢并不知道什么藏红花一事。”

容婉定定的看着凌霜,忽而开口:“你不知道藏红花的事,为何屋里这么多人,只有你身上沾有藏红花的味道?”

这话音一落,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凌霜张着嘴,一脸惊诧的看着容婉,容婉飘然落座,游刃有余的望着凌霜,忽而转头直盯着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本来被容婉这句话就惊得停了哭声,忽然正对上容婉的眼神,下意识就避开,如此行径,容婉思前想后,也就明白了,冷笑不语。

“二……二小姐说的,奴婢、奴婢不明白!”凌霜回过神来,冲着容婉辩解。手指头紧张的搅弄这衣衫上垂坠的穗子。

容天权仔细的看了看凌霜,缓缓开口:“你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东西都是你管着的,怎么会不知道匣子在哪儿?”

上官夫人抖着声儿,抓着容天权的袖口,替凌霜分辨:“不会是凌霜的,她服侍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每日诸事繁杂的都是靠凌霜替我归置,她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容天权狠狠一拍床,指着凌霜骂道:“让猪油蒙了心的小娼妇!你们夫人到这时候还在替你求情!你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琴已经完全蒙了,看着母亲,又看看凌霜。

凌霜娇躯轻颤,泪珠滚滚而下:“老爷!奴婢怎么会谋害夫人呢!您明察啊!”

容天权已经一点都不想看凌霜演戏了,直接喊来锄药:“把她拉出去!给我打!一天不招就打一天!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硬骨头!”

凌霜瘫软在地上,哀求的望向上官夫人,上官夫人红着眼避而不见,凌霜眸中透着浓浓的哀伤,定定的看了夫人一眼,“是奴婢对不起夫人!”说完就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也没抬起头来。

容天权本以为凌霜要招了,谁知道一个响头磕下去就没声儿了,容天权抬脚一踹,凌霜身子一软歪到一边,口中冒着血,另跌出一块肉团子来。

容琴猛地惊叫出声来,帕子掩着口,面色煞白。上官夫人愣愣的看着凌霜,猛地转头瞪着容婉,没想到容婉大大方方的迎着上官夫人的目光,还绽出一抹笑来。

上官夫人一个激灵,仓皇避开后,心一横,指着凌霜的尸首,痛心疾首:“老爷!凌霜到这时候都不敢供出幕后主使,一定是有把柄在人手中!求老爷给我做主啊~这个家里,连我身边的大丫头都能受她辖制,今日是害我儿子,明日,就是直接害我了呀!”

一袭话哭的梨花带雨,说的内容又危言耸听,将容天权的火又拱了起来,容天权咬碎了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等你养好身子,就好好将府里整个彻查一遍!有一点不好的,都赶出去!一个不留!”

“王府医,好好替夫人调理身子,不拘什么药,只管去开库房领去。琴儿,你好好陪陪母亲。婉儿,你回去歇着吧。”

容天权吩咐了一通之后,安抚了上官夫人几句,才起身离开。

容琴怔怔的望着地毯上那滩血迹,手还不自主的在抖,。上官夫人闭着眼躺在床上,泪水流下隐入鬓中。

“琴儿,写信回去告诉你外公,让宋嬷嬷来顶了凌霜的缺,再……赏凌霜的老子娘四十两银子……好好安葬吧……”

容琴呐呐的应了,静了几瞬,回头看着母亲:“那胎儿……是母亲您……”上官夫人猛地打断了容琴的话:“胡说什么?!你父亲的话你没听见么!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容琴伺候着上官夫人睡下后,回房写了信将母亲被人害流产的事情写在信上,又将母亲的吩咐一并写好。封了信封,递给红叶让她回兵部尚书府去送信,再等着那个宋嬷嬷一块回来。

红叶走后,容琴也不掌灯,就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那是自己的弟弟呀,那是上官夫人在府里的希望,也是自己以后出嫁的希望。

而,就因为要陷害容婉,母亲就眼都不眨的将那个小孩子,给打掉了?母亲何时变得那么阴狠了?还是说……母亲其实一直就这么阴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叶推门进来,摩挲着掌亮了灯,却被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容琴吓了一跳,险些将灯撂在地上。

“大小姐……”

容琴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因为长时间发呆,目光一时还是有些呆愣,怔怔的望着红叶好半天,才开口,音都是飘着的:“你回来了?外公怎么说的?”

红叶将屋里各处的灯都点亮,缓缓地将兵部尚书的话学了:“尚书老爷说,让大小姐看着夫人,如果府上短什么药,就打发人去取,另外跟着回来的那个宋嬷嬷,其实是个三十出头的利索妇人,听说是夫人最早的婢子,只是嫁的早。”

容琴默默的听着,点了点头,起身入了内室,让红叶伺候着宽衣睡下。

夜里,上官夫人猛地惊醒,开口就喊凌霜,却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手被握住,温和有力:“小姐,别怕。”

上官夫人直直的盯着帐顶的绣纹,大口大口喘着气,紧紧的抓着那人的手,“我……我梦见了儿子,他在哭,他在怪我……”

说这就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小腹,却再也感受不到。

宋嬷嬷起身将手轻轻挣开,将美人纱灯点开,朦朦胧胧的一团暖光。宋嬷嬷把灯放在床边,那一团橘光使上官夫人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他没有身子,一团血肉模糊……凌霜也在,一张嘴就流下血来……他们,都在怪我……”

上官夫人喃喃自语,宋嬷嬷就像哄孩子一样抱着上官夫人慢慢的拍着肩膀:“凌霜不曾怪过您,她对您的心,您是最清楚的。至于那个哥儿,也是跟您的缘分太浅。小姐,您且安心,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您既然这次能怀个哥儿,往后肯定也行的。”

宋嬷嬷一直轻柔的劝着,上官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后,握着宋嬷嬷的手说:“宋巧,我不甘心,我不信天道如今竟然护着一个妖精。”

宋嬷嬷低头微微敛着眸子,看不清眸中的神色,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夫人如今的大事儿是先要养好身子,等剩下一个哥儿来,这府里,您看不顺眼谁,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么?夫人这次也是太心急了些。”

上官夫人良久没有说话,就在宋嬷嬷以为上官夫人又睡去的时候,才听见上官夫人说了句:“阿巧,也就是你,能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