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被容婉搭救的那名异国女子,与容婉告别后来到了城中,挑了间华丽贵气的客栈走了进去。
店小二迎了上来,鞠躬问道:“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哪?”
女子答道:“一间最好的上房。”
“得嘞,您这边请。”
入住客栈后,女子的两位随从单膝跪地,愧疚道:“公主,属下护主不周,望公主责罚!”
没错,此女子并非什么商人之女,而是大宇旁边一个小国——桑渝的公主,凤雪兰。
凤雪兰随意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们继续用信鸽催催,我皇兄给我派的人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身边只有你们两个,干什么都不方便。”
下面跪着的一个人答道:“回公主,太子殿下派来的人最迟明日就会抵达。”
“好吧,我现在要睡一会儿,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是。”两人阖门退下。
凤雪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下盖了被子,看着绣得花团锦簇的芙蓉帐顶,脑海里又想起了搭救自己的恩人,心中暗暗发誓,一会儿睡醒就去打听恩人的身份,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不过恩人身边那个男子长得可真是俊朗,是恩人的夫君吗?他二人好生般配啊……”凤雪兰喃喃自语着,很快便睡着了。
一觉睡醒后,凤雪兰按容婉说的方法换了药,感觉伤口已经有些愈合的迹象,不由赞叹恩人的医术是何等高明。
凤雪兰打点好仪容,由侍卫搀扶着登上了马车,往容婉提到的那间“悬壶馆”而去。
行至悬壶馆门口,凤雪兰见一个蓄着灰白胡须的中年人正拿了把扫帚在洒扫除尘,她里里外外看了几眼,总觉得此处灰败破落,着实不像个医馆,犹豫之下,向那个中年人躬身行礼问道:“公子,请问此处可是医馆?”
卫云停下扫帚,回礼道:“正是,只是小店这几日要打扫一新,恕不接客。”
凤雪兰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是恩人的医馆,忙继续问道:“那请问,这间医馆的老板可是一名貌美少女?大概这么高,衣袂飘飘,清丽脱俗。”
卫云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几丝骄傲的神情,道:“不错,姑娘所说的正是我家医仙,只是她现在不在店中,姑娘若有急事可以去容国府找她。”
“容国府?”凤雪兰虽生长在桑渝,但对于大宇的政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对容国府自然也早有耳闻,“她是容国府的人?”
“正是,我家医仙乃是容国府二小姐,容婉。”
“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小女先行告辞了。”打听到了容婉的身份,凤雪兰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本想直接备上厚礼去容国府当面拜谢,但碍于脚上的伤还未彻底痊愈,现在过去有失仪容,便还是驱车回到了客栈。
此时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凤雪兰临窗而坐,喝着茶看街景,忽然来了兴致,招招手把小二叫来,赏了他一锭银子,道:“小二,你对容国府二小姐容婉有哪些了解,说来听听。”
小二乐呵呵地收了银子,忙不迭地回答道:“那位二小姐真乃奇女子也,小的活了这么大,听过的所有奇闻轶事几乎都是这二年发生的,而且都与那位容二小姐有关。”
接着,店小二就把容婉从棺材中复活大闹丧礼、三次显现祥瑞、两次平复瘟疫的事情一一道来,直把凤雪兰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店小二道:“而且,小的听说,就在今儿一大早,皇上就下了御旨,将那位二小姐赐婚给了楚王殿下!真真儿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什么?!赐婚给了楚王?!楚王萧悠?”
店小二被突然站起来的凤雪兰吓了一跳,支吾着答道:“嗯……嗯对,楚王萧悠。”
凤雪兰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在树林里见到的容婉身旁的那位男子的样貌服装给店小二描述了一遍,店小二点头道:“这应该就是楚王殿下,他确实常常与容二小姐一起出行游玩。”
“原来那就是萧悠啊,果真同传言一般无二,简直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标致人物,不,比画里的那些翩翩小生还要俊美无双。”凤雪兰回想着萧悠的样貌,嘴角不由得溢出了笑容。
凤雪兰此次隐藏身份来到大宇,其实就是为了萧悠。她早就听闻萧悠貌若潘安、文武双全,不仅心系天下,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可父王和皇兄为她挑选的夫婿她一个都瞧不上,立誓除了萧悠谁也不嫁,所以这才千里迢迢来到大宇的京城,只希望能与萧悠成就一段旷古爱恋。
凤雪兰在指尖一圈圈绕着发丝,自信满满道:“区区一个容国府的二小姐而已,我贵为公主,难道还比不过她吗?看着吧,我很快就能把萧悠抢过来!”
而此时此刻,话题中的这两位人物正在京郊河边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着,完全没意识到京中又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太阳渐渐西斜,林中起了风,吹在身上怪冷的,萧悠和容婉这才坐不住了,难舍难分地各自骑上马,慢慢悠悠往城中走去。
把容婉送回容国府后,萧悠便往自己府上驰骋而去。
容婉今日玩得畅快,口中哼着小调,看见什么都觉得欢喜,一低头瞧见花池里栽的雏菊开得正是可爱,正欲弯腰折上两朵,却听得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脆生生的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容琴怒不可遏的嘶吼:“贱人!谁让你把这么烫的茶端给我的?!”
容婉立即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容大小姐不满婚事,又在拿下人瞎出气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瞧瞧好戏。”容婉四下一望,确认周围没人,双脚一蹬飞上屋檐,轻巧地踩着屋檐朝容琴的卧房飞去,然后慢慢揭开了一片青瓦,歪头往里面瞧去。
只见地上已经布满了形状不一、颜色不等的瓷杯碎片,还有一片片的茶渍,明显容琴已经摔了不止一个茶盏。
四名侍女在地上跪着,不停地打着哆嗦。
“废物!都是废物!连杯茶都泡不好,我要你们何用?!全都撵出算了!”
四个侍女吓得一抖,不住地磕着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光磕头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把这些碎片渣子收拾干净,你们是想扎死我吗?!”
容琴气得朝最边上的一个侍女腰眼上狠狠踹了一脚,侍女吃痛地一歪身子,下意识地用手撑地,不料正巧按在一个碎片上,顿时流了一地的血。
容琴嫌弃地皱眉,愈发恼火:“真是脏死了!你想恶心死我吗?!还不快滚出去!”
侍女捂着手站起身,哭着跑走了。
剩下的三人赶忙拿了扫帚来,手脚麻利地清扫地面的残渣碎片。
容琴捏着手帕一角在窗几上一擦,擦下来淡淡的一片灰色,立刻扯开嗓子嚷:“怎么这么脏?!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窗子脏成这样还不赶紧打扫?!”
一个正在扫地的侍女颤颤巍巍答道:“小姐,奴婢早晨刚擦过……”
她话还没说完,容琴已经上前去揪住了她的耳朵,侍女疼得一哼,却赶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来。容琴拎着她的耳朵拽到了窗边,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窗子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敢说你擦过?再敢骗我就杖毙!”
侍女再不敢顶嘴,扑通跪下,哭着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大小姐息怒,奴婢这就擦!”
容婉看得止不住地撇嘴,心说在容琴手下当差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容大小姐怎么生这么大的脾气?”
容婉又被突然出现的柳慕白吓了一跳,身子一晃险些掉下房檐,幸好及时抓住了柳慕白的手腕,柳慕白唇角一挑,腕上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吓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总这么神出鬼没的。”容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我才要说你呢,身为大家闺秀却猫在屋檐上偷看,成何体统。”说话间,柳慕白已经把容婉掀开的青瓦盖了回去,同时张开一个结界,避免别人看到他俩。
容婉理所当然道:“我闲的没趣,就来看看戏啊。”
柳慕白无奈地笑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大小姐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还不是因为不乐意嫁给太子呗,自己有气就百般虐待下人,真是可恶。”
“她怎么好端端就要下嫁东宫了?一定又是你搞的鬼吧?我就说你昨日回来怎么虚弱成那样,果然是没听我的话又去惹是生非了!”柳慕白气不打一处来,责怪地看着容婉。
容婉自知理亏,吐吐舌头,嘟囔道:“还不是她先对萧悠下手的……”
柳慕白道:“那你也不该仗着自己的妖术百般欺侮人家,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容国府嫡出的长女,被你欺负成这样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