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又等了几日,翠苑里仍是了无生气,容婉依旧谁也不见。
这期间柳慕白曾数次暗中潜入翠苑,站在容婉卧房的屋顶上,他几番想要揭开砖瓦一探究竟,但最后都还是忍住了。
他不断告诉自己,容婉曾为了救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找长亭仙人求药,所以自己万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对她不信任。故而他去了翠苑数次都无功而返,心中极为矛盾。
直到这天晚上,他又坐在容婉的屋顶上看着月亮发呆,一手托着腮,一手撑在瓦片上,正在出神时,撑着瓦片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过猛,直接压碎了一片青瓦,柳慕白大惊失色,赶忙去捡碎片,生怕一不小心把碎瓦片掉进屋里,吓到正在熟睡的容婉。
然而,就在他手忙脚乱之时,他猛地发现,有一块碎片竟然就那么浮在了房顶上没有掉下去,好像正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
柳慕白不由得“嗯?”了一声,弯下腰朝那片空隙仔细看去,只见碎片之下发出了淡淡的蓝光,若不是他如此近距离地看还真发现不了。
“是结界啊……”柳慕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从怀中随便掏出一张符咒,试着靠近那结界,没想到符咒才刚碰到那层蓝光,就瞬间化为了灰烬,速度之快连柳慕白都没看清。
至此,柳慕白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呵,专门克制道法的最强结界,臭狐狸,为了挡住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看来你果然是在背着我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柳慕白几乎已经确认外界所传的什么天花之类的流言都是容婉早就设计好了的,为的就是不让人进她的房间,那只能说明她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猫腻。
柳慕白再也等不下去了,立刻飘至半空中迅速捏出几个法诀,顿时他全身散发出一股红光,红光渐渐蔓延,笼罩住了容婉的整个卧房,并不断向内渗透。
没过多久,柳慕白就完全破解了容婉的结界,长舒一口气,缓缓降落到房顶,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就你这半吊子功夫还想拦住我?可还早了几百年呢。”柳慕白揭开几片瓦,确认里面再没有任何结界后,纵身跳了进去。
容婉的卧房很大,内外共有三间,他落下的地方在最里面那间,黑暗中只有一张睡觉的床和一张红木茶桌,床上略显凌乱,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床褥,是凉的。
他继续往外走,依稀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也看到了些微烛光。
柳慕白一心只怀疑容婉是在这里窝藏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妖物或是修炼什么邪道术法,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当心,手上捏了张定身符,准备随时出击。
走过第二间房间,说话的声音更大,光线也更强烈,柳慕白躲在墙后,深吸了一口气,捏紧符咒,定了定神,突然大喝一声,一跃而出。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四目相对下,容婉一脸惊恐,柳慕白也同样一脸惊恐。
只见容婉正坐在浴桶中,雾鬓云鬟的长发搭在桶边,冰肌玉骨,软玉温香,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妖娆唯美。
柳慕白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如梦初醒地慌忙背转身去,硬是从脖子根直接红到了耳朵尖,心脏如擂鼓一样猛烈地跳动着,好像即将冲破胸膛蹦出去一般,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脑海中乱成了一团,心底里也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不过另一边的容婉倒是显得非常镇静,因为打从柳慕白破解了她的结界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幸好她今晚及时赶了回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与他解释才好。
“你怎么来了?”容婉率先打破了沉默,淡淡地问道。
而柳慕白此时却因为受了太大的冲击而久久缓不过神,舌头也像打了个结,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担……担心……所以就……破……破……”
“破房而入?”容婉还没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把我的房顶打破了吧?”
柳慕白脑子发胀,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顺着容婉的话答道:“对……对不起……”
容婉看着他紧张局促的背影,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说道:“没关系,我明天会派人来修的,我现在要擦身了,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吗?”说着就故意用脚划了划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听到水生,柳慕白还以为容婉真的从浴桶中站起来了,吓得落荒而逃,拔腿就往里间冲,一边冲一边喊:“我会帮你修好房顶的!”说完,他就从刚才跳下来的那个洞重新跳上了屋顶,手忙脚乱地对着破洞捏了几个法诀,那几块青瓦便立刻恢复了原样,严严实实地堵好了洞。
做完这一切,柳慕白慌不择路地逃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头扎进房间里,猛灌了三杯茶水,可脸却依然烫的吓人,心脏也依旧狂跳不止,容婉洗澡的那一幕香艳画面已经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的底线。
柳慕白出了一身的汗,心中躁动难平,合掌大声念到:“清心寡欲,无欲则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众人皆醉我独醒,滚滚红尘我何求……”
可念了几遍,容婉洗澡的画面仍是不断地跳出来,柳慕白无奈,只好端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来,一笔一划地默写《道德经》。
与此同时,容婉已经洗完了澡,正在擦干身体,萧悠从衣柜中走出来,一脸的黑气,直接脱下自己的长袍裹住了容婉的身体。
容婉见他面色不悦,嘻嘻一笑,说:“怪我把你藏在衣柜里啊?别生气嘛,柳慕白毕竟是外人,不能让他知道你今晚已经回城,而且还夜宿在我这里,要万一传出去的话总归是不好的。”
萧悠听容婉把柳慕白称为“外人”,心中才稍微缓和,但还是黑着脸说:“那也不能让他看到你洗澡,听到他下来的时候就该出声把他赶走的。”
容婉“扑哧”一声笑了,拉紧了萧悠的衣服,凑近他的脸调笑道:“原来是在吃醋啊,没想到楚王殿下也有这般小气的一面。”
萧悠脸上一热,使坏地环住容婉的细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紧紧搂住,道:“我这哪是小气,我是在为你考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让男人看了去。”
容婉被突然拉近的距离臊得脸红,低头嗫嚅道:“他什么也没看见,而且你不也是全程看着嘛……”
听到这话,萧悠心头一痒,蹭着容婉的鼻子说:“我能和他一样吗?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反正早晚都要看光的,早一刻晚一刻的又有什么分别。”
容婉羞得耳朵通红,啐他一口:“呸,不要脸!”
萧悠看到她红彤彤的耳朵,心下一动,侧头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容婉不自觉地嘤咛出声,脚下发软。
萧悠内心波涛汹涌,哪里还把持的住,直接打横抱起容婉往内室去了。
次日一早,容婉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已经空了。
她先是一愣,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才是萧悠正式回城的日子,所以他得一大早赶出城外与他随行的护卫们一起回来,毕竟昨晚他只是为了提前把自己送回来而已。
想到这里,容婉又伸了个懒腰,翻个身睡回笼觉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半夏欢天喜地地跑进来,对着睡觉的容婉一阵摇晃:“小姐小姐!楚王殿下回来了!”
容婉揉揉眼睛,哑着嗓音问:“已经回来了?”
半夏开心地说:“已经在城外不远处了,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容婉打个哈欠,懒懒地说:“哦,那你服侍我起床更衣吧。”
半夏撅着嘴,对容婉的态度很不满,抱怨道:“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楚王殿下走了这么久,一定想死小姐了,可是你看你,竟然一点都不积极,楚王殿下若是知道了肯定要伤心了。”
容婉不禁失笑,戳了下半夏的额头,问她:“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萧悠的丫鬟?怎么尽帮着他说话?你这么喜欢他那我把你送给他当丫鬟好了。”
半夏嘿嘿一笑,拉着容婉的手说:“我才不呢,我还要等着小姐嫁给楚王殿下那天给小姐奉茶捧苹果呢。”
容婉被她逗笑了,假装生气地瞪她一眼,道:“那还不敢进好生服侍着,不然出嫁那天我就带白寇白苏去,把你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