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悠回城的消息,容琴着急忙慌便往外跑,红叶拎了件百蝶穿花大红锦缎披风在后面急急地追着,边追边喊:“小姐您当心脚下!城楼风大您把披风披着当心着凉啊!”
但容琴哪有心思理她,一听萧悠要回城,整颗心都飞起来了,只想着快些到城门去看看他的英姿风发,也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貌美如花。
没想到还没跑出府门,就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过来的小厮,容琴急急止住脚步,侧身避开,一脚踹在小厮腹上,怒道:“长着那双狗眼是出气的吗!撞坏了本小姐你担得起吗!”
小厮吓得忙跪地磕头:“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是奴才该死冲撞了大小姐!”
容琴哼了一声,斜他一眼,冷声道:“滚吧。”
小厮却仍是跪着不起,低声道:“大小姐……那个……”
容琴没好气地皱眉,不耐烦地问:“干嘛?还有什么事啊你?”
小厮磕了个头,答道:“太子殿下在正厅等着您,说邀您去游船。”
容琴翻了个白眼,语气很不友善:“去什么游船,我还要去城门接楚王殿下呢。你去回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
小厮显得很为难,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可也没有站起身。
这时,红叶终于小跑着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扶着腰,缓了几口气才走近容琴身边,小心地给她披上披风,又在她脖颈处系好蝴蝶结,打理好披风的下摆,说道:“小姐该披好披风的,现在比不得夏天,日子一天天冷起来了,不注意的话会着凉的。”
容琴对红叶的关怀很是受用,裹紧了披风,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对红叶说道:“红叶,你快打发了这个小厮,别让他耽误了接楚王殿下回城。”
没想到小厮也抱了红叶的脚,悲戚道:“红叶姑娘,你快帮小的劝劝大小姐吧,不能让太子殿下等久啊……”
红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细问了小厮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福身向容琴说道:“小姐,这小厮说得对,太子身份尊贵,又是您的未婚夫婿,您这么一口回绝着实有失礼仪。”
容琴气得直跺脚:“那你说该怎么办?”
红叶恭敬地说道:“小姐不如先去正厅见见太子殿下,听听太子殿下怎么说,然后可以问问太子殿下能不能先去城门接了楚王殿下,再去游船。”
容琴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便对小厮说:“好了,你起来吧,我这就去正厅见太子。”
小厮终于松了口气,爬起身来领着容琴和红叶往正厅去了。
来到正厅,太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容琴来了,这次忙按下心中的烦躁,风度翩翩地站起身,礼貌地一笑,抱拳道:“容姑娘,本宫未来得及提前下名帖就擅自前来,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容琴心中暗讽,你也知道冲撞啊。不过她脸上还是温和地笑着,福身道:“小女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说话太过客气了些,您愿意来府上接我游玩是我的荣幸,哪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太子对她的话颇为受用,做出个“请”的姿势,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容琴微笑着点点头,唤红叶一起跟上,没想到太子却阻拦道:“容姑娘,这是你我之间的约会,我不想有外人打扰。”
红叶脸上一热,忙福身道:“那奴婢就不跟着了,想必小姐与殿下一起也没什么危险,奴婢就在府上静候小姐归来。”
容琴也只得作罢,只身跟着太子离开了。
走到容国府门口,太子扶着容琴坐进马车里,太子刚要吩咐车夫,容琴就马上说道:“殿下,今日楚王殿下回城,咱们也一起去迎接一下吧?”
一听到“楚王”二字,太子登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来,脸色也黑了几分,他本以为派到萧悠身边的卧底这次已经在江浙成功干掉了萧悠,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没摔死,实在让他气恼。而且他还打听到萧悠已经把那个卧底秘密处决了,心中更是震惊,也不知道萧悠到底从那个卧底口中知道了多少事?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每每思及此,他都坐立难安,恨不能立刻杀了萧悠以绝后患。
可是容琴偏偏这时候提起了楚王,甚至还说要去迎接他,太子的一番礼貌终于崩不住了,面色冷若冰霜,不屑道:“你去迎接楚王?去干嘛?自取其辱吗?难道你很想看着容婉和萧悠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吗?”
一句话噎得容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脸臊得通红,气得肩膀直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太子殿下这么说话未免也太伤人了。”
太子嗤笑一声,道:“伤人?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萧悠回来容婉自然是要去接的,他们二人正是郎情妾意,哪里容得下你?据我所知,你一直想讨好萧悠吧,但请问,你有哪次成功过吗?萧悠何时给过你好脸色吗?我告诉你,只要容婉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永远不会看见你!”
容琴气得直想给太子一个耳光,但实在碍于他身份尊贵,容琴也确实没那个胆子敢以下犯上,只能咬牙切齿地忍下,恨恨地说:“太子殿下,小女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您游船了,告辞!”说罢一掀帘子便要下车,没想到她刚站起身,胳膊就被扯住了。
容琴直皱眉,怒道:“你松开我!我要走!”
太子死死钳着她的手腕,表情突然凶恶无比,目光狠厉,漠然说道:“坐下,乖乖跟我走,我就能让你改变这一局面,得到萧悠。”
容琴被太子身上忽然散发出的压倒性的气势吓呆了,竟一步也迈不开,只得瑟缩着重新坐下了。
太子又展露了个春风般的笑容,亲昵地拍了拍容琴的头,柔声道:“这才对嘛。”
可这副模样简直比刚才还要可怕,容琴吓得又是一缩,不敢作声。
太子掀开帘子,吩咐车夫道:“去银湖。”
车夫“啪”地一抽鞭子,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驶去。
银湖的游船上。
太子一边观赏着湖上的风景,一边细细品着酒,容琴则拘束地坐在旁边,无心赏景。
许久,容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殿下,你今日约我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太子挑唇一笑,问:“你可想拆散容婉和萧悠?”
容琴捏紧了拳头,狠声道:“怎么可能不想。”
太子放下酒盅,直视着容琴,沉声道:“容琴,此处没有外人,我们也就不用互相藏着掖着了,你想嫁给萧悠,我想娶了容婉,只要我们好好合作,便都能如愿。”
容琴显得有些惊讶:“你想娶容婉?可是刘萧楠……”
“你不用管我的事,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成功拆散了容婉和萧悠,你就能嫁给萧悠了,至于容婉今后如何,你不必操心,”太子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变得森然可怖,“所以,你可愿与我合作?”
容琴被他毒蛇一样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可一想到能嫁给萧悠,她有忍不住心底雀跃,忙不迭地点头,同样鬼气森森地笑起来:“当然愿意。”
花开两支,各表一边。
与此同时的容国府内,从面圣回来的萧悠正在翠苑与容婉下棋。
和风微醺,岁月静好,温暖的翠苑里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微声响,慵懒而祥和。
容婉和萧悠的棋局正在胶着之时,半夏盈盈走过来,福身道:“小姐,柳公子求见。”
容婉想都没想就说:“让他进来吧。”
萧悠抬起头看容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显是已经习惯了柳慕白的来访,心中不禁有些吃味,“啪”的一声重重把棋子放在棋盘上。
容婉诧异地看着他,正要问,柳慕白已经浅笑着走了过来,只见他已经与早晨穿着不同了,头上束着银簪璎珞发冠,一身象牙色的梅花长衫,腰间一条月色攒珠鹰鸾腰带,坠了块浅绿的裴翠,面如冠玉,气宇翩翩,整个人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尔雅书生,就算站着不动都教人赏心悦目。
半夏简直看呆了,容婉也笑着打趣他:“柳公子穿得如此潇洒是要去迎娶哪家姑娘啊?”
柳慕白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师父传了急信来让我回去,我这就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萧悠斜睨他一眼,腹诽道,快走吧,走了可再也别回来了。
容婉点点头道:“那你路上小心。”
柳慕白看了一眼萧悠,从怀中掏出自己刚制好的压制妖气的药水,递给容婉道:“这是上次给你的舒经活络的药水,你说好用我便又制了一瓶,你好生喝着,万不可间断,若是快喝完了我还没回来,就速速给长清山寄信,我便再给你送来。”
容婉收了药水,柔柔一笑,道:“谢啦。”
柳慕白碍于萧悠,也没久留,立刻告辞离开了。
萧悠心里很不是滋味,瞅了一眼那玉瓶,问道:“什么药啊还非得用他的?”
容婉悻悻一笑忙装好了瓶子,心虚道:“也没什么。”
见此,萧悠更是醋意横生,心里愈发盼着柳慕白再也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