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宋嬷嬷,见容琴一脸的惊色,忙福身将她让了进去,利索地插好了门。
上官夫人正在贵妃椅上靠着,还没开口问,容琴就哭着跪在上官夫人脚边,抽噎着说:“呜呜呜母亲……太子他……太子他想掐死我呜呜呜……”
上官夫人不由得大惊,忙坐起身拉了容琴的手,将她扶在身边,轻轻掀开容琴的衣领,果然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赫然两道殷红的指印,上官夫人心疼得快哭了,急切地问道:“他为何要这样?是你犯了什么事还是他故意欺压你?”
容琴扯出帕子拭着腮边的泪滴,委屈道:“我见这几日刘萧楠总来东宫找太子,每次两人都躲在书房很久不出来,也不让下人靠近,我就猜是不是他们在背着人做什么苟合之事,我今儿个上午一时好奇就伏在门边偷听,听到他们在说谋害楚王、拉拢刑部尚书的事情,心中震惊不留神就踢碎了门边一个青瓷花瓶,还没来得及跑几步就被太子抓住了,他当即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想灭我的口,幸得刘萧楠及时出面让太子放了我,不过她的要求是让我回来劝容天权归顺太子,若是办不到太子就还会杀了我的……”
上官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待听完了容琴的讲述已经是面色凝重,先是责怪道:“你这个傻丫头啊,世人皆知知太子早就与刘家勾结一气,那刘萧楠也已经是钦定的太子妃了,不管他们二人在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去惹这一身骚?”
容琴半低着头,扁扁嘴道:“女儿也知错了,但我就是觉得自从我过门后太子就对我十分冷淡,没准是刘萧楠那个小蹄子在背后说我的闲话,所以才想到去听墙根的……”
上官夫人知道容琴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太子娶她本就是无奈之举,自然对她没什么热情,东宫之中各个时人精,见容琴不得宠也就处处给她眼色看,吃穿用度一概是最下等,生活恐怕还比不得在容国府时滋润,每每思及此处,上官夫人都心疼得不能自已,恨不能将容琴接回府中。但当着容琴的面,她只能教导容琴该如何在吃人的皇宫中生存,只能教导她坚强地活下去。
于是上官夫人说道:“刘萧楠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她的文韬武略让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若是她真的有心排挤你,仅凭你去听个墙根又能耐她如何?所以以后行动之前务必要深思熟虑,莫再这般鲁莽冲动了。”
容琴深知自己的才智连刘萧楠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已经嫁给了太子自然想要在东宫中获得一个席位,但刘萧楠永远都伴在太子左右,其他人哪有容身之处?每每想到这里,容琴都觉得百般不甘。
上官夫人思索片刻说道:“琴儿,既然你也不想再这样受人压制,那不妨我们就利用好这个机会,让太子见识见识你的价值。”
容琴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上官夫人,问道:“我该如何做呢母亲?”
上官夫人说道:“虽然那刘萧楠是让你来拉拢你爹,但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道我们容国府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你爹现在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任何实力,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想拉拢你爹,而是想借你爹的手控制楚王罢了。”
容琴顿时有些泄气:“可是我不想做任何可能会伤害楚王殿下的事……我还想提醒他要多加小心太子的技俩……”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想!”上官夫人气得赶紧捂上了容琴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警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楚王?我的傻女儿啊,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和楚王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了,你们再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你必须彻底忘了他!”
“可是……”
“没有可是!”上官夫人加重了语气,沉声说道:“今后你和楚王注定会永远处于对立面,若是他成,你就只能与太子一起死!你要想活,就得帮助太子弄死他!”
容琴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目光中满是悲凉,不住地摇头说:“不,为什么,楚王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死……我不想让他死……”
上官夫人叹口气道:“成王败寇,你死我活,古往今来到哪不是这个道理?生在皇家就更是如此,为了登上皇位,兄弟之见兵戎相见是最平常不过的是,你早就应该明白,楚王是太子眼中的一根刺,若是他想顺利登基并坐稳皇位的话,楚王就必须得死,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安心的。琴儿,你该认清现实了,太子与楚王,绝无可能同活。”
容琴的眼眶又发红了,她是真心钦慕萧悠的,就算没能嫁给他,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萧悠。但她也明白,若是太子倒台,自己的日子也定然不好过。
上官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琴儿,你就忘了楚王吧,在这个世道,唯有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理,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安稳一生,就算不能享尽荣华,但至少也不要受到一丁点苦。”
容琴鼻子一酸,轻轻点了点头,嗫嚅道:“母亲……我明白了,谨遵母亲教诲……”
上官夫人舒了一口气,揽住容琴的肩膀柔声道:“这就对了,琴儿,接下来你要努力在东宫生存下去,靠着拉拢你爹这件事,即便无法盖过刘萧楠的风头,但至少也要赢得属于你的一席之地。”
“嗯,琴儿明白。”
接下来,上官夫人好好教导了一番容琴该如何去游说容天权,又该如何向太子复命,一一与她讲解,还有在宫中的人情世故也再次叮嘱了几番,这才颇不放心地让宋嬷嬷送她去容天权的书房了。
镜月山中。
容婉无聊地躺在树枝上,手中翻着一本古老的医书,心不在焉地看着。
看了一阵子,容婉的思绪飘远了,想起了自己许久未踏足的悬壶馆,不知道医馆现在如何了?太子还会派人去闹事吗?卫云还好吗?是不是还是经常与半夏斗嘴?半夏的感冒好些了吗?白蔻和白苏有没有乖乖听话?
容婉越想越觉得思念异常,心中躁动不已,当即便灵巧地跃下了树枝,用妖力将医书送回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则悄悄隐了身形下山去了。
容婉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偷偷离开了镜月山,心中暗暗打算着,只去悬壶馆看看情况就立刻离开,绝不久留。
容婉用尽全力飞着,不消半日便回来了京城,她因着不想多生事端,便仰头喝了柳慕白的药水,并且敛去妖力,重新化为人形,在街边买了块面纱蒙上脸,低调地沿着街道往悬壶馆走去。
此时正值傍晚,街上多是准备回家的商人,容婉远远就瞧见悬壶馆中也有不少正往出走的病患,而半夏就站在门口一一与他们道别。
容婉低下头,绕到悬壶馆对面的茶摊,小心地向悬壶馆中张望着。
只见卫云正在给一个耄耋老者号脉,白蔻和白苏竟然也在,两人皆立于柜台后,一个拨打着算盘一个正在打包药材,一片繁忙,却又安静祥和。
容婉看到悬壶馆依然和平安宁,每位病患脸上都是感激幸福的笑容,她心中涌起一阵感慨,不由得眼眶就有些泛酸,自己也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感动。
难过的是没有了自己大家也依然活得很好,感动的是没有了自己大家也依然能将医馆料理得井井有条。
看了一会儿,医馆中的最后一位病人也离开了,卫云开始带着她们三人整理药材、打扫卫生,半夏倚在墙边,望着刚才容婉走来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太想念小姐出现了幻觉?我刚才竟然依稀看到了小姐的身影,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身上也愈发地瘦了……”
卫云远远地朝她扔了一粒花生,正好打在她脑门上,半夏“哎哟”了一声,气鼓鼓地看着卫云,卫云则轻哼一声说道:“有那做白日梦的时间不如赶紧打扫干净,若是一会儿医仙大人真的回来了,看到医馆脏成这样肯定要骂你了。”
半夏半低了头,自言自语道:“我倒真希望小姐能立刻出现骂我几句呢……”
听到这里,容婉眼眶更红,泪水已经开始打转,她不忍再听下去,赶忙站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还没走了两步,却看到韩如烟骑着一匹马快速地奔驰而来,脸上满是怒气。
容婉感觉气氛不太对,有些担心韩如烟的状况,赶忙追着她的马跑起来,同时在后面扯下面纱,大声喊道:“如烟!等一下!”
韩如烟在马上依稀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狐疑地回头看去,却看到是容婉,不由得大吃一惊,拽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下,翻身跳下马,激动地拉住了容婉的手说道:“婉姐姐你回京城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