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宫女都偷偷捂着嘴笑,过了一会儿容婉终于不好意思了,轻轻推推萧悠说:“咱们别在这站着了,我得赶紧给你包扎伤口才行。”
“那好吧。”萧悠依依不舍地松开容婉,但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让她再次消失一样。
萧悠拉着容婉的手来到自己的行宫,将簇拥过来侍候的下人屏退,将她带入了卧房中。
容婉曾来过这里数次,对这里的事物布置也算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柜子里的医药箱,把萧悠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清理伤口,然后再小心地包扎好。
好在这些伤口大多不太深,很快就处理完了。
在容婉跑前跑后地忙活时,萧悠则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最后都把容婉看得害羞起来,红着脸嗔他:“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萧悠嘿嘿傻笑起来,痴痴地说:“怎么了,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容婉脸上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了。
包扎完伤口,容婉坐在萧悠身旁,给彼此各倒了一杯茶。
萧悠深深望着容婉,问道:“半个月前,你到底是为何会被韶颜追杀?”
容婉无奈地叹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最初是因为我一时兴起与如烟四处游玩,玩到烟城时正巧遇到方墨然在城中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捉妖,还编造谎言蒙骗百姓,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把他捉弄了一番关起来了,谁知他竟然故意设计骗我说太子要在京城中大范围捕杀妖,我急忙赶回京城,夜闯东宫查探,恰恰中了太子的陷阱,被韶颜一路追杀至镜月湖边,多亏了我师父师姐及时赶来才救了我一命。”
萧悠气得一捶桌子,怒道:“太子简直是阴险至极!他一边步步为营设计取你性命,一边又在父皇面前百般欺瞒想要娶你为妻,他到底想干什么?!”
容婉倒是表现得非常平静,显然她已经对太子的算计习以为常了,淡淡地说:“其实很简单,他就是担心你会阻碍他的皇帝之位而已。”
萧悠恨恨地说:“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争夺皇位,我已经多次向他表明过我的意思,为何他就是不肯相信我呢?如果我真的想当皇帝,我早就有一百次机会将他扳倒,我不断地容忍、不断地退让,他却丝毫不懂得感恩,依然对我步步紧逼,为何他就不能念及一些兄弟的情分?”
容婉明白萧悠心地善良,不愿意与太子彻底撕破脸,她自然也不会挑拨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便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尽管依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我没关系的,反正他也奈何不了我,今后我加倍提防着他就是了。”
容婉越是这样善解人意,萧悠心里就越发过意不去,愧疚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对不起婉儿……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本该好好保护你才是,反倒让你紧跟着我遭遇不测……聆月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聆月?你听他的话做什么,他就是那样的性格,总是口无遮拦的,我们从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你也莫要信他。”
萧悠仍是心中难受,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容婉安慰道:“好了,别瞎想了,我们都加倍小心些,一定不会再中了太子的招的。”
“嗯。”萧悠使劲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绝不能再让容婉受到一丁点伤害。
两人又一起叙了一会儿旧,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唤了个宫女询问才知道,腊日祭的祭祀已经结束,诸位王公贵族都开始出宫了。
容婉听后也站起身,说:“我也要回府了,回去晚了半夏她们该担心了。”
“好,我送你回去。”
萧悠依旧自然而然地牵起容婉的手,命人去准备马车。
他们乘着马车出宫后,还没走多久,马车忽然悠悠停了下来,萧悠疑惑地挑起帘子往外看去,竟然是萧远志将他们的马车拦了下来。
容婉也在这时探出头来,问道:“世子殿下拦了这马车所为何事?”
萧远志款款一礼,说道:“我就猜到容婉姑娘一定会乘楚王殿下的马车回去,所以早早就等在这里了,只想向二位解释一下之前我在宫宴上的行为。”
萧悠听到宫宴,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明知故问道:“世子指的是你与太子争夺婉儿一事吗?”
“没错,”萧远志点了点头,“还请容婉姑娘和楚王殿下不要怪罪,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保护容婉姑娘的目的,那时若是我不及时捣乱,只怕皇上就要被太子殿下牵着鼻子走了,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但其实我本身对容婉姑娘并无非分之想,只希望容婉姑娘能原谅我的冒犯。”
容婉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萧悠也稍稍解开了心结,说:“我也要谢谢你替我保护了婉儿,改日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于是萧远志便与萧悠和容婉道了别,让开了道路。
萧远志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马车愈行愈远,心中的疼痛不断加剧,仿佛被人死死攥紧了一样,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旁边的小厮见萧远志脸色灰白,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舒服了?小的给您把暖炉拿来吧?”
萧远志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不必。”
小厮又问:“那我们快些回府吧殿下,得尽快让宋郎中为您诊治才行啊。”
萧远志惨淡一笑,说:“先不回府,去醉仙楼。”
小厮还欲再说些什么,萧远志却已经抬手打断了他,挑起帘子坐上了马车。
小厮无可奈何,只能赶着马车往醉仙楼去了。
来到醉仙楼,萧远志独自一人坐在窗口,点了十坛酒,不顾一切地仰头喝起来,只想让自己快些醉去。
所以当李子轩接到萧远志小厮的密信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已经是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萧远志了,李子轩试着晃了晃地上的酒坛,十个大酒坛竟然悉数见底。
李子轩叹着气将萧远志扛在肩上,稳稳当当地走下楼,将他放在马车上安置好,这才吩咐那名小厮将他送回府好生照料。
而此时容国府内,萧悠已经将容婉送了回来,并且陪着她走回翠苑。
两人刚迈进翠苑的门,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容婉和萧悠赶忙循声跑了过去,却见到聆月正和令狐绯争论不休。
令狐绯气得大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如此固执?!”
聆月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你不要再编造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是你骗了我!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欺骗我!”
令狐绯眼神凌厉地看着聆月,冷声道:“聆月,你只是在迁怒于我罢了,你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你知道你终究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才拿我当借口泄愤,事到如今,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这话直接把聆月噎得哑口无言,脸上顿时没了颜色,肩膀微微颤抖,气得一跺脚摔门而去,甚至经过容婉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容婉和萧悠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脸困惑,容婉看令狐绯颓然坐在椅子上,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转而变得脆弱哀怨,眼眶一阵阵发红。
容婉小心地走到令狐绯身旁,轻轻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问:“师姐,你们怎么了?”
令狐绯冲着容婉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容婉也不好再追问,只得作罢。
萧悠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忙打破沉默问道:“师姐大人怎么突然下山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令狐绯恢复了常色,说道:“师父担心师妹的情况,让我下山来瞧瞧,谁知道我前脚刚走,聆月后脚就悄悄潜入狐狸洞看到了师父,立刻明白师妹已经不在镜月湖底疗伤了,气得追了过来,怪我欺骗了他。”
容婉顿时有些内疚,怯声说:“这怎么能怪师姐,是我不让师父说出去的,我这就去和聆月解释。”
“不必,”令狐绯一把拉住容婉的手腕,抿唇笑了笑,“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权当没发生过吧,有些事情聆月需要自己想明白,你去解释也没什么用。”
“那好吧……”
萧悠感觉令狐绯可能有什么心事,自己不便久留,起身告辞了。
萧悠走后,容婉斟酌再三,还是小声问了出来:“师姐,你是否对聆月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令狐绯当即愣住了,转而大笑起来:“想什么呢你,我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啊。”
容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却明显注意到了令狐绯用笑容掩饰的躲闪的眼神。
不过既然令狐绯已经否认,她也不好再胡乱猜疑,起身吩咐半夏打了水来,与令狐绯一起洗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