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时,皇上果然提起了昨日萧悠被刺客埋伏的事情,并下令让大理寺卿苏正阳将此事彻查到底,一定要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刺杀皇子。
苏正阳领命后,各地官员开始照例上报奏折。
早朝的最后,一直不发一言的太子忽然上前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皇上因为昨晚的事情心中对太子还有些芥蒂,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说罢。”
太子说道:“父皇,昨日宫宴上的误会确实是儿臣过于冲动了,没有调查清事情的真相就随意请命,凤雪兰公主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儿臣希望父皇能对她网开一面,不要再过度责罚她。”
皇上沉默片刻,看向萧悠,问道:“楚王,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萧悠一愣,忙躬身说道:“儿臣以为,凤公主实属无心之举,是儿臣开玩笑在先,凤公主误以为真在后,所以此事也不能全怪凤公主,父皇不如就饶了她这次吧。”
皇上本来有心责罚凤雪兰和太子,但既然萧悠都为他们求情了,自己也不好太过苛责,只得重重叹口气,说:“罢了罢了,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们,倘若还有下次,朕定当严惩不贷!”
“谢父皇隆恩。”萧悠和太子齐齐跪谢。
但紧接着,太子又说:“父皇,昨日腊日祭结束后,凤公主与儿臣说,她已经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无颜再留在大宇,而且她离家已久,对家人倍感思念,所以想请求父皇恩准她回桑渝去。”
皇上倒是巴不得这个凤雪兰赶紧走,只要她一日不对萧悠死心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心,若是继续留着她不知还要闹出多少事端来,所以立刻答应道:“可以,朕准了,让她择日归国吧。”
“回桑渝的路途遥远,儿臣希望能略表心意,亲自护送凤公主回国,还能顺便去塞外慰问一下军士将领。”
皇上虽然觉得太子的请求有些突然,但确实也在情理之中,于是点点头说:“好,那就照你说得办吧。”
“谢父皇恩准。”
萧悠心中隐隐不安,深深看了太子一眼,面色凝重。
退朝后,萧悠心事重重地回到楚王府,只顾着低头走,甚至没注意到容婉正躲在他花园的草丛里准备吓他一跳。
“嘚!”容婉突然大叫一声从草丛中一跃而出,鬼灵精怪地笑着。
萧悠确实被她吓得不轻,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她,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你呀,险些把我的魂儿给吓跑了。”
容婉嘿嘿一笑,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都没看到我躲在那里。”
萧悠看看周围干活儿的下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领着她往书房走去,顺便问道:“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容婉说:“我担心你的伤势啊,来给你换药。”
萧悠本想说他其实是有府医的,但既然容婉不知道就继续瞒着她吧,没准以后还能以这个理由多让她来几次。
进入书房,萧悠屏退了身边随侍的下人,走近容婉身边,压低声音说:“刚才早朝之时,太子借着要送凤雪兰回桑渝国的理由,说要去塞外慰问军士,我觉得他绝没有那么好心,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容婉的表情也立即严肃起来,略略点了下头,沉声道:“没错,太子娇生惯养,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塞外受苦。”
“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想去塞外布军,与京中来个里应外合,一举逼宫。”
容婉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这种皇家秘事比较敏感,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不便随意插嘴。
萧悠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别多虑,这只是咱们二人之间的悄悄话而已,不涉及什么皇室权威,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容婉稍稍宽心,说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太子有逼宫的倾向了,如果他这次去塞外真的是要搬兵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的,毕竟现在他在朝中一无威信二无实权,逼宫将是他无法避免的末路。”
萧悠点点头说:“没错,而且他现在一定非常担心派人埋伏刺伤我的事会被大理寺查出来,若此事真的败露,他将彻底失去父皇的信任,所以在这时候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已经派人去查那件事了?”
“没错,今日早朝父皇当众吩咐大理寺将此事彻查到底,务必要抓出凶手。”
容婉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说:“那就应该没错了,太子一定是着了急,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所以干脆剑走偏锋、破罐破摔了,一定要阻止他去塞外搬兵,若是真的让他逼宫,皇上和盈妃娘娘还有诸多无辜的人都要惨死刀下了。”
萧悠愤愤地握紧了拳头,说道:“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厮通报:“殿下,齐王殿下求见。”
萧悠顿了一下,疑惑地自语道:“皇叔?他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犹豫片刻,萧悠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齐王萧靖誉快步走了进来,萧悠忙起身行礼:“参见皇叔。”
容婉也说道:“参见齐王殿下。”
齐王向他们二人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是有要事相商,速速坐下谈吧。”
萧悠端起桌上的茶壶给齐王斟了一杯茶,问道:“皇叔是有什么要事?婉儿不是外人,您但讲无妨。”
齐王面色沉重,压低了声音说:“悠儿,你对今日早朝上太子突然请命去塞外一事有何看法?”
萧悠当即愣住了,干笑了两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齐王无意与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悠儿,你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对你的秉性相当了解,所以也就不与你藏着掖着了,依本王之见,太子这是意欲逼宫啊!”
萧悠悄悄与容婉交换了个眼色,谁都没说话。
齐王继续说:“悠儿,我们绝不能让太子逼宫成功,一来这样定然会伤害到你母妃和父皇,二来,我大宇绝不能交到太子这样的人手上!所以,本王决定辅佐你登基,你意下如何?”
没想到,萧悠没有片刻的犹豫,斩钉截铁道:“对不起皇叔,我无意登基,您还是另选他人吧。”
齐王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并不生气,而是好言相劝道:“悠儿,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太子逼宫吗?”
“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但我也不会与他去争夺皇位,皇叔,您应该明白,我意不在此,我生性自由,对于争权夺势素来不喜,若是我有心称帝,这么多年我还会一直置身事外吗?”
“但是……”
“皇叔,我心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了。”萧悠直接打断了齐王的话,从一旁拿来医药箱,对容婉说:“婉儿,你帮我换药吧。”
这摆明了是在给齐王下逐客令了,容婉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过那药箱,正为难时,齐王主动站了起来,不悦地说:“那本王就先走了,悠儿你还是好好想想本王刚才的话吧。”
“皇叔慢走。”
齐王气汹汹地大步离开,故意重重叹了声气给萧悠听。
容婉给萧悠换完药便乘着马车回了容国府,谁料,她刚进大门,门口的小厮就伏在她耳边紧张兮兮地说:“二小姐,齐王殿下在您院中等您呢!您快去看看吧!”
容婉心头一紧,立刻便明白了齐王的来意,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走进翠苑,容婉老远便瞧见齐王在树下坐着,半夏在一旁侍候着。
容婉忙走过去福身请安:“参见齐王殿下。”
齐王摆摆手,说:“免了吧免了吧,本王的来意,你应该猜到了吧?”
容婉略一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齐王殿下,咱们去书房谈吧。”
走进书房,容婉关紧了门,齐王马上说道:“容婉姑娘,你很聪明,而且深明大义,你应该清楚,像太子这样的人是决计不能当皇帝的,否则,整个大宇都会毁在他的手上。”
容婉秀眉微蹙,半低着头不说话。
“而楚王就不同了,他心地良善,刚正不阿,不仅体悯百姓,而且心系天下,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材啊,为了我们大宇今后的繁荣安定,你理应劝他登基才是。”
齐王说的这些容婉自然明白,但她一点都不想以后嫁进皇宫去,更不想看着萧悠娶来三宫六院无数的妃嫔,她只想与萧悠自由自在地纵情山水,一生一世一双人。
齐王看容婉仍在犹豫,继续劝道:“容婉姑娘,难道你想看到将来的大宇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吗?难道你忍心将无辜的百姓推向水深火热之中吗?难道你……”
“殿下,您别说了,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去劝萧悠好不好?”容婉彻底败下阵了,再让齐王说下去,大概她就要变成一手造成大宇毁灭的千古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