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只是受了些牢狱之苦,又饿了几天,在屋中休息了半日吃了些东西也就基本恢复,一经恢复,他不顾萧悠的阻拦来到令狐绯所在的房间,看到容婉和若伽萝正在合力给令狐绯疗伤,顿时愧疚无比,也赶紧上前帮忙。
三人一起治疗了许久,总算稳住了令狐绯的伤势,但她仍旧昏迷着没有转醒的迹象。
柳慕白深深低着头,向容婉道歉:“容婉,对不起,你明明将大师姐托付给我,我却没能保护好她,不仅被人掳走,还又加重了伤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容婉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说什么呢呆子,这怎么能怪你,对方可是苗疆的大土司啊,而且这也是因为有误会而已,你不必自责。”
“但假如我能更警觉些,能更谨慎些,大师姐也不至于被人抓走了……”柳慕白仍是陷在深深的自责中,甚至愧于看容婉的眼睛。
若伽萝问道:“你们究竟为何会被抓走?你将过程细细说来。”
柳慕白闷声道:“前几日,我给大师姐换完药后守着她在医馆睡着了,结果忘了关好门,半夜时我被脚步声惊醒,可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群蒙面的人迷晕,再醒来时已经在大狱中了,一些苗疆人严刑拷打我们,我因为用法术护体他们无法伤及我分毫,但大师姐一直在昏迷,受了他们不少的酷刑……最后那个大土司判定我们偷了什么‘蛊王’,就要烧死我们。”
若伽萝很是不解,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会去那村子里抓你们?而且我去岩城之前并未发觉你们身上有蛊王的气息啊,为何方才救你们的时候你们身上却有了呢?”
容婉问道:“你不是说是大土司搞错了吗?”
若伽萝摇摇头说:“他没有搞错,是我当时偷偷放了个术法迷惑了他,其实柳慕白和大师姐身上的确有蛊王的气息,但这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没有接触过蛊王。”
柳慕白问道:“蛊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伽萝道:“蛊王就是蛊虫之王,是我们苗疆最珍贵的一种蛊虫,雌雄同体,只有在死前会生下一颗卵,然后卵孵化为新的蛊王,故而世间永远都只有一只蛊王。只要蛊王在产卵前发生意外死亡,蛊王就将永远消失于世。蛊王对于整个苗疆的蛊虫和蛊术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倘若蛊王出事,整个苗疆都会陷入大动荡,我们的力量也会被大幅削减。”
容婉心中震撼:“原来蛊王这么重要啊,那现在蛊王失窃了怎么办?”
若伽萝道:“虽然蛊王失窃,但它肯定还没有死,不然所有人都会有所感觉的。其实我最害怕的是蛊王落于居心叵测之人手中,蛊王蕴含的力量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若是这力量不用于正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萧悠道:“既然事关苗疆全族命途,我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苗疆乃大宇属国,我作为皇子理应协助你们,况且你还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更要贡献一份力量了。若姑娘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们一起找到蛊王的。”
若伽萝感激地笑笑,说道:“谢谢你萧悠,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
容婉紧紧握住了若伽萝的手,说道:“伽萝,我有直觉,从试药的神秘人到被栽赃的柳慕白和大师姐,再到蛊王失窃一案,仿佛冥冥中都有着某种联系,这件事似乎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这背后恐怕隐藏着巨大的黑暗。”
若伽萝坚定地说:“小婉,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更要调查清楚了。”
容婉道:“你万不可独自逞强,我们都会帮你分担的。”
若伽萝也回握住容婉的手,心中溢满了感动。
这时,一个侍女在门外通报道:“圣女大人,大土司请您去凰清宫一叙。”
若伽萝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对三人说:“我去和大土司说一下我们在那个村子里的遭遇,你们在这里照顾大师姐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和侍女说。”
萧悠有点担心,说道:“你一个人去可以吗?那个大土司不会为难你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吧,也好有个接应。”
若伽萝哈哈一笑说:“别紧张,大土司人很好的,和蔼可亲,温柔善良,一直都很宠我,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若伽萝离开房间后,交待门口随侍的数名侍女道:“我走后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个房间,更不许为难我那几位朋友,有违逆者,杀无赦。”
侍女们齐齐应下,恭送若伽萝离开了。
若伽萝来到大土司所住的凰清宫,经由通报后,跟着一名身着斗篷的法师走了进去。
大土司正坐在蒲团上看书,见若伽萝来了,笑眯眯地站起身道:“圣女,来坐我身边。”
若伽萝行了礼坐在大土司身边,脸上依旧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可她深沉而成熟的眼神却在时刻提醒着对面的人,自己并非他可轻易欺瞒。
方才若伽萝对萧悠说大土司很宠她,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心而已,事实上,自从若伽萝成年后,她与大土司的芥蒂就愈来愈深。
大土司掌控着苗疆的一切咒术和蛊术,虽然明面上苗疆王是苗疆的统治者,但实际上苗疆王不过只是大土司操纵的傀儡,苗疆无论大小决定都要经过大土司的同意,无论大事小情都逃不过大土司的眼线。
苗疆历代圣女都应是与大土司平起平坐的角色,与大土司分管祭祀祈福和咒蛊术法,但被誉为天才的若伽萝各项能力都令人叹为观止,从很小的时候就严重威胁着大土司的地位和声望,故而多年来一直受到大土司的打压,本应平起平坐的两人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上下级关系,若伽萝表面风光,内地里却饱受欺压,犹如被折断翅膀的鹰隼。
曾经大土司甚至提出要彻底废除圣女一位,但因为受到民众的强烈反对而不了了之,那也是若伽萝生命中最大的一次危机,至今想起仍会后背冒汗。
若伽萝并不是没有反抗过,可一次次的鲜血淋漓最终教会了她何为隐忍,她开始在别人面前演好一个毫无心机、纯真可爱的小丫头,在大土司面前她也会尽力扮演一个谦逊有礼的后辈,就像那些撕心裂肺的伤痛和惨绝人寰的死亡从未发生过一样。
大土司合上了书,柔声问道:“你的朋友们还好吗?”
若伽萝笑着答:“他们都很好,谢谢土司大人关心。”
大土司欣慰地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好生招待他们,切莫让他们觉得我们失了礼数。”
若伽萝道:“谨遵土司大人教诲。”
大土司道:“圣女,现在蛊王失窃,我派人寻找数日未果,你可有什么想法?”
若伽萝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土司大人,我是刚从漠北岩城下属的一个村落过来的,在那个村子里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村中的男子受到一些神秘人的蛊惑去一座矿山中挖矿,但却被那些神秘人当作试药的素材,皆惨死于矿山。而村中剩余的妇孺也一直受到欺骗和蒙蔽,同样沦为试药的素材,饱受病痛折磨,我与朋友解了他们的毒,还曾与那些神秘人交手,虽然被他们逃走了,但我们已经知道,他们使用的就是我们苗疆的术法,兵器也是苗银打制,我想,他们抓人试药就是因为在炼制什么危险的药,而蛊王又恰巧在此时失窃,会不会是那些人偷走了蛊王去炼药了?”
大土司脸色越来越差,听到最后已经气得捏紧了拳头,怒道:“竟然有这种事!我苗疆子民一向淳朴善良,在此处安居乐业,从不惹是生非,何曾出现过这种草菅人命的恶徒?你可确认是我们苗疆人吗?”
若伽萝想了想,犹豫道:“其实我没有亲自与他们交手,是听到朋友的转述后推断出他们是苗疆人,而且在矿山中还有用苗疆文字写的传送阵法,所以我觉得可能就是苗疆人所为。”
大土司道:“既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先不要声张了,我会继续加派人手在苗疆内部仔细搜查蛊王的下落,同时你也再好好和你的朋友们确认一下那些神秘人的特征,我们可以一起判断一下那些神秘人的身份。”
若伽萝点点头道:“好。”
大土司又说:“你的朋友受了惊,我想给他们办个宴会,一来接风洗尘,二来也能安抚安抚他们,你觉得呢?”
若伽萝道:“能受到土司大人的亲自宴请,我的朋友一定觉得很荣幸。”
大土司道:“那这件事就拜托你转达了,时间就暂定在明日晚上吧,筵席设在凰清宫正殿。”
“好。”
“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招待你的朋友吧。”
若伽萝于是起身行礼道别,快速赶回了自己的杜若宫,确认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找容婉他们的麻烦才放下心来。